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往馬鞍公園的位置跑,我一邊試圖打聽一些消息,我發(fā)現(xiàn),這個蘇老板似乎知道什么內(nèi)幕,因為地震才剛剛開始,怎么就會有北京的直升機來接應他呢?
難道有人早就知道會有地震?
蘇老板這人一向很和氣,我們員工都跟他不算很生分,所以我便直接問了出來。
他聞言,便道:“邊走邊說。”
緊接著,我知道了一件非常隱秘的內(nèi)幕。
說真的,我有些懷疑這個內(nèi)幕的真實性,可蘇老板總不至于騙我,因此聽完之后,我整個人都快崩潰了。
三個月前,國家科學院觀測到了太陽的一些異常狀況,但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
兩個月前,全球氣溫突然升高,原因不明,同樣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
這年頭,大家更重視經(jīng)濟、房子、車子、票子,有幾個人會去重視太陽和氣溫一類的東西?
而一個月前,觀測到兩極冰川不正常的加快融化,海水鹽分被大量稀釋,上層這才開始重視。
十天前,科學院又檢測到了大西洋和印度洋的暖流出現(xiàn)了問題。
普通人可能無法理解這個‘暖流’意味著什么,但對于地質學和氣候學的人來說,這絕對是一場災難。
大西洋暖流迅速失衡,意味著冰川急速融化,海水含鹽量被破壞,兩極環(huán)境迅速變異,并且極有可能會產(chǎn)生‘極地寒流’,海水還會在短時間里迅速提升,首當其沖的,便是沿海城市,這些沿海城市,會被迅速的淹沒。
全球變暖,氣溫失衡,海平面上升。
這些在平時聽起來極為遙遠的情況,因為暖流的變化,一下子就擺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唯一的辦法是……撤退,因為人沒有辦法跟大海和地球較量。
蘇老板一邊走,一邊繼續(xù)說道:“可是沿海城市太大了,特別是深圳這種經(jīng)濟特區(qū),兩千多萬人口的大城市,根本來不及撤退。當然,十天前,上面也沒有想到事情會發(fā)展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如果早一點重視……現(xiàn)在這種糟糕的情況是可以避免的,但如今已經(jīng)晚了。”
“這是一場災難,這場災難所帶來的最輕的后果是湮滅沿海地區(qū)。”
我咽了咽口水,只覺得心驚肉跳,湮滅所以的沿海地區(qū),還只是最輕的后果?
“那最嚴重的后果呢?”
蘇老板卻沒有回答我,而是道:“……我們大概還四十分鐘的時間,四十分鐘后,這地方就要被水淹了。深圳有兩千多萬人口,現(xiàn)在政府就算下令撤退,也于事無補。目前深圳有關系的人、聰明的人、已經(jīng)知道消息的人,所有人都在往機場趕,咱們?nèi)C場也上不了飛機,想活下來,你就跟著我的直升機撤退。”
這一瞬間,我只覺得慶幸,如果剛才沒有湊巧遇到蘇老板,那么我也是屬于那一部分既沒有關系,又不知道消息的人,等待我的將會是什么?
事實上,我腦子里還有另一個想法,那就是:蘇老板肯定有他的朋友和家人,在這種逃命的時候,為什么蘇老板只有一個人呢?他與其帶上我這個員工,不如去帶他的親人或者朋友才更正常吧?
說起來……蘇老板平日里好像還真是獨來獨往的樣子。
當然,我沒那么傻,這種時候,也不可能去問他這種問題,既然有活命的機會,就先抓住吧。
一邊往馬鞍花園跑,我一邊道:“剛才那些老鼠是怎么回事,也是因為暖流的原因?”暖流會讓老鼠變大嗎?會讓它們變得這么有攻擊性嗎?
蘇老板搖了搖頭,道:“具體我也不知道,我是收到北京那邊朋友緊急傳過來的信號,如果不是他,我估計也得死。別多說了,快跑吧。”
此刻,天空不知怎么的也暗了下來,天上原本明晃晃的太陽,竟然在這一瞬間,只剩下了一個月牙,其余的地方,則是一片漆黑。
我腦海里冒出兩個字:日食。
日食和地震同時出現(xiàn),兩極環(huán)境失衡,這一連串的事情加在一起,仿佛都預測著兩個字:災難。
四處都是驚慌失措的人群,日食使得大地迅速黑暗了下來,他們或用手機照明,或拿著手電筒,大人的呼喊聲,孩童的哭叫聲,房屋的倒塌聲混亂的交織在一起,讓人耳朵發(fā)麻。
蘇老板也拿出手電筒照明,我倆迅速往馬鞍公園而去,誰知才跑了十多分鐘,我倆就被人流給沖散了。
沒辦法,恐慌的人群太多了,橫沖直撞,再加上漆黑一片,可見度有限,很快我和蘇老板就分開了。
我在人群中呼喊蘇老板的名字,但聲音根本傳不出去。
這一瞬間,我只覺得手腳冰涼,因為我意識到,自己完蛋了。
我很可能,和所有人一樣,被大海埋葬在這里。
我是蘇老板手下的員工,他雖然為人溫和,很照顧我們,但剛才之所以救我一把,是因為湊巧和我遇上了,而現(xiàn)在時間緊迫,我倆在密集混亂的人群中失散,他和我的關系,還沒有好到那個程度,也不可能再浪費時間回來找我。
這一瞬間,我想到了自己在成都的爺爺。
我父母很早就在一次出差中意外去世了,奶奶也在幾年前病故,家里只有爺爺一個人。
我離開家鄉(xiāng)的時候,說的是要賺錢回去孝敬他,可我錢沒賺到,還就這么白死了,他老人家該有多傷心?
不行。
我得活下去!我得回成都,我不能死在這里!
這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樣瘋狂過,求生的欲望讓我渾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此刻人流太混亂,他們隨時都可能把我往后擠,甚至把我踩死,空氣又悶又臭,熱得不行。
為了能繼續(xù)往馬鞍花園的方向前進,我大叫一聲,化被動為主動,推搡著一切堵在我前面的人。
我覺得自己這一瞬間,從一只小綿羊,變成了一只大灰狼。
只要在直升機沒有起飛時到達馬鞍花園,一切就還有希望。
馬鞍花園是一個小型公園,種植了些松樹,中間有塊大草坪,我估計接他的直升機應該是停在那一塊,因此死命的往那邊趕。
周圍時不時的就有人被倒塌的房屋,或者高空墜物給掩埋砸死,更有人跑著跑著,地面突然裂開縫口卡住了腳脖子,緊接著,那人就被混亂的人群給擠倒在地活活的踩死。
此刻災難初現(xiàn),所有人都下意識的尋找更安全的地方,比如空曠的地方,或者值得信任的,如警察局一類的地方,因而馬鞍花園這個長滿高大樹木的小公園反而沒多少人。
我艱難的跑到公園外圍時,剛要往里沖,不遠處卻突然傳來了一聲大叫。
是個男人的聲音。
聲音非常清亮,在一片混亂中顯得格外吸引人。
我下意識的便側頭看了一眼,卻見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正爬在一棵樹上,由于日食,周圍太黑,我看不清他的臉,但那人身材看起來很高大,而此刻,那樹下卻有一條大狗。
那狗大概有四十多斤,毛發(fā)很柔順,應該是寵物狗,不過即便如此,我還是能看見那狗血紅的雙眼,明顯是發(fā)了瘋的瘋狗。
樹上那男人嘴里喝道:“坐下、坐下!秦妞妞你給我坐下!”
看樣子他和那狗還是認識的,八成這狗就是他養(yǎng)的,現(xiàn)在不知怎么,發(fā)瘋不認主了。
“汪……呼……汪汪!”狗流著口水,非常的兇,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時,那狗突然跳了起來,一口咬住了那男人的腿。
那人悶哼一聲,力道一松,整個人被狗撕咬的從樹上掉了下來。
如此一來,那男人就更加的處于下風了,而那條狗則更加氣勢洶洶的順著往上咬。這一瞬間,我又想起了那個被老鼠咬死的小女孩,還有那幫去救援的成人。
那副場景太慘了,我真的不想再看到有人在我面前被活活咬死了。
因此,即便是心中恐懼,我也強忍了下來,大叫一聲給自己壯膽,直接朝著那狗撞了過去,借著身體的力道,直接將那狗給撞飛了。
與此同時,地上的男人也打了個滾,整個人從地上坐了起來。
一瞬間,我看清了他的臉。
這是個非常英俊的男人,五官線條凌厲,輪廓硬朗,猶如刀削斧劈,目光又黑又亮,薄唇緊抿,坐起來時,他微微皺眉,嘴里低罵了一聲。
看他的打扮,很顯然是個成功人士,只不過現(xiàn)在特別狼狽,皮鞋掉了一只,西褲上侵了血,藍色的襯衣上全是臟東西,臉上還有血跡。
他迅速看了我一眼,喘著粗氣兒,沖我說了聲謝,我倆并沒有說第二句話的機會,因為那只被我撞倒的瘋狗,已經(jīng)迅速爬了起來。
這男人見此情形,倒抽了一口涼氣,突然間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猛的伸手捏住了我的腳,一下子把我的高跟鞋給脫了。
我在茶樓工作,穿著黑色修身的制服,必須得穿這種鞋,后跟又高又細,完全可以當武器使。這人一把脫了我一只鞋,說:“我擋住它,你先跑!”
我愣了一下,轉而脫下了另外一只鞋,道:“跑什么跑,兩個人還打不過一條狗啊!”我知道這條狗就和那些老鼠一樣,應該是出了問題,不是普通的狗。
但這男人的腿還在流血,我實在不確定,留他一個人,究竟會怎么樣。
即便心中怕的要命,我還是鼓起勇氣,兩人一人拿一只高跟鞋,在那狗撲過來的瞬間,我倆一邊躲,一邊踹,沒兩下,那男人就一下子將高跟鞋朝著那狗的鼻子砸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