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張雪嬌慌慌張張的從教學(xué)樓里跑了出來,后面還有兩個女生,帶著帽子,穿著深藍(lán)色的破洞牛仔褲,臉上的表情都是兇巴巴的,一看就是喜歡鬧事的主兒,跟在張雪嬌后面一直追到了操場邊上。
看到這一幕,我的第一反應(yīng)就在想張雪嬌是不是被人欺負(fù)了,于是跟白景騰說了聲拜拜,扔下他頭也不回的趕了過去。
“放學(xué)我來接你!”
“知道啦!”
我敷衍的回應(yīng)了一句,眼神一直朝雪嬌的方向看去,可剛走了幾步,便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因為面前所看到的場景,讓我心痛,那兩個女生先是和張雪嬌說了一句話,罵罵咧咧的,態(tài)度特別不好,張雪嬌并沒有任由著她們羞辱,就面對她們吵了起來,越吵越兇,最后那兩個女生竟然動起了手,扯著雪嬌的衣服踹了她小腹好幾腳,其中有個女的,還對著雪嬌的頭發(fā)吐了口唾沫。
鬧完之后,那兩個女生這才不依不饒的走開了,邊走著還回頭指著張雪嬌開口罵著臟話。
這時候我才回過神來,連忙趕了過去,一把扶住了張雪嬌的身子。
雖然她背叛過我,做過對不起我的事,但看到她受欺負(fù),我還是像往常那樣心疼,對于這個姐妹,我無法做到冷漠和絕情,更不可能對她置之不理。
“雪嬌,她們是什么人啊!為什么要打你?”
說話的時候,我蹲下身子,用手替她拍打著衣服上的腳印和灰塵。
可張雪嬌卻絲毫沒有領(lǐng)我的情,她發(fā)現(xiàn)我過來了,硬生生的推了我一把,冷哼了一聲。
“曹小優(yōu),你還裝什么老好人啊,你吃錯藥了吧?我都對你做出那樣的事了,為什么還要關(guān)心我?”
看著眼前頭發(fā)凌亂,狼狽不堪的張雪嬌,我心一軟,把她的手牽在掌心中,柔聲說道:“雪嬌,我們是好姐妹啊,當(dāng)初不是說好了么?我們要做一輩子的好姐妹,永遠(yuǎn)不分開。至于你為什么要那么做,我想你一定是有不得已的原因,你不說,我也不問,我原諒你了,好么?”
我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似乎為憋在心里很久的話尋覓到了一個傾訴口,在張雪嬌面前,我赤誠相見。
然后我發(fā)現(xiàn)張雪嬌傻得愣住了,一時間,她的眼神變得空洞洞的,緊接著眼角便濕潤了,張雪嬌咬著嘴唇一直在搖頭。
“不,我原諒不了自己,小優(yōu),我們做不成姐妹了,我根本就不配。你就讓我繼續(xù)做卑鄙小人吧,只希望..”
“只希望你別再那么恨我。”
話說完了,張雪嬌手指顫抖的從我掌心中掙脫開,一個人捂著臉,哭著跑了出去。
她走了,我的心空了,可很快,一股無處發(fā)泄的憤怒填補了空白,我握著拳頭,沖進(jìn)了教室,沖到了蔣依依的座位前,狠狠的拍了一下她的書桌,紅著眼睛大吼道:“你為什么要死纏著張雪嬌,為什么還要欺負(fù)她!你到底還要她怎樣??!”
在學(xué)校里,欺負(fù)張雪嬌的人,只可能是蔣依依,而且她有充足的理由,是她使用手段讓張雪嬌背叛我,卻沒想到張雪嬌最后也背叛了她,找來了白景騰,毀了她的陰謀詭計,所以現(xiàn)在很可能就是她因此而對張雪嬌展開報復(fù)。
當(dāng)時正是課間,班級里的同學(xué)不算多,蔣依依被我質(zhì)問搞得有些不知所措,她盯著我看了半天,才將胳膊插在胸前,沒好氣的問道:“曹小優(yōu),你有病吧?別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身上扣,你倒是說說,我怎么欺負(fù)她了?”
蔣依依的刁蠻和無賴,我最清楚不過,看到她死不承認(rèn)的樣子,我氣的喉嚨發(fā)干。
“還嘴硬?就在剛剛,不是你找人打她的么?蔣依依,敢說不是你干的!”
聽我這么一說,蔣依依笑了,直接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一臉不屑的表情。
“曹小優(yōu),你覺得我有必要瞞著你么?咱倆連朋友都算不上,要是張雪嬌真是我打的,我干嘛不承認(rèn)?你真以為我怕了白景騰?”
“別開玩笑了,我就是不想再和你一般見識罷了,是,我承認(rèn),之前確實是我逼著她一起整你,我打她了,欺負(fù)她了,還用她是特困生這件事威脅她了,可現(xiàn)在都過去了,我已經(jīng)放過你了,還有什么理由去欺負(fù)她這種小角色?”
聽了蔣依依的話,我沉默了,心里面懊悔不已,之前猜測的沒錯,張雪嬌確實是被蔣依依折磨怕了。
這個世界上,誰都有自己的軟肋吧,張雪嬌的軟肋,就是她的家庭,別看她表面上大大咧咧性格很好的樣子,可內(nèi)心深處很自卑。班主任在班級統(tǒng)計特困生的時候,她沒說話,而是在下課之后偷偷去了辦公室,恰好這一幕被蔣依依給發(fā)現(xiàn)了,便以此來威脅她。她之所以向蔣依依妥協(xié),就是不想讓自己是特困生的消息被宣揚出去,怕被同學(xué)們看不起,怕惹來那些可憐她的眼神。
當(dāng)然了,也不僅僅都是因為這個,蔣依依那種心機女,有成百上千種小手段逼張雪嬌低頭,她和夜場里的安琪不一樣,她屬于在背后使軟刀子的那種人,見疼不見血。
另一方面,蔣依依說的沒錯,她都已經(jīng)放下了和我之間的仇恨,也沒必要再纏著張雪嬌不放手啊。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欺負(fù)張雪嬌的人又會是誰呢?我根本理不清頭緒。
盡管如此,我還是將信將疑的警惕道:“最好是這樣,要是讓我發(fā)現(xiàn)你再欺負(fù)她,我肯定不會放過你!”
我的威脅,起不了什么作用,蔣依依冷笑了一聲,眼神像是在看一個跳梁小丑一般。
“曹小優(yōu),你少自不量力了,我真是不稀罕搭理你,要不然連你和白景騰一塊弄了!”
放了狠話,蔣依依又陰氣森森的補充道:“實話告訴你吧,你那個好姐妹是被其他人給盯上了。”
我聞言,身子瞬間打了個哆嗦,立馬精神了起來。
“誰?”
蔣依依得意的笑了,聳聳肩頭,吧唧著嘴假惺惺的說道:“這我就不能告訴你了,但我勸你一句,像你這種沒什么背景的人,最后不要招惹她,你惹不起,否則,你會死的跟難看。”
欺負(fù)張雪嬌的那個人,蔣依依的心知肚明,卻故意不告訴我,為的就是諷刺我。
可她太小看我了,我現(xiàn)在怎么可能在她面前示弱?
“不可能!我一定要管!雪嬌她是我姐妹!”
“呵呵,她也算是好姐妹?曹小優(yōu),我真替你悲哀,她那么虛偽,為了隱瞞自己的家庭狀況,甚至能出賣自己的朋友,這種人,你還把她當(dāng)成好姐妹,你好搞笑??!不過也難怪,因為你一直沒什么朋友。”
蔣依依陰陽怪氣的看著我,捂著嘴笑得花枝亂顫。
我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帶著幾分驕傲說道:“張雪嬌就是我的姐妹,沒什么丟人的,我會守著她,誰也別想傷害她!”
我對友情的渴望,不是一般人能體會得到的,張雪嬌是我的第一個姐妹,她帶來給了我歡聲笑語,教會我樂觀的面對這個世界,她在我心中的地位,很重要很重要,所以即使做了一些對不起我的事情,我也會原諒她。
邁著堅定的腳步走出教室之后,我什么都放下了,蔣依依看不起我,嘲笑我不能保護(hù)張雪嬌,我就偏要做給她看,但仔細(xì)一想,又有些失落,因為她的話并非完全沒有道理。
我該如何揪出欺負(fù)張雪嬌的那個人呢?
思來想去之后,最后決定去找張雪嬌,從走廊穿過的時候,一個男生突然擋住了我的去路。
抬頭一看,是韓家軒,此時此刻,正向我微笑示意。
想起昨天放他鴿子的事,我心里面還有點不好意思呢。
“班長,對不起啊,昨天家里有點事,我也沒顧得上和你打聲招呼就走了。”
韓家軒輕輕搖搖頭,暖聲說道:“沒事的,板報已經(jīng)做完了,再說我又沒怪你,你今天遲到了吧?”
被他這么一說,我更過意不去了,連著說了兩聲對不起,然后試探的問道:“老師那邊是不是有說我?”
我小心翼翼的樣子,把韓家軒逗得哈哈大笑,他再次搖搖頭,滿是體貼的說道:“放心吧,沒事的,我?guī)湍悴m過去了。”
“那謝謝你啊。”我被他的情緒感染,也跟著笑了起來。
韓家軒是那種相處起來會很舒服的男生,和他在一起,每次我都會忍不住笑起來。
“對了,馬上要進(jìn)行開學(xué)典禮了,你不是答應(yīng)我要參加唱首歌么?還算數(shù)么?”韓家軒想起了典禮的事,突然開口問我。
“算數(shù)算數(shù),班長要求的,哪敢不參加啊,到時候你幫我報名就好了,我會好好唱的。”
上一次在班級面對同學(xué)唱歌的時候,我很忐忑,雖然過程還算順利,可想想確實挺后怕的,這一次,又要在全校學(xué)生面前演唱,我當(dāng)然更緊張了,不過韓家軒幫了我那么多,開學(xué)以來對我那么照顧,實在是不好推脫,所以只能硬著頭皮答應(yīng)了。
兩個人簡單的聊了幾句,我便找了個借口離開了,從教學(xué)樓走出來之后,我拿出電話給張雪嬌發(fā)了條短信,剛開始我打了很長的一段話,把心里面想說的話都轉(zhuǎn)變成了文字,后來全給刪掉了,只留下了一句話:雪嬌,我們是姐妹,不管你發(fā)生什么事情了,我都要和你一起面對,給我個機會好么?我就在學(xué)校的操場等你,你不來,我不走。
輕輕一按,短信便發(fā)了出去,等待的時間是焦急的,同時對我來說又很難熬,我坐在操場邊上的臺階上,就那么傻傻的等著,看了無數(shù)次手機,心里面渴望著它的震動。
可整整一個小時過去了,手機還是靜悄悄的,沒有給我滿意的結(jié)果。
這么長時間了,張雪嬌不可能看不到我的短信,那她就是看到了,卻依然不肯見我。
我又徒勞的等了一個鐘頭,烈日炎炎,曬得我心里慌慌的,最后實在忍不住這種煎熬了,失落落魄的走下了臺階。
看來我和雪嬌的姐妹情已經(jīng)走到了盡頭,看來我真的要失去她了,縱然有再多的不甘,也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了。
因為長時間蹲坐在地上,小腿酸的要命,下了臺階之后,我開始用手不停的按摩著,就在我站在操場邊上捏小腿的時候,一個清脆的聲音突然從背后傳了過來。
“小優(yōu),說好了要做一輩子的姐妹,還記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