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明,席地而臥了一夜,醒過來時我渾身都痛,唯有大腦清醒了很多。
緊接著,我發(fā)現(xiàn)很多人都聚集在大門口的位置,昨天還充滿哭聲的警署,在過了一晚后,卻顯出了一股詭異的安靜。
我發(fā)現(xiàn)秦九洲也站在門口的位置,便艱難的鉆了過去,剛想問他怎么回事,眼前的情況,就將我給驚呆了。
由于是玻璃大門,所以我們可以透過大門很清楚的看見外面的情況。
我狠狠的眨了眨眼,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可再一睜眼的時候,眼前的情況,卻沒有出現(xiàn)任何變化。
率先看到的是蒼蠅,鋪天蓋地,密密麻麻,黑云一般的蒼蠅,飛舞時那種嗡嗡的振翅聲,非常清晰的傳了進來。
災(zāi)難過去已經(jīng)是第三天了,經(jīng)過三天的孵化,那些尸體上的蛆蟲,都變成了蒼蠅,整個龍鯉都被蒼蠅給占領(lǐng)了!
人群中有一個人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道;“怎、怎么這么多蒼蠅,就算是死人身上來的,從蛆變成蒼蠅,也得六七天時間,怎么、怎么這么快?”
他這話提醒了我:對啊,今天是災(zāi)后第三天,蛆變成蒼蠅,不可能這么快才對。
當(dāng)然,蒼蠅還不是最讓人震驚的,最主要的是,警署外面的空地上,一夜之間,竟然長滿了半人高的雜草,往外望去則更恐怖,那些原本低矮的行道樹,一夜之間,竟然全都長成了參天大樹!
此刻,站在警署的位置往外看,外間的樓房和道路,都被植被給覆蓋和遮擋了,滿眼盡是綠色,整個龍鯉,如同變成了一片叢林,而林間又飛舞著一團一團黑云般的蒼蠅,一切的一切,簡直讓人難以置信。
我總算知道,為什么所有人都不說話了,因為此刻,我自己都震驚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那高大的樹木上,攀爬著粗壯的藤蔓類植物,綠化帶種植的低矮闊葉類植被,此刻足足長到了兩三米高,,那生機勃勃,布滿視野的野草,那些在植被間偶爾露出來的建筑結(jié)構(gòu),還有從林間透下來的陽光,讓人仿佛置身于一個奇幻的夢境一般。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才艱難的將目光從外面收了回來,視線回到警署,看著這里面現(xiàn)代化的布置,再看看外面天翻地覆的變化,簡直像是兩個世界。
我們隊伍里,一個姓馬的男人喃喃道:“這是世界末世嗎?”
另一個姓王的道:“電影里的世界末日可不是這樣的,你覺得眼前的場景像末日嗎?”
我搓了搓臉,聽著二人的對話,大腦迅速運轉(zhuǎn)著。
像世界末日嗎?
說像也像,說不像,也不像。
世界末日,沒有像美國片里拍攝的那樣某某病毒爆發(fā),人類茍延殘喘,反而,我們眼前所展現(xiàn)出的世界,簡直可以說是一個生機勃勃的世界。
即便是身處警署,隔著玻璃門,我也能感受到那種大自然的生機。
空氣中有從外面飄來的尸臭味兒,但這種尸臭味兒沒有昨天那么濃,仿佛是被植物的氣息給中和了,空氣中有草木特有的清新,除了蒼蠅嗡嗡振翅的聲音外,還能聽到清脆的鳥鳴聲,與其說是世界末日,不如說是這個鋼筋水泥的地球,突然獲得新生了。
警署內(nèi)的眾人擠在一起,神情驚疑不定,議論紛紛,各種猜測層出不窮,卻沒有人能說出個一二三來。
便在此次,突然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喊道:“哎哎,你們看這墻是怎么回事!”那是個中年女人,她聲音很高,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眾人順著她所示的地方一看,卻見這警署左側(cè)的墻面上,不知何時,竟然出現(xiàn)了很多裂縫。
這些裂縫有大有小,小的猶如毛線,粗的足有一指寬,使得整面墻看起來十分危險,仿佛隨時會塌一樣。
李猛大驚失色,說:“怎么會這樣,這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一邊說,他一邊就朝那墻靠近了,我和秦九洲跟著湊近一看,頓時發(fā)現(xiàn),這墻體的裂縫之中,竟然密密麻麻的長滿了一種根須狀的東西,而且這東西儼然就像是活物一般,還在不停的蠕動,墻體便是被這些東西給撐裂開來的!
這幾天我真是被嚇的麻木了,看見此種情況后,反而淡定了下來,秦九洲從辦工桌上拿了支筆,順著裂縫往里戳,去戳那些東西。
一瞬間,那玩意兒便將剛筆給纏住了,它們看起來是某種植物的根須,但力量卻十分大,那鋼筆被它們纏住不到三十秒的時間,便一點一點的彎曲了,最后整個兒斷開,墨水順著流了出來,染污了墻面。
這情形,看的眾人齊齊變色,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它們還會不會長出來?會不會把墻體給撐爛?會不會攻擊人?
連鋼筆都輕而易舉的弄斷,人的皮肉豈非更是脆弱?
這一下,人群都嘩的后退了一步,看這墻的眼神,就跟在看怪物一樣。
秦九洲盯著墻上的墨水,神情猛地變了一下,壓低聲音對我說道:“看樣子,這警署也不再是安全的地方了。”
我簡直要瘋了,忍不住揪了揪頭發(fā)來緩解內(nèi)心的焦躁和恐慌:“到底為什么會這樣,秦九洲,你不是有關(guān)系有人脈嗎?之前難道真的沒有人告訴過你?”
秦九洲也顯得很不耐,皺眉道:“只跟我說會地震,會海嘯,讓我不顧一切趕緊撤,但沒人跟我說過會……該死的。”說話間,他看向李猛,問他有什么打算。
李猛完全嚇呆了,再怎么厲害,畢竟也才剛畢業(yè)不久,眾人大部分身上都有傷,皆是草草處理,連藥品都沒有,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有什么打算?
見李猛不說話,秦九洲抿了抿唇,坐在了地上,微微瞇著眼,也不開口了,似乎在想些什么。
我看著那墻壁里不停蠕動的東西,僅有的那點兒安全感也消失殆盡了,便在此時,秦九洲沖我勾了勾手指,示意我湊近一些。
這會兒人多,看他的模樣,像是要給我說什么悄悄話,我當(dāng)即便湊了過去。
秦九洲壓低聲音道:“看樣子這地方是待不了多久了,咱們得盡快離開。你聽著,我現(xiàn)在需要你幫忙。”
幫忙?
我立刻道:“要我做什么?”
他道:“現(xiàn)在周圍的情況不明,這個世界……已經(jīng)變了,我們這里的人,大部分都受了傷,沒受傷的也都是些老弱婦孺,目前急需藥物,你有那個奇怪的空間,我需要你把那個空間弄清楚,然后利用它,盡可能去弄些藥品回來。”
我一聽這話,頓時慌了,心說那個白色空間,用一次,最多堅持五六秒的時間,用完我整個人就跟廢了一樣,站都站不穩(wěn),我怎么可能利用它去弄藥品?難不成我能在五秒之內(nèi)來回嗎?再退一步說,那個空間,我自己都還不明白怎么回事,我怎么利用它?
我將這番話一說,秦九洲卻是不聽,他漆黑的目光一眨不眨的注視著我,緩緩道:“我沒有要求你一定成功,但你必須盡最大的努力,因為我們沒有別的路可選了。”他指了指裂開的墻壁,又指了指外面。
看著秦九洲蒼白的臉,我深深吸了口氣,意識到自己必須要做些什么了。
逃離深圳時,是秦九洲開著直升機。
出事后,是他背著我往叢林外走。
到了警署,是他出去找食物,然后一瘸一拐的跑了回來。
現(xiàn)如今,秦九洲已經(jīng)不是兩天前我第一次見到的那個人了,兩天前的他,身形挺拔,神情意氣風(fēng)發(fā),而現(xiàn)在,他神色蒼白疲憊,走路都是瘸著腳的。
我不能在指望他了,或許在這種時候,我應(yīng)該堅強起來,成為他的指望!
想到此處,我緩緩道:“好,我看看能不能把那個空間給研究出來。”
找了個安靜的角落,秦九洲守在我旁邊不遠處,我開始思考起來。
那個古怪的白色空間,一共出現(xiàn)了三次。
第一次是飛機出事的時候;第二次是受到老鼠攻擊的那一瞬;第三次是在車?yán)锸艿揭u擊的時候;
那個空間每一次的出現(xiàn),似乎都是在危急關(guān)頭,更確切的說,是我想要求生想要逃避危險的時候,那個空間就會出現(xiàn),讓我逃過危險。
每一次,伴隨著空間的出現(xiàn),我的大腦都會出現(xiàn)奇特的反應(yīng),大腦內(nèi)部,仿佛有一個無形的漩渦一樣,而秦九洲之前也說過,空間出現(xiàn)的一瞬間,我的額頭有發(fā)光的現(xiàn)象。
那么是不是意味著,那個空間的出現(xiàn),和大腦有關(guān)?
它或許和我的大腦是相連的?
想到此處,我決定試一試,當(dāng)即便閉上了眼睛,將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大腦里,試圖再一次感覺到那個無形的漩渦。
我以為這種毫無章法的摸索,可能會不停的碰壁,然而,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在我感應(yīng)的一瞬間,那個漩渦就出現(xiàn)了,下一秒,我的大腦里清晰的‘看’到了那個白色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