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害人詭異的死法讓老刀和馬寨他們倆變得沉寂,小莊蹲在女尸后邊一邊晃著腦袋一邊觀察尸體。老刀對我有所懷疑,我知道我不該留在兇殺現(xiàn)場,為了避嫌,只能走出房間外邊。在走廊抽了一會兒煙,從合家棉胎廠收拾好吳秀華尸體的法醫(yī)沈曼匆匆趕來。
路過我跟前的時候,沈曼瞥了我一眼。我對她點頭笑了笑。她肯定很意外,我居然在這兒。沈曼進入403號房間之后,小莊從里邊溜了出來。小莊問我要了一根煙,他吸著鼻子抽著煙說:“龜爺,這他娘的到底怎么回事?你小子怎么會在這兒?消息這么靈通?”
“囚鳥留下了紙條,他算準了我的每一步,我連他是誰都不知道。”我無奈地看了一眼小莊。我第一眼見到紙條的時候,我懷疑過小莊。但我很快打消了念頭,因為小莊大部分時間都和我在一起,他沒有作案的時間。當然,不排除有共犯的存在。我還是選擇相信小莊,人與人之間沒了信任,那是致命的,特別是伙伴之間。
小莊皺著眉頭說:“囚鳥?”
“腦髓開花、羽心合璧,還有這一次案件,我姑且先把兇手叫做囚鳥??梢韵胂蟮贸?,這三個案子是有關聯(lián)的,囚鳥他到底在表達什么?”我扔掉指間的煙頭,朝著樓下熱鬧的街道看了一眼說。
“三起案件的被害者死得極慘,每一起被害者之間毫無聯(lián)系,互不相識,兇手的作案目標真是詭異。”小莊笑道。
“不,他的目標一點也不詭異,他就是沖著我來的。選擇受害者的時候,他專門挑選林興隆、容琳、吳秀華、常春這些人,最終目的不是為了殺他們而是對我有所警示。他為何選擇在這個時候?為何偏偏是我?”我腦袋都快炸裂了,我感覺自己就好像一頭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水牛,囚鳥他早不出現(xiàn),晚不出現(xiàn),偏偏這個時候出現(xiàn)。
吳晃先生派我來沐城縣,主要目的還是為了尋找白教授和祝淇學姐的下落,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囚鳥出現(xiàn)了。囚鳥是認識我的,這讓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
老刀帶著馬寨從403里邊走出來,老刀抬頭看了我一眼說:“小袁,我不是針對你,你也別介懷。我和馬寨去調查死者的身份和背景,你和小莊留在現(xiàn)場。”他的話讓我有點莫名其妙,他居然在命令我做事??礃幼?,他似乎對我沒有太多的意見,這有點怪。我咧嘴笑了笑,沒有回答。老刀帶著馬寨下樓去了。
“他這是要把鍋甩給你。”小莊在一旁說道。
老刀為了尋找自己的女兒,費盡心思,綁架犯常春突然被殺,這讓他多少有些寒心。如果常春就是綁架他的女兒的人,誰都明白刀萍存活率不高。老刀懂得這個理,他感到更加緊迫,他得趕緊找到刀萍,哪怕只有一具尸體。當他的心思在另外一件案子上,與我戚戚相關的“囚鳥”則留給了我。
我走進403房間,沈曼正在給死者進行簡單的尸檢。小莊跟了進來,老刀和馬寨走后,他顯得挺得意,嘿嘿笑道:“老刀這死人臉不在這,辦起案子來舒爽多了。”
沈曼正在將塞進女死者后庭的那桿秤緩緩挪出來,鐵秤桿通體內,這爆菊爆得有點狠。隨著鐵秤桿出來,一股惡臭讓我和小莊感到反胃。沈曼抬頭看了我和小莊一眼說:“我工具箱里有口罩。”小莊聽完立馬去翻沈曼的工具箱,掏出兩個白色口罩,一個自己戴著一個遞給我。
“兇手還真狠,這女的死得可真慘,后庭開花呀!”小莊念叨著。
“曼姐,死者的死因找到了?”我輕聲問了沈曼一句。
沈曼一邊觀察從死者體內里邊拔出來的秤桿一邊說:“兩名死者脖子上都有針孔,兇手給他們注射了大量的麻醉藥。死者被麻醉之后,兇手再將他們倆悶死。悶死之后剖肚,剖肚之后則——”她沒有說下去而是舉起手中那桿黃油油臭烘烘帶著不少血液的秤桿。
沈曼的心理素質還真強,我和小莊暗地里無不是佩服,按說沈曼這么一個女神級別的人,要身高有身高,要顏值有顏值,要智商有智商,她居然愿意跟死尸打交道。她拿出一個證物袋將從女死者臀部里拔出來的秤桿放進去。
我們跟著沈曼轉移到男尸這邊,男尸跪姿詭異,臀部撅得高高的,掛著一根紅繩子,看著像是老鼠尾巴似的。在尸體內,兇手塞進去一塊20斤小秤桿的秤砣。秤砣塞進去還蠻深的,除了拴著秤砣的繩子,根本看不到半點秤砣的影子。
秤砣這玩意塞進去容易,拔出來還真不好弄。沈曼為了將秤砣拿出來,她還得用刀子先將男尸的屁股割開一小部分。我和小莊在一旁定定地站著,好奇地觀看著。這會兒,沈曼幾刀子下去,隨著鋒利的解剖刀,肉綻開了,黑血慢慢滲出來。割開口子之后,沈曼伸手去掏那枚秤砣,折騰了幾下,尸體居然流出來一股又黃又臭的濃液。
這感覺,這味道就跟人拉肚子一樣,泄之一地。小莊頂不住了,轉身扭頭,“我到外面走走,看看有什么被遺漏的地方。”他走出去了。
沈曼這會兒已經(jīng)把塞在死者身上的秤砣拔了出來,秤砣小半個拳頭那么大,兇手這是有多恨死者。沈曼將沾滿黃色液體的秤砣端到自己跟前看了幾眼,沒看出什么才裝進證物袋。裝好之后,沈曼抬頭看了我一眼問:“袁圭,你要是覺得惡心,你可以先走,后邊有我就可以了。”
都已經(jīng)這樣了,我走和不走有啥區(qū)別?我搖搖頭,表示沒關系,盯著死者被割開的地方看了一下,我突然發(fā)現(xiàn)里邊除了一塊秤砣之外還有一樣東西,“曼姐,那里邊……”
沈曼好像也看到了,她找了一個鉗子伸進死者的體內,然后用鉗子將里邊遺留的東西夾出來。那是一張卷起來的紙,大小跟吸管差不多。沈曼用鉗子將卷起來的紙弄開,竟是半張方片A。我腦子里邊立馬涌出兩張紙牌,紅桃七和黑桃八。
“袁圭,確認了,這是兇手給你的第三份厚禮。”沈曼說完將那半張方片A放進證物袋然后回到女死者這邊。她用鉗子在女尸身上找了一會兒,跟著從女死者這兒同樣找到了半張撲克牌,這是梅花四。
“紅桃七、黑桃八、方片A、梅花四,袁圭,兇手在給咱們打啞謎呢!”沈曼輕聲說道。
我無言以對,默默沉思,三分禮物全見到了,兇手似乎在向我們提供什么線索。這件事和白教授有關嗎?我揪緊拳頭,腦子一片空白。
“你先回去吧!有什么再說,現(xiàn)場交給我就行了。”沈曼看出我很困惑,她讓我先離開。我點點頭,在這個充斥著死亡和血腥的房間內,思路完全被堵塞了。
晚上剛剛吃完晚飯,其實我沒啥胃口,飯菜全給白火火一個人掃光了。白火火個子很瘦,吃的東西還真不少。我因為白天云山小區(qū)的兩具尸體,胃里一直在折騰,看到什么都沒法吃。白火火還以為我生病了,嚷著要給我找要吃。
我本來想問問她今天的調查結果,為了找到白教授,我讓先去調查白教授來到沐城縣后所接觸的人,包括白教授所住的賓館附近的人。這會兒,小莊急急匆匆地回來了,完全打斷了我的思路。
小莊喝了一口茶說:“死者的身份找到了,男人叫蘇錦明,云山菜市場里的魚販子。女人叫姚彩云,在云山菜市場里邊賣菜的。”
“然后呢?”我問。
“他們倆看著沒什么,其實都是心黑的小商販,缺斤少兩這種事就不說了,據(jù)說他們還喜歡往蔬菜和魚里邊下藥。”小莊說。
白火火愣了愣,“下藥?”
“看你不順眼,或者你得罪了他們倆,表面上他們不說什么,暗地里,你去他們那買菜買魚,他們會偷偷地在菜里邊下藥,或者弄點不干不凈的東西,用針管打點東西在蔬菜和魚里邊,弄點臭水溝的水,弄點屎尿屁。最夸張的是蘇錦明,有人曾見到他對著魚嘴擼,出來的東西都弄到魚肚子里邊去了。”小莊娓娓道來。
“惡心,太特么惡心了。”白火火罵道。
蘇錦明和姚彩云竟然有這種愛好,行為實在是惡劣。
“不僅如此,他們倆欺行霸市也有些年月了。蘇錦明有點背景,平時在菜市場沒什么人敢得罪他,那些告發(fā)他揭露他的同行,大多都被他們所驅逐。所以,要不是他們倆死掉了,真沒人敢說他們倆半句壞話。”小莊繼續(xù)說。
我問道:“他們倆是夫妻?”
“不是,姚彩云有自己的老公,蘇錦明是她的姘頭罷了。”小莊說。
“玩曖昧?婚外戀?”白火火說。
“蘇錦明和姚彩云之間那點奸情,菜市場里邊不少人知道的,只有姚彩云的老公被蒙在鼓里罷了。這姚彩云刻薄尖酸,脾氣暴躁,她老公就是個軟柿子,我想她老公就算知道她在外邊跟蘇錦明亂搞男女關系也不敢做聲。”小莊說完,案情相當?shù)拿髁?,林興隆和容琳、吳秀華和常春、蘇錦明和姚彩云,“偷情”無疑是三個死亡血案之間極大的聯(lián)系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