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首都坐火車去蘇省云甸鎮(zhèn)之前給秋千瞳打過一個電話,我還以為她會吩咐我?guī)拙?,或送我一稱。秋千瞳除了一句“祝你好運”之外沒有任何表示。
我做了簡單的收拾,背著行李來到火車站的時候我才知道被秋千瞳派往云甸鎮(zhèn)的派遣員不止我一個。與我同行的是一個女孩,她叫林凡,年紀不大,看上去在23到25歲之間,扎著馬尾辮,穿著一件鵝黃色連衣裙。
林凡長得不算很漂亮,但是很耐看,第二眼美女吧!她給我的感覺不是太好,跟我打了招呼,互相道了名字,就沒有再理會我。我跟她說話她總是拒絕。坐在火車上,她的臉老朝著車窗外,完全把我當成透明人。
別人不理我,我心想著算了,幾次被拒絕之后,我也沒有再想著跟林凡說句話,只顧自己忙活自己的事兒,掏出一本外國偵探小說細細品讀起來。這一趟,權(quán)當做自己一個人便可。畢竟林凡看上去心事重重,她好像不大愿意去云甸鎮(zhèn),真擔心她會壞事。
從云甸鎮(zhèn)火車站下車,林凡自己一個人走了。我有點兒郁悶,想著這女孩也太不講規(guī)矩,就算不愿意來這兒查案,也沒必要擺臉色給我看,又不是我讓她來的,她要怪就去怪說話像是機關(guān)槍的秋千瞳。
也不知道這個林凡什么來頭,架子還挺大。我沒有想到這個部門還有像她這樣年輕的女孩,我還以為都是些老頭子老教授。當然,身為領(lǐng)導(dǎo)的秋千瞳是個例外。
我在火車站坐了半刻鐘,云甸鎮(zhèn)派出所刑警隊的隊長陳釀帶著刑警姜子文、張弛匆匆趕來給我接風(fēng)。陳釀年紀四十多歲,個子不高,頭倒是蠻大的,長得方方正正,一臉正氣。
姜子文是云甸鎮(zhèn)派出所新來的女刑警,省里刑警隊分配到基層學(xué)習(xí)的新人,到云甸鎮(zhèn)還不到一個月,長著一張娃娃臉,說話清脆,二十三歲像是十六七歲那般大小。
張弛是云甸鎮(zhèn)本地人,警校畢業(yè)后在云甸鎮(zhèn)派出所已經(jīng)干了十多年的刑警,說話辦事挺有派頭,一副東道主的模樣。
我隨著陳隊長他們坐車來到云甸鎮(zhèn)派出所,和派出所所長吉樂民寒暄幾句。問起林凡,我告訴他林凡先走了,吉樂民所長便讓陳釀帶我去宿舍。為了方便辦案,陳釀沒有讓我去外邊住而是留在派出所的警察宿舍住著。我倒也理解他們,所以沒有多說什么。
剛找到宿舍,放下行李,屁股還沒坐熱,張弛慌慌張張地跑來說,駐馬坡那邊發(fā)現(xiàn)尸體,希望陳隊長能過去瞧瞧。
我本想著跟去看看,陳隊長沒有讓我同行而是叫我休息片刻,等他回來再帶我出去吃頓飯。我在空空蕩蕩的宿舍內(nèi)哪里坐得住,等陳隊長他們離開,自個溜出了派出所。
我每去一個地方都會四處逛逛,觀察觀察當?shù)氐娘L(fēng)俗民情。張弛所說的尸體,我沒有太注意,心思全在這一次來的目的上。我跟當?shù)厝舜蚵犞?,獨自一人來到案發(fā)的白沙人工河邊。
河面上流下來人骨頭,這件事在云甸鎮(zhèn)早已婦孺皆知。這兒的人把這事當做一件奇譚,描述得極為夸張。說實話,鬧出這么多的尸骨,住在這兒的人倒也不害怕。談?wù)摰竭@事,他們總能談笑風(fēng)生。
我走在白沙人工河河岸,人工河修建的時間剛剛滿十年,河流繞著云甸鎮(zhèn),使得云甸鎮(zhèn)成為一座威尼斯式的水鎮(zhèn),人們可以在河流上劃船、買賣、洗衣服、表演、游泳等等。白沙河主要是為離云甸鎮(zhèn)二十多里外的云甸水庫引流,河水流淌到云甸鎮(zhèn),倒也給云甸鎮(zhèn)百姓帶來多姿多彩的生活。
白沙河流經(jīng)云甸鎮(zhèn)的河面不算太寬,四五米左右,據(jù)附近的居民說,白沙河河水也不深,雨季在兩米左右,旱季不足一米,清澈見底,肉眼能看到河底的鵝卵石、魚蝦蟹、水藻之類的。
我站在河邊,這兒的居民大部分都是依著白沙河而建房子,開門便是河流,出門便是小船,生活倒也有趣。
我看了幾眼河面上來來回回的小舟,結(jié)果看到林凡正坐在一條小船上從下流往上走。眼看就要路過我面前,我朝林凡招招手,也不知道她看沒看到我,沒有半點反應(yīng)。船夫撐著小舟載著林凡從我跟前緩緩而過,面對我的表現(xiàn),林凡視而不見。
看著林凡隨著小舟越走越遠,我不由得有些惱意。我和她明明是一起來辦案的,她倒好,完全把我給扔到一旁。我氣呼呼地找了一條小舟,讓船夫劃著小舟去追林凡。
林凡不喜歡說話,一看便知道是個不喜歡與人打交道的女孩。她沒有跟我去派出所,自己安排自己去了。這一次,她跑到白沙河這兒,無非是為了案子。
從我坐船出發(fā)的地方算起,再往前面一段便是打撈到尸骸的河段。案宗上面說得很清楚,尸骸每次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它們都出現(xiàn)在相同的河段。這也是令人極為不解的地方之一。
我追上林凡的時候,林凡坐著的船停在河面上,船與河道的左邊河堤靠得很近。河道左邊的河堤上生長著無數(shù)的草類植物,植物綠油油地生在河堤上,針葉狀,鋸齒狀,藻類形狀都有,滿滿地將河堤鋪成了綠色。
林凡站在船上,一只手撐在河堤上,低著頭好像在找尋著什么。
“林凡,你沒看到我?”我坐著的船靠過來,忍不住朝林凡喊了一聲。
林凡扭頭看了我一眼,冷冷地說:“沒大沒小,叫我凡姐。”
“凡姐?”我呵呵一笑,笑得極為勉強,我年紀比她小,叫她一聲“凡姐”也是應(yīng)該的,但她這么主動讓我叫她“凡姐”,我倒有些來氣,覺得她太自以為是。
林凡沒有再說什么,繼續(xù)在河堤上的草叢里尋找著什么。我一旁看著,想問她幾句,話總是沒法說出口。我知道問出來,她未必會理我。
我看了一眼四周,尸骸被發(fā)現(xiàn)的河段便是這一段,每次都是在這兒,到底為什么?尸骸從河面上漂流,水流湍急,按說早就給沖走了,或者沖到河底去。
這段日子,云甸鎮(zhèn)沒有再下雨,從河道兩邊的河堤沖刷情況來看,白沙河的河水水位降低差不多一米左右。每次暴雨停止,河道水位下降,尸骨便會出現(xiàn)。這和河流的河堤有啥關(guān)系?我回頭看了一眼林凡,林凡嘴角上揚,冷漠地笑了一聲:“原來如此。”
“凡姐,咋了?”我朝林凡叫了一聲,我知道她應(yīng)該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林凡扒著河堤上的草類,草類生長在水泥鋪成的河堤上,草根不是很深,長得也不是太牢固。河堤上的草被林凡狠狠扒了一下,一大片草皮被她從河堤上撕下來。
草皮掉落下來之后,河堤上居然出現(xiàn)了一個方形小洞窟,洞窟生在一堆藻類小草隔壁,全被小草遮掩住,如果不是林凡這么一扒,完全沒有人知道這兒會有一個洞。
我急忙過來,仔細看了一眼,河堤上出現(xiàn)的洞口,長約十厘米,寬在七厘米左右,不是很大,但也不算小。最詭異的是洞口內(nèi)有亮光,昏黃的光線吸引住我和林凡。
我跳到林凡的船上,走到洞口這兒低頭往洞內(nèi)看了一眼,別有洞天,里邊居然不是實心的而是一間不大不小的房間模樣的地洞。
我觀察洞口的時候,林凡開始向兩位劃船的大叔了解這個洞口的情況。兩位大叔均表示當初修建河堤的時候并沒有留下任何洞口,這個洞窟只怕是老鼠打出來的。
林凡讓兩位大叔過來瞧瞧洞內(nèi)的光,兩位大叔一臉茫然,完全不知道如何解釋。林凡看了我一眼說:“別愣著,趕緊想辦法到里邊去。”
我聽完她的話,看了一眼兩位劃船大叔,我問他們有沒有辦法進入里邊的洞窟。我說起這個洞窟可能跟人骨案有關(guān),是破案的關(guān)鍵。兩位大叔想了想,他們將船靠岸打算去岸上找人幫忙。
經(jīng)過一番查找,河堤下的洞窟也是奇怪,幾乎沒有任何入口,除了河堤上那個小洞。問附近居住的居民,他們都說不清楚,壓根沒有想到河堤內(nèi)還有這么一個洞窟。說到洞窟內(nèi)的燈光,他們更是一無所知,只有一位居民跟我們抱怨家里的電費隔段時間總會多交幾塊錢。
沒有辦法進入洞窟內(nèi)部,林凡有點兒靜不下來,和居民們商議著能不能強行打通地面進入地洞內(nèi)。這種搞破壞的想法自然沒法得到居民們的肯定,他們肯定不愿意把自己的地方砸了。
聊著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院子內(nèi)有一口老井,老井下面正好是河堤那個洞通往的洞窟。我問起老井的情況,住戶們說老井早就死了,沒有水的井在當?shù)赜直唤凶?ldquo;死井”。他們說,這口老井已經(jīng)枯死快十年,自從修建白沙人工河之后,井里就沒水了。
井沒有水,早被廢棄多年,井口長滿雜草青苔,還被住戶用一塊大石板給壓住井口。我走到老井邊上,林凡她們也圍過來。
我伸手推了一下石板,石板發(fā)出咯吱一聲,石板輕易便能移動。我低頭查看一下石板的底部,石板和老井的井沿有著不少的摩擦痕跡,舊的新的均有。
看樣子,有人經(jīng)常在這兒進進出出。
我抬頭望了一眼板著臉的林凡。
老井內(nèi)傳來“滋滋滋”的聲音,好像有什么東西正要往井口這兒爬出來。
我側(cè)耳傾聽,又有點兒像是收音機的響聲,又有點兒像是特殊時期“敵特”的幽靈電臺在發(fā)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