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記得當我醒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我有些口干舌燥,而且記憶完全停留在捏著香叩拜的那一刻,甚至在醒來的那一剎那,我以為自己是睡在自己的床上,直到看見爸媽的馮先生,以及周圍陌生的布置的時候,才反應過來我還在馮先生家里。
見我醒過來爸媽都有些松了口氣的樣子,問我有沒有覺得哪里不好等等之類的話,我說就想睡了一覺,接著問他們我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地就暈過去了。
我問出來的時候爸媽都看了看馮先生,馮先生沒有說話,只是問我:“你有沒有看見什么不一樣的東西?”
被馮先生這么一說,我才忽然想起自己昏過去這段時間好像做了一個夢,夢里頭我跟著一個人一直在走,他走在前頭我在后頭跟著,從背影上我判斷不出來這個人是誰,但是在夢里頭我卻知道這個人是我們按棟樓死掉的那個年輕小伙,我就跟著他一直往前走,至于身邊則全是昏暗的一片,像是身處一片霧霾混沌中一樣,最后他把我領到了一棵樹前,這是一棵已經(jīng)完全死掉的樹,干枯的樣子和眼前昏暗的場景十分相稱,更重要的是,我看見樹底下有一口黑沉沉的棺材,棺材頭正對著我我們放著,乍一看見的時候嚇我一跳,也幾乎是在同時,我忽然聽見身后有人喊了我一聲——何陽!
我本能地回頭去看,然后就醒了過來。
我把這個夢原原本本地和馮先生說了,不知道這算不算我看見的不一樣的東西。馮先生聽了之后問我說:“你覺得那個喊你的聲音,聽著像誰的聲音,是我的,還是你爸媽的,又或者還是別人的?”
被他這么一問,我還真是什么都回答不出來,因為這個聲音好像有那么一些熟悉,又似乎十分陌生的感覺,最后熟悉感逐漸蓋過陌生的感覺,我于是有些懷疑地說:“好像有些像我的。”
誰知道我這個答案讓馮先生猛然一驚,竟有些大驚失色的樣子,他這模樣也嚇了我一跳,我趕緊說:“我也不敢肯定,因為醒來之后聲音有些模糊了,越想就越覺得像我的了,也不知道對不對了。”
馮先生沉吟了一會兒,卻一個字都沒有說,最后他說:“你沒事就好了,今天就先到這里吧。”
說完他看了看外面黑下來的天,繼續(xù)和我說:“我已經(jīng)和你爸媽說過了,天已經(jīng)黑了就先不要回去了,你們在我這里暫住一夜,等明天白天了再回去。”
所以我直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昏過去的,中間又發(fā)生了一些什么事,馮先生沒有和我說,我問我爸我媽,他們都避而不談,很顯然是馮先生不讓說的,但我不明白,為什么不讓說。
這些暫且不提,且說我在馮先生的家里住下,半夜的時候我忽然醒了過來,這種忽然醒來有些奇怪,說是被什么驚醒的吧,根本就不是,因為沒有任何聲音把我吵醒,我也沒有做任何的噩夢,但是我就是這樣忽然醒過來了,而且在我醒過來的時候,我就看見我的床邊站著一個人,正一動不動地看著我。我頓時嚇了一跳,呼喊出一聲來,接著就聽見床前站著的這個人開口說:“你醒了。”
我聽出來這個聲音是馮先生的,于是心才稍稍安了一些下來,但是馬上就警覺起來,這大半夜的他就像個鬼魅一樣站在我床前是要做什么。但還不等我問出口,他就說:“你起來,跟這我來。”
我于是從床上爬起來,跟著他出來。他帶著我去到了北邊的廂房,而廂房那里,是她安排給我爸和我媽住的地方,到了院子里的時候,他等了等我,然后小聲地叮囑我說:“過會兒無論你看見什么都不要出聲,更重要的是不要和任何人說,否則會害死人的。”
說完他又徑直往前走了,我被他這么一說頓時緊張起來,不知道將會看見什么不得了的場景。而他走到了我爸媽住的房間,將門推開之后就進了去,我猶豫了下也進了來,進來之后他小聲和我說:“你看你爸媽在不在床上?”
他沒有開燈,也沒有帶任何的照明用具,我只能借著昏暗的光線去辨認,但毫無疑問的十,我爸媽并不在床上,床是空的。
我驚了下說:“他們?nèi)ツ牧耍?rdquo;
然后馮先生把門合上,和我說:“你看這里。”
我只看見在門后的位置,我爸媽兩個人整整齊齊地站在那里,一動不動,我剛想出聲,馮先生忽然朝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后示意我出去,我這才跟著他出來,出來到外面,我有些著急,我問他說:“這是怎么回事,我爸和我媽……”
馮先生則反問我說:“你以前有沒有發(fā)現(xiàn)過他們會這樣?”
我今晚都驚呆了怎么可能會發(fā)現(xiàn),要以前真知道的話,剛剛也就不會被驚成這樣了。
回到堂屋中,馮先生才和我說:“其實今天你們來的時候,我就覺得這事情和我看見的不一樣,也沒那么簡單,尤其是當你們把事情的原委和我說了一遍之后,我更加疑惑了。”
我被馮先生這么一說反而是更加疑惑,他和我解釋說:“今天你們喊門進來的時候,都第一個就留意到了你,可能你也察覺了,但我留意到你可能和你想到的原因有些不大一樣,你的確是特殊,但是讓我引起注意的卻是你是三個人中唯一正常的一個,而你爸媽的身后有一團模模糊糊的黑影,像是有什么東西跟著他們一樣,但我看不清這是什么東西。”
我聽完驚呼了一聲:“什么?!”
馮先生繼續(xù)說:“可是你們描述了所有經(jīng)過之后,出事的人卻是你,一時間我拿不準這是怎么一回事,但我知道這件事很嚴重,最起碼比你們想得要嚴重,所以我讓你父親去門口插了兩炷香,這香并不是幫你插的,而是幫他自己插的,你看。”
說完他起身拿出兩炷香給我看,他說:“你看這兩炷香幾乎都沒燒過,可以知道的是香才插下去可能就熄了,也有可能是香還在你父親手里,就已經(jīng)滅掉了。”
我倒吸一口涼氣,因為這樣的場景我在最初的那個神婆那里看見過,我支吾著說:“那我爸他……”
馮先生說:“有東西跟著他這是肯定的了,至于你母親,和你父親應該是同一種情形,所以現(xiàn)在讓我困惑的是,為什么這些事是出在你身上,而不是你父母出事,又為什么在你們?nèi)齻€人一起進來的時候,你是最正常的一個,因為這絕對是不可能的。”
我問:“為什么?”
然后馮先生把下午的那一斗米和雞蛋從家堂上拿了下來給我看,我只看見雞蛋附近的米竟然已經(jīng)全部變黑了,我看看馮先生問他:“這是怎么回事,這些米……”
馮先生說:“這說明,你身上并不干凈,否則斗里的米不會這樣。”
說到這里的時候馮先生頓了頓,繼續(xù)說:“我想了半夜,最后只得到一個解釋,就是你身上的東西可能太過于厲害,以至于我根本就看不出來,所以才會覺得你是正常的。”
我聽到這個答案的時候嚇得渾身一抖,這是我完全預料不到的,我于是聲音就有些抖,問馮先生說:“先生你都看不出來的話,那不是說我已經(jīng)沒法了?”
馮先生就沒有說話了,他沉吟了一陣之后又把話題引到了最初的問題上,他說:“那個喊你的聲音,你說是你自己的,我總覺得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