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九看了我一眼,用一種怪異的聲音和我說:“他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死法,是因為被獻祭了,他就是祭品。”
我只知道逢年過節(jié)老家里會用豬頭三牲獻祭,舊時候有用人獻祭的事,可是在自己身邊真的還第一次聽聞這種事,那么不用說也能夠知道,被獻祭的對象自然是纏上他的這東西了,于是我不禁想起了那個帶著死人頭套的恐怖黑影,難道它才是一切恐怖的源頭不成?
庚九接著說:“更重要的是,被獻祭的這人的亡魂會變成冤魂出來纏人,而且很顯然,他是纏上了你,一般像這樣被獻祭死亡的人,冤魂是不能超生的,他需要拉一個替死鬼來代替自己。”
我聽出來庚九說這話的意思,于是說:“所以我就是這個年輕小伙選擇的對象,他想讓我成為下一個被獻祭的對象,然后自己超生。”
庚九說:“大概就是這么一個意思,但卻比這個要復雜,因為它同其它纏著你的東西比起來,實在是太弱了,根本不算什么。”
庚九的言下之意就是在說現(xiàn)在纏著我的東西不只有一個,而是很多,可是我又是從哪來惹來了這么多東西,為什么選擇的是我,這是我始終不明白的事。
熬夜是一件很漫長的事,而且還是無所事事的熬夜,庚九為人比較冷淡,不是很喜歡說話,基本上都要我問他什么他才會和我說,我不問的話他就一直僵著,后來我實在找不到要和他說的話,就坐在沙發(fā)上發(fā)呆,他倒是坐得住,可我坐不住,而且到了深夜之后就開始犯困,一種自然而然的困意,庚九期間看了我?guī)籽?,像是在和我說讓我別睡過去了。
大約是到了三點來鐘的時候,我忽然聽見外面的走道上有很響亮的走路聲音,在這樣寂靜的夜里非常地清晰,就是來回地走,不知道是在干什么,我聽著多少有些恐怖的感覺,庚九看了那里一眼,不為所動,我于是也不敢動,只是細細聽著,這走路聲持續(xù)了大概有四五轉之后,就消停了。
在恢復了寂靜大概有一分鐘的樣子,我忽然就聽見了敲門聲,有人在敲門,是真實的并且非常響亮的敲門聲,我于是看了看庚九說:“這么晚了會是誰?”
庚九看著門外,卻沒有說話,我看見他一直在盯著那里看,幾秒鐘的沉默之后終于出聲說:“不是人。”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不用去管,但是一秒鐘之后他忽然就起身,往門邊上走,他邊走邊和我說:“你呆在屋里別出來,聽見任何響動都不要開門也不要離開屋子半步,我去去就回來。”
庚九一直走到了客廳門邊,將門打開了,我果真看見門外沒人,不過很快我就看到并不是沒有,因為我看到門外的地上有一個影子,半截人影,剩下的被門框給遮住了,庚九開門之后很自然地就看向了人影站著的地方,好像在我看不見的門外站著一個人一樣,庚九沒有關門,而是面對著人影的方向站著,我在屋里清晰地聽見他說了一句:“你來這里干什么?”
說完他忽然轉過身來拉門,接著“砰”地一聲就把門給關上了,只剩下我一個人一頭霧水地在屋子里,甚至都還沒反應過來這是怎么一回事,而且很快全身就翻起了雞皮疙瘩,一種尖細的恐懼從腳底緩緩蔓延到全身。
但我依舊聽從庚九的叮囑沒有過去看個究竟,但是自從庚九出去之后,我就覺得空空的屋子里變得有些陰森了起來,甚至每一個角落里,每一個地方都藏著一個什么詭異的東西,或者就有什么東西和我坐在沙發(fā)上。
這種恐懼讓我對安靜產(chǎn)生了抗拒,我于是弄出一些聲響來緩解恐懼,我拿了杯子去接了一杯水,正打算喝下去壓壓驚的時候,卻忽然從杯子里水的反光看到我我身旁似乎有什么東西,好像是一張臉,就貼著我的肩膀一樣,我嚇得立刻就回頭去看,但是肩上根本什么都沒有,因為用力過度,水杯里的水灑出來了很多。
我暗罵了一聲,反而覺得更加恐懼了,就又坐回到沙發(fā)上,也就是在我坐下去的時候,我聽見我房間里傳來了“沙沙”的走路聲,像是有人在我房間里一樣,我立馬屏氣細聽,但是聲音很快就沒了,我大氣不敢出仔細聽著,就在揪起的心稍稍落下一些的時候,忽然一聲劇烈的聲響傳了出來,我聽得出這是衣柜的柜門被大力合上的聲音,我冷不丁地被嚇了一跳,一直盯著房門的方向一動不動,生怕下一瞬間,就有什么東西從房間里出了來。
后來就什么聲音都沒有了,我一直緊繃著神經(jīng)絲毫不敢放松,直到時間一分一分過去,我始終沒有再聽見任何聲音,這才松了一口氣,然而就在我感覺沒事的時候,忽然有什么東西掉在了我的脖后跟上,我驚了一下,立刻就用手去摸,卻摸到了一塊布,我把它拿下來,看到的時候整個人都要嚇瘋了,因為這塊布對我來說實在是太熟悉了,這不是我睡醒時候蓋在我臉上的那塊又是什么!
頓時我只覺得整個人心跳攀到了頂峰,我拿著黑布趕緊回頭看向身后,身后什么都沒有,但我依舊從沙發(fā)上彈跳一般地彈了起來,將這塊黑布扔出去好遠,也就是在我扔黑布的時候,我猛地感覺有什么東西從脖子上掉落了下來,我一看,竟然是庚九重新給我的這個符包,不知道為何系著的線已經(jīng)斷了,符包掉落了下來。
再接著我感覺像是有千斤重的石頭壓在了我身上一樣,我眼前變成徹頭徹尾的黑暗,接著整個人就天旋地轉,像是掉進了無底深淵一樣,一直落下去,直到?jīng)]有任何的感覺。
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我感覺自己身處于一個十分密閉的空間里,而且有些呼吸困難,更重要的是有些動彈不得的感覺,我用手摸了摸周遭,都是硬硬的東西,從材質上來看,好像是木質的,我試著動了動身子,但是很難動彈,我于是用手摸了摸頂上,也是硬木一樣的東西,我使勁推了推,好像感覺松了一點,我于是更加用力,接著我感覺這東西被徐徐推開了一些,直到被我掀掉,我坐起身子來,這才發(fā)現(xiàn)我竟然是躺在一口棺材里,更重要的是,我看到頭頂斑駁的枯樹,這不是我在夢里看見的那棵枯樹又是什么,而我現(xiàn)在就躺在枯樹下得棺材里。
這一回我看清楚了枯樹上吊著的人,上一次看見的時候因為離的很遠,只看見是一個人吊在上面,其余的什么都看不清,現(xiàn)在它就懸在我的頭頂,我能清楚地看見它晃動的腳,而看到的時候我已經(jīng)倒吸一口涼氣,這不是我見過的穿著壽衣戴著黑布頭套的黑影又是誰,甚至可以說我穿上壽衣戴上黑布頭套的樣子,也和這個差不離。
看見是這樣的情景,我有些害怕起來,于是就從棺材上起身出來,出來之后我看了看周圍,這里除了這棵枯樹之外,其余的全都是一片昏暗,看不到邊的昏暗,就像沒有盡頭一樣,無邊無際。
但是很快我看到在黑暗中站著一個人,從我的位置剛好能看見他的身影,卻也看不清是誰,只知道那里站著一個人,卻不知道站著的是誰,于是我喊了一聲:“是誰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