看到陸胡子滿臉絕望的樣子,我心里很是過意不去。雖然事情是我引起的,但我也是受害者啊。歸根溯源,就是那個陸瑤!這一切,都是她搞出來的。
我還沒說話呢,身后的張二哥問了起來:“這王妮,到底是什么人?。?rdquo;
他這話倒是提醒了我,這王妮究竟是什么來歷啊?而且,她和陸家村的人為啥有這么深的仇恨,非要讓一個村子里的人都死才肯罷休!
陸胡子說現(xiàn)在說啥都沒用了,反正已經(jīng)死定了。
看到他這么沮喪,我一下就火了,說:“你這六尺高的漢子咋這么沒骨氣呢?”
陸胡子看著我,可能是沒想到我會吼他吧。我接著說:“我為了能活命,敢去跟王妮商量,敢去闖陰山溝,敢去闖小溝村。”
“啥?你去小溝村了?”陸胡子立馬瞪大眼睛看著我。“你,你居然能活著回來?”
我聽到這話有些生氣,我就不該活著回來是嗎?但剛想罵回去,我又忍不住想起了張大爺也曾跟我說過類似的話。
懶得跟他啰嗦那些,我把剁骨刀拿了出來,說:“看,這是小溝村王屠夫的剁骨刀,張大爺說了,有了這玩意,就能夠和王妮抗衡?,F(xiàn)在,咱們也算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應(yīng)該同心協(xié)力才是。你快告訴我,這王妮到底怎么回事?”
陸胡子似乎相信了我的話,他開始講起了王妮的故事。
王妮的確不是陸家村的人,是陸胡子幾年前從外面買回來的媳婦。據(jù)他所知,王妮的出生就不凡。
大家還記得那個讓王屠夫別再殺豬的老道士嗎?他那次提醒了王屠夫之后,就回到自己的道觀去了。說是道觀,其實(shí)也就是一間簡陋的房子里,擺放著幾尊塑像而已,但那也是老道士的精神寄托。
小溝村的慘劇發(fā)生后,老道士趕去看過了,但卻被王屠夫的兇狠給嚇跑了。之后沒多久,他在半夜睡覺時,聽到有人敲門。出去一看,地上有一個剛出生的女嬰,連臍帶都沒剪,一身鮮血,看上去特別可憐。老道士四處看了看,沒有其他人,地上只留下了一串血腳印,是朝道觀來的。
老道士一算,這女嬰不同一般,就給收養(yǎng)了,后來為她取名王妮。十年后,老道士駕鶴西歸了。王妮孤苦無依,就被人販子給拐走了。她長到十四五歲后,想辦法逃了回來,但她沒有生存技能,只能靠吃剩飯過活。等到王妮十八歲時,一個人販子帶她去洗澡。清洗過后的王妮,長得很漂亮。人販子動了壞心思,就把王妮灌醉了之后,侮辱了她。
之后王妮想跑,但被人販子抓住了,還差點(diǎn)打斷了腿。養(yǎng)好傷之后,她不敢再跑了。后來人販子覺得王妮不安分,也玩夠了,就打算把她賣了。恰好這時候人販子碰到了陸胡子,雙方一交談,陸胡子看上了王妮,就賣下來回家做媳婦。
到了陸家,王妮本以為有了家,自己可以安心住下來??烧l知道,陸胡子買她的消息走漏了,陸家村上下就開始傳。還有人說,王妮以前被人販子侮辱過很多次了。這事傳的沸沸揚(yáng)揚(yáng),陸胡子他媽受不了了,一生氣就打王妮。后來王妮懷孕了,陸胡子他媽打她的次數(shù)就少了點(diǎn)。等王妮生下了孩子,陸胡子他媽一看,是個女兒,更火大了。不等王妮過了月子,就叫她干活,動不動就出手打。而那個女孩,陸胡子他媽更是喪心病狂地拿去賣了。
后來,王妮又生了一個女兒,沒人要,陸胡子他媽居然就直接拿到山上給活埋了。村里人傳,說王妮只能生女兒,生不出兒子的。她在村里,處處遭人白眼,有時候被打得受不了,跑到其他人家尋求躲避,可別人一把將她推出來,還咒罵她,這種女人打死了才好。
王妮想過逃跑,但卻被抓回來了,又是一頓毒打。之后,王妮又懷孕了,但陸胡子他媽根本不把她當(dāng)孕婦看,每天讓她做很多活,到了晚上十二點(diǎn)才休息。也得虧老天有眼,王妮這么勞累,居然沒有流產(chǎn)。之后,陸瑤來找我給王妮接生,生了個兒子,但就是這樣,引發(fā)了后面的一連串事情。
聽完后,我忍不住唏噓一聲,生活艱難,困苦太多。我一直覺得自己沒爹沒媽,已經(jīng)很可憐了。但跟王妮比起來,卻根本不值一提。
嘆了一口氣后,我立馬質(zhì)問陸胡子:“你是王妮她男人,咋沒看到你為她做了啥???”
陸胡子也很委屈,說:“我是男人,我得下地干活。那個時候,我媽打她,我根本不知道。等我回來知道后,我跟我媽吵了一架,但她卻罵我不孝順,為了一個不要臉的女人罵她。甚至,她還當(dāng)著我的面尋死,我能怎樣?”
“難道你就坐視王妮一直被你媽折磨?”我還是覺得陸胡子不是個男人。
“村里人都那樣說她,我一個人,哪兒敢和整個村子里的人對著干?”陸胡子小聲了起來。
的確,陸胡子自小生長在陸家村,讓他完全不在意陸家村人的看法,處處維護(hù)王妮,那是絕對不可能的?;蛟S,從他的內(nèi)心里,他也是想要一個兒子,只是王妮連續(xù)生了兩個女兒,讓他失望了,所以他就扮演了一個旁觀者的角色。但這王妮來說,已經(jīng)是很不錯了,所以陸胡子到現(xiàn)在還沒有被王妮害了。
王妮確實(shí)很苦,我的鼻子忍不住發(fā)酸了,但張二哥居然哭了起來。我跪在地上,捂著臉大聲地哭。
我覺得這夸張了,而且也不應(yīng)該啊!張二哥是我們村的,跟王妮根本不認(rèn)識。雖然王妮的經(jīng)歷可以用凄慘來形容,但張二哥是個大男人,咋能哭呢?而且還哭的這么傷心,好像是自己的親人遭受了這樣的虐待一樣。
我本想勸張二哥別傷心的,但我看到他蒙著臉的布條滑了下來。接著,一塊一塊的碎肉從他臉上掉落下來,落在地上,散發(fā)著一陣強(qiáng)烈的惡臭。
這下我驚呆了,愣在原地不敢說話。
就在這時,張二哥突然仰起頭,仰天嘶聲裂肺地痛哭了起來。我被他的突然舉動嚇了一跳,而且他滿臉潰爛,全都是猙獰的刀痕,臉上的皮肉一塊塊掉落,連眼珠上也有著兩條刀痕,非常猙獰。
他的哭聲非常高亢、尖銳,洞穿心扉,震得我耳朵非常疼,耳膜像是要被撕開了一樣。哭聲一直回蕩在天空當(dāng)中,令我感覺心驚肉跳。
我覺得情況不妙了,趕緊拉著陸胡子就跑,朝我們村跑。剛跑沒十來米,我回頭一看,張二哥的腦袋立刻爆碎開來,只留下了身軀。他的身軀站起來,張開雙手,朝著我們追了過來。
我嚇壞了,叫陸胡子快跑!
身后那具無頭尸跑得很快,速度是我們的兩倍有余。才跑幾秒鐘而已,我和陸胡子就被抓住了。無頭尸抓住我們的肩膀,猛地往上一提,我就感覺自己在空中飄了起來,然后狠狠地落在地上。
顧不上身上的劇痛,我叫陸胡子趕快起來,繼續(xù)跑。他臉都嚇白了,連滾帶爬地繼續(xù)跟在我身邊跑。
無頭尸追了過來,而且村里的那些面色蒼白,二目無神的村民們也追了出來,圍堵我們。
我的頭皮頓時就麻了,兩腿一軟,差點(diǎn)摔在地上?;艁y當(dāng)中,陸胡子沖我喊:“你的刀呢,用刀?。?rdquo;
他的話把我驚醒了過來,對啊,我有王屠夫的刀呢。我隔著衣服,抓住刀把,做出一副防御的姿態(tài)。無頭尸不敢靠近我,因?yàn)檫@把刀上殺氣很重。我拿這這把刀,在那些村民面前晃了一下,也嚇得他們立刻往后仰。
正在這時,一條白色的布帶突然飛了過來,一把纏住了我的右手。布帶使勁,把我拉得往前飛了出去,摔在了地上。我吃痛,右手一松,剁骨刀掉落在地上了。再想去撿時,我的雙腳突然被人給抓住了。回頭一看,正是那些臉色慘白的村民,他們的臉上露出了陰森的冷笑,看得我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再看剁骨刀,它被白色布帶纏著,朝空中飛去,不知掉哪兒去了。這時候,天空當(dāng)中,徐徐落下來一個穿著白色衣服的女人。她的頭發(fā)漆黑如墨,皮膚卻極為慘白,兩者形成了巨大的色差比,看起來特別陰森恐怖。
我認(rèn)出她來了,是王妮!
“竟然敢去小河溝借刀對付我!那我就先殺了你。”王妮一揮手,那些面色慘白的村民們立刻圍了上來,朝著我伸出雙手,似乎要將我分尸了一樣。
就在這時,一陣門板與地面摩擦的聲音傳來了。我回頭一看,是一口棺材,它正貼著地面朝這邊滑來。
看到這口棺材,我腦袋里立馬浮現(xiàn)出了那個少了半邊腦袋的人,心里驚慌不已,想著這時候他咋來了?
那口棺材滑來之后,將圍在我身邊的村民們?nèi)甲查_。棺材蓋突然打開,一只手伸出手抓住我的右手。我嚇壞了,著急忙慌地想抓住什么東西,結(jié)果卻抓到了陸胡子。棺材里的那只手一發(fā)力,一下子就把我們兩個男人給拖進(jìn)去了。棺材蓋轟的一聲蓋上了,棺材又嘩嘩地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