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前面是一個轉(zhuǎn)角路口,轉(zhuǎn)角那傳來一絲光亮。云叔對我們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自己踮著腳走了過去,趴在洞壁上朝那邊看。
只看了一眼,就聽到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吼了起來:“什么人?”
我們幾個人都被這聲音嚇了一跳,在這空蕩的溶洞里,這聲音簡直像是炸雷一樣響亮。
我和余秦怕云叔有什么意外,連忙趕了過去,身后文旭和伊敏他們也跟了過來。剛一轉(zhuǎn)過角,就看到兩扇巨大的門。這門能有十來米高,黝黑光滑,看不出是石頭還是金屬。
門前正站著四個人,兩個高個大漢,一個五六十來歲的老頭,還有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這兩個高個兒都是一臉橫肉,身上虬筋凸起,各自背著一個超大型的旅行背包,一看就是有練過的。那老頭卻截然相反,瘦得皮包骨頭,禿頂白發(fā),一陣風(fēng)都能將他吹走。年輕人身材修長,穿著一件帶著帽子的T恤衫,帽子罩在頭上,低著頭看不清具體容貌。
“你們是什么人?”說話的是其中一個高個子,他的手里拽著一把便攜式鐵鍬,聲音低沉而沙啞,剛才吼那一聲的應(yīng)該就是他。
云叔嘿嘿笑了聲:“你們好,我們是前來這里找人的。”
“找人?”禿頂老頭眼神犀利的朝我們掃了一眼:“你們是怎么找到這里來的?”
云叔剛要說話,心急的伊敏搶了先:“我父親以前來過這里,但是后來失蹤了,只留下了一些關(guān)于這里的資料。我們這次來這里,就是為了找我父親的。”
老頭疑惑了,看向自己身邊的那個年輕人。這時候余秦突然一手指著對面四人身后,大聲喊起來:“就是那塊石頭,搶走石頭的原來是你們。”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這其中一扇門上面有一個凹槽,里面正放著我和云叔在水庫里撈起來那具尸體懷里的那塊石頭。
原本還在疑惑的禿頂老頭突然咧嘴一笑,從身后拿出一個黑色的東西對著我們:“我不管你們是怎么來的,既然遇到了我們,就算你們運氣差吧。”
他手里拿的,是一把手槍。聽他的口氣,明顯是要殺人滅口。我以前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感覺自己完全就像是只待宰的羔羊,沒有一點反抗余地。人家有槍,我們能怎么辦?
沒想到文旭也是不慌不忙,不知道從哪也掏出了一把槍。他向旁邊移了幾步,用身體擋住了余秦:“我們只是來找人的,其他事不管。還希望行個方便。我也不管你們要去那里面做什么,進(jìn)去后你們走你們的,我們走我們的,井水不犯河水,怎么樣?”
看到文旭手里的槍,我又是一驚,沒想到他能搞到槍。本來以為他只是余秦的朋友,現(xiàn)在看來也沒那么簡單。
那禿頂老頭怪笑一聲:“好,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也不怕文旭手里的槍,將自己那把手槍向腰間一別,竟然轉(zhuǎn)過了身,背對著我們。
這人變化太快,我和云叔幾人都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聽到周圍傳來“嘩嘩”的流水聲。那兩扇大門下面出現(xiàn)一排方形孔洞流出一股股水流,水流沿著一條渠道流進(jìn)了另一側(cè)墻下的孔洞。戴帽子的年輕人和兩個高個子也轉(zhuǎn)過了身,盯著兩扇大門,不再理我們。
我們都松了口氣,這老頭實在古怪,翻臉像翻書一樣快。前一刻還在生死線,現(xiàn)在又像是毫不相干的過路人。我不禁猜想,這行人的目的是什么。
這些人的消息靈通,昨天我們才剛從水庫里撈出那塊石頭,晚上就被他們給偷走了,也不知道他們到底什么來歷,能有這么大能耐。他們是否又知道二十年前的事情?原本準(zhǔn)備遇到他們問問當(dāng)年我舅舅李慶兵的事情,現(xiàn)在看來暫時是沒法問了。
幾分鐘后,那些水流漸漸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隆隆”的巨響,像是某種大型的機(jī)器在運轉(zhuǎn)。兩扇巨大的門終于動了。
這兩扇大門高達(dá)十米,其重量更是無法估量。很難想象,這么沉重的兩扇大門,在時隔了不知道多少歲月后,還能自己打開。
門是向里開的,里面漆黑一片,剛開了個門縫,戴帽子的年輕人便一閃身鉆了進(jìn)去。禿頂老頭從墻上取下了那塊石頭,看了看我們幾個,怪笑了一聲,也走了進(jìn)去,身后跟著那兩個高個子。
那老頭的笑,像譏諷,又像是一種幸災(zāi)樂禍,看得我心里一陣發(fā)麻。云叔以前說過,只有兩種人會顯得如此乖張,一種是純粹的裝逼,另一種則是對自己的能力有著相當(dāng)?shù)淖孕?,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哪種。
那四人都進(jìn)去后,我們幾個同時看向云叔,看他有什么打算。云叔也不多說,抬腿就往那兩扇大門開出的縫隙里走,我們幾個緊跟在后。
門內(nèi)一片漆黑,我打開狼眼手電照了照,這里面空間很大,周圍的石壁上有很多孔洞。前方是一條三米左右寬的路,這條路居然是白色的。低頭檢查了一下,是一種類似大理石之類的白色石頭。路兩邊是巨大的水池,在燈光下這些水呈現(xiàn)黑色,也不知道到底有多深。
剛站定腳步,就聽到身后大門傳來“咔”的一聲回響,“嘩嘩”的水聲在腳下響起。低頭一看,先前那大門下面的方形孔洞正往里面流著水。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聽到周圍也傳來流水聲。這聲音越來越來大,幾乎在一瞬間,就變成了震耳的“隆隆”聲。
我們幾個都被嚇了一跳,拿著手電向四周照去,才發(fā)現(xiàn)石壁上那些孔洞里正流出一股股水流,灌向下面的池子里。身后的兩扇大門也動了,開始自動關(guān)閉。
文旭的臉色很難看,站在原地盯著余秦,他看余秦的那種眼神很復(fù)雜,有無奈、乞求,又像是正在思考某種極為艱難的事情。云叔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出去的時候還要那塊石頭開門,到時候我們和那些人再商量。”
自從那些孔洞開始流水,伊敏就蹲在池水邊,這時候突然站起身,神色很緊張的對我們說:“這兩邊池子里的水漲得很快,再過一會估計這條路就要被淹沒了。”
回頭一看,身后的兩扇大門已經(jīng)完全關(guān)閉。云叔招呼了一聲,讓我們趕緊往前走??谱幸恢备谖疑砗?,牽著我的衣角,我走一步,他也走一步,倒也不怕走丟。
這條白石路很光滑,在這洞窟里也很顯眼,但就是一眼看不到盡頭。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池子里的水越漲越高,已經(jīng)漫到路上來了。走在最前面的云叔用手電照了照前方,我們才發(fā)現(xiàn),走了這么久,前面依然看不到這路的盡頭。
余秦這小子已經(jīng)開始打退堂鼓了,哭喪著臉說:“完了,我們不會剛一進(jìn)來,就要被淹死在這里吧。”
我說:“你小子別胡說,實在不行,我們那防潮墊不是能充氣嗎,到時候當(dāng)皮劃艇也能劃過去。”
說是這樣說,我們腳下的速度也不知不覺加快了很多。云叔在前面的速度很快,后來幾乎是用跑的,我們幾個也是踏著水,小跑跟在后面。
“再快點,要到了。”云叔一邊跑,一邊回頭對我們喊。
我用手電照了照前面,這種狼眼手電的光照距離在兩百米以上,但是依然看不到前方的盡頭??磥碓剖暹@話,只是為了鼓勵我們。
四周都是流水聲,也不知道后面的余秦還有文旭他們有沒有聽到云叔的話,但是我們都知道,如果再不快點找到出口,等腳下的水漲上來,那我們就會更加寸步難行,被困死在這里。
我一直很好奇,現(xiàn)在我們應(yīng)該已經(jīng)算是進(jìn)入了伊敏所說的那個古代遺跡,目前這個地方應(yīng)該是類似護(hù)城河一類的防御設(shè)施。只是不知道這其中的具體構(gòu)造與原理,竟然能讓這么巨大的池水漲得這么快。
這條白色的路本來就很光滑,現(xiàn)在又被水漫過了表面,我們踩在上面很容易滑倒。伊敏就一不注意,滑倒在地,差點直接摔到傍邊的池子里。我扶起她繼續(xù)向前走,但科仔死死拽著我的衣服,讓我行動很不方便。
還好云叔不知道什么時候調(diào)轉(zhuǎn)了回來,一把接過伊敏的背包,讓我們繼續(xù)向前跑,他則留在了最后。
向前又跑了一截,我大口喘著氣,感覺身體越來越乏力。
我突然聽到云叔在背后喊“池子里”什么的,因為周圍的水聲太大,也沒聽清他具體說什么。我一邊跑一邊把手電照向池子里,心想云叔說的池子里是什么意思。
池水在燈光下依舊是黑色的,不見底。被周圍那些洞里流出的水流沖擊后,水面飄浮著一縷白色的泡沫。這時候路面的水已經(jīng)淹到我們的腳踝了,有些白色的氣泡連成一片,直接飄到了路面上來。我一個不注意,差點摔倒,趕緊收回目光注意腳下。
這時候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腳下閃過一大片雪白的東西。因為路面被水淹沒了,沒有先前看起來那么白。但是腳下那片東西卻是和路面不一樣,那東西更白,上面還有一些紋路。
我回過頭想要再去看一眼那到底是什么,就聽到伊敏在我身后大喊:“啊,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