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捕局外的電子護欄是關著的,這二人一路扛著我們進去,穿過玻璃門到了最里面,一進去我才發(fā)現(xiàn),整個局子里,幾乎擠滿了人。
扛著我倆的人將我們放下后,各自擦了擦汗,氣喘吁吁,也是累的不行,而那個巡捕也隨之跟著退了回來。這整個巡捕局擠滿了人,連過道上都是,我和秦九洲的到來,并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相反,他們每個人的神情,幾乎都如出一轍,是一種經(jīng)過強烈打擊過后的呆滯感。
他們有些和家人靠在一起,神情驚恐,有些則一個人縮在一處,渾身是血,更多的人是在哭,而且還不敢哭出聲音,氣氛壓抑的可怕。
我立刻意識到,這個城鎮(zhèn)在災難發(fā)生時,應該有不少人來找巡捕尋求保護,所以這里才集中了這么多的幸存者。
這時,那個年輕的巡捕走到了我倆身邊,蹲下身道:“你們怎么會在車里?”
我盯著他的臉,心中一陣后怕,咽了咽口水才道:“我們想開車從這兒逃出去,結果車里有東西襲擊我們……巡捕同志,這個城鎮(zhèn)究竟發(fā)生什么事了?為什么外面會有那么多死人?車里那東西是什么?你們這個城鎮(zhèn)怎么會變成這樣?”我的疑問太多了,緊張之下,一股腦的問了出來。
那年輕的巡捕抹了把臉,不答反問,道:“看樣子,你們是從其他地方來的?從哪兒來的?”
我說從深圳來,但沒有說飛機出事的事,畢竟這種情況還能活下來,這事兒太詭異了。
他聞言,嘆了口氣,神色憂慮的看向大門口的位置,似乎在回憶什么可怕的事情,自顧自的抹了把臉上的汗,才緩緩道:“事情是昨天早上發(fā)生的……”他開始說起了事情的經(jīng)過。
這個地方叫龍鯉,是貴陽市下的縣級城鎮(zhèn),距離貴陽市大約有六十公里的路程。
在昨天以前,這個城鎮(zhèn)還很平靜,然而,意外來的很突然。
早上十點多左右,突然就地震了起來,不過震感并不強烈。
輕微的震動過后,城鎮(zhèn)的人有了警惕心,畢竟08年的時候,四川地震的情景還深深刻在眾人的心里,因此地震后,很多人都離開了房間,以防后面會出現(xiàn)大地震。
正因為如此,所以在地震發(fā)生后,人都聚集到了外面的街道上,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政府部門那邊,則立刻準備將情況往上面報,誰知卻突然發(fā)現(xiàn),整個龍鯉的電信號都斷了。
電視連接不上,電話打不出去,網(wǎng)絡斷開,一瞬間,這個城鎮(zhèn)就被信息文明給拋棄了。
縣里的信息工程隊正組織著要去查明情況,但沒等有結果,一場災難就突然來臨了。
靠近龍鯉縣有一片原始山林,在地震發(fā)生后大約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從那片原始森林里,突然飛出來一大群東西。
那些東西,具體也不知道該怎么形容,有些像蜜蜂,但各個都有雞蛋那么大。它們嗡嗡嗡的掠過龍鯉縣,鋪天蓋地,猶如蝗蟲過境,尾部巨大的毒針,蟄一下人,人就會如同被麻痹了一般倒在地上,半分鐘的時間里就會停止呼吸。
這些東西密密麻麻,鋪天蓋地,無孔不入,聚集在街道上的人群,就跟活靶子一樣,一片一片的往下倒。
有些反應快的人躲了起來,等到這蜜蜂一樣的東西過境后,大街上已經(jīng)全是死人了。
這還只是最初,到后來,家里的寵物也全都變異了,體型迅速變大,性情變得兇悍無比,開始攻擊人類。最可怕的是溝渠里數(shù)量龐大的老鼠,它們也跟著變異了,成群結隊攻擊人類,在那些蜜蜂攻擊中幸存下來的人,卻沒有躲過老鼠的攻擊,不少都被咬死了。
與此同時,連那些汽車里,都出現(xiàn)了一種不知名的怪物,人被它扎上后,很短的時間里,就會被吸成人干,最后從內部被消化掉,連尸體都找不到。
整個龍鯉,在短短幾個小時內尸橫遍野,還活著的人完全無法接受這種巨大的刺激,有一部分試圖去給親人收尸的人,尸體還沒拖回房間里,就被那些瘋狂的老鼠給襲擊了。
最后還剩下的人,全都聚集到了一些政府機關試圖尋求保護,其中人數(shù)最多的就是巡捕局。
在災難發(fā)生初期,動物變異后,縣城的武裝力量就全部出動了。
說到這里,年輕的巡捕停了下來,我不由問道:“然后呢?”
他面露苦笑,道:“然后都沒有回來……我剛被分配到這里不久,所以沒有被派出去,現(xiàn)在這個局子里,除了我,就剩幾個女文職。”
唯一的巡捕?
而且還是剛畢業(yè)過來的。
我看著他臟兮兮帶著苦笑的臉,一時間都不知該說什么。就在這時,旁邊半合著眼的秦九洲突然發(fā)出了一聲呻吟,我轉頭一看,發(fā)現(xiàn)他不知何時已經(jīng)睜開了眼,正試圖去弄脖子上的東西。
我的注意力立刻被轉移了,一下子按住他亂動的手,道:“你先別動,這東西好像不能強行扯出來。”
那巡捕道:“得用熱水燙,之前有個被襲擊的人就是這么弄的,你等著。”說完,沒過多久,便端來了一盆燒開的熱水。
我倆扶著秦九洲,讓他低頭,將那半截斷掉的東西浸入熱水中,那玩意兒被水一燙,頓時如同蚯蚓般扭動起來,扎在秦九洲脖子處的頭發(fā),一下子就收了起來,啪的掉進了盆里,沒一會兒就被燙死了。
秦九洲捂著脖子喘氣兒,滿頭都是虛汗,我仔細去看,發(fā)現(xiàn)他脖子上看不見明顯的傷口,只有一些很細微的紅點,密密麻麻,使得那一片看起來紅通通的,像一塊紅斑。
由于這里人太多,事情也太多,我還沒來得及問這位年輕的小巡捕叫什么名字,他便去照顧其他人了。
我和秦九洲靠著墻壁而坐,看著挨挨擠擠的人群,聽著響成一片的哭泣聲,一時間都不知該說什么。這里人太多了,空氣中混合著血腥味兒、汗臭味兒,甚至還有些便溺的臭味兒,每個人都干凈不到哪里去,人群中還有一些小孩兒,估計是嚇到了,正哇哇的哭。
此刻,外面的環(huán)境兇險異常,也不知會不會有人來救我們出去。
我低頭思索著現(xiàn)在的狀況:
龍鯉鎮(zhèn)的異常,昨天上午就發(fā)生了,這里離貴陽市區(qū)也不遠,驅車不過一個多小時的路程,按理說,早該有貴陽的駐軍來救援了才對。
一個縣級城市突然失聯(lián),這在政府系統(tǒng)中,是很容易就發(fā)現(xiàn)問題的,最快,昨天下午就該有救援隊了,可到現(xiàn)在,這個城鎮(zhèn)里,還是只有這些幸存者和外面的死人。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九洲仿佛看穿了我在想什么,他緩緩道:“貴陽那邊可能也出事了。”
由于之前的折磨,他整個人少了之前那種精英特有的意氣風發(fā)和凌厲高傲的氣勢,這會兒靠著墻坐著,一張輪廓分明的臉龐此刻顯得十分蒼白,看起來很虛弱,說話也有氣無力的,怪可憐的。
不過我現(xiàn)在也沒空可憐他,因為我覺得自己也好不到哪兒去,腦袋雖然沒那么痛了,但也只是相對之前的疼痛而言,事實上我的大腦,現(xiàn)在還是時不時的抽痛一下,這種痛讓我的思維有些遲鈍。
除此之外,我渾身的骨頭都陣陣發(fā)虛,仿佛能量都被抽走了一樣,肚子更是餓的難受,腸胃激烈的攪動著,發(fā)出咕嚕咕嚕的聲音,我發(fā)誓,這輩子也沒感覺這么餓過。
一邊揉著肚子,我一邊回應秦九洲的話:“貴陽也出事?別亂說,那可是個市級城市。”
秦九洲瞟了我一眼,道:“災難來臨的時候,難不成還要給城市劃分等級?深圳是一線城市,經(jīng)濟特區(qū),現(xiàn)在不也被海水淹了嗎。”他這話頓時把我堵的啞口無言。
是啊,災難來臨的時候,大自然難不成還照顧人類的感受挑地方?
這一場災難,已經(jīng)超出了我的想象,不是普通的地震,也不是普通的海嘯,連動物都變異了。
不。
確切的說,連我都出了問題,至今為止我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弄出那樣一個空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