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姻緣還是陰緣,老張到了我們村,肯定是沒懷好意,而且他和小妹兒關(guān)系也讓我摸不透。
中午的飯沒吃,我和大春直接打車回村,只不過在村里沒發(fā)現(xiàn)老張的車。
雖然沒看到老張的車,不過我可以確認(rèn),他一定在村里。
不管老張想干什么,我們自己本領(lǐng)硬才是道理,不過現(xiàn)在時間緊,也只能臨時抱佛腳了!
大春開始盤算家底,能驅(qū)邪打鬼的有那柄鐵劍,還有一個銅鈴,在加上一些早就準(zhǔn)備好的符。
我身上唯一能夠鎮(zhèn)鬼辟邪的只有小妹兒給我的那個五帝錢,我拿出來給大春看了看。
大春接過后一口咬破了自己的中指,將血涂滿了整枚五帝錢才長舒了一口氣。
“你干嘛?”我被大春的動作弄得有點蒙,驚詫的問道。
大春說這枚五帝錢本來是好東西,連他都沒有,他一邊說,一邊把那天塞入老韓太太口中的那枚銅錢拿出來對比了一下。
大春說,一般市面上常說的五帝錢是指清順治、康熙、雍正、乾隆、嘉慶五個朝代的銅錢,就如同他那枚,不過那都是一些外行的說法。
按照道家的說法,真正的五帝錢宋朝就有了,全名是五方大帝錢,是用來祭天的。
小妹兒給我的這枚,就是真正的五方大帝錢,可惜的就是這枚古錢上沾滿了死氣。
“死氣?”我有些不敢相信,這可是從小妹兒的手腕上摘下來的。
大春點了點頭,又道:“確實是死氣,戴時間長了,會消磨你身上的陽氣,辟邪的效果也有,不過弱了很多!”
我愣住了,小妹兒對我是實心實意的好,要說她害我,我根本無法想象,除非這枚五帝錢是姥姥的。
“別管這枚五帝錢是誰給你的,先別戴就是了!”大春將五帝錢拿到一邊,用一張黃紙包了起來。
解決了五帝錢,大春又開始盤點家底,到了最后,他只留了一把鐵劍,符咒和其他辟邪的東西全給了我防身。
整理好東西,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我和大春出門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一張插在門縫里面的請?zhí)?/p>
請?zhí)w暗紅色,好像是用鮮血涂出來的,最讓人吃驚的是里面的內(nèi)容,這是一張結(jié)婚請?zhí)?,新郎叫那清遠(yuǎn),新娘叫蔡若媛。
我和大春面面相覷,新郎和新娘我們倆都不認(rèn)識,更重要的是這張請?zhí)褪谴蟠核f的鎮(zhèn)紙制成的,這是給鬼準(zhǔn)備的請?zhí)?/p>
“這倆個人你認(rèn)識嗎?”我指著請?zhí)厦姘导t色的字體問道。
大春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這還不是奇怪的,奇怪的是上面的地址,那家大院,我們龍水村哪有那家大院,我一下子想起了姥姥說的那個薩滿家族那家。
“不會是那個血咒家族吧?”
大春和我想到了一塊,龍水村除了那個家族,根本就沒有姓那的,這是一個滿姓。
“大春,要是那個家族,不可能只請你一個人,我們挨家看看,還有沒有被邀請的?”我想了想說道。
“行!”
大春點了點頭,我們倆挨家找了起來。
一個小時后,我倆統(tǒng)計清楚了,一共有二十八家收到了請?zhí)?,這其中包括了我,我家的門縫里也被塞了這樣一個請?zhí)?/p>
沒人把這個請?zhí)?dāng)回事,都認(rèn)為是一個鬧劇,就算是當(dāng)真了,也沒人敢去。
四十年的時間,足以淹沒一切,當(dāng)年還活著的老人基本上沒有了。
時間寫的很清楚,晚九點,沒多少時間了,還不到兩個小時。
“怎么辦?”我問道。
大鑫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道:“涼拌!”
頓了頓,他又解釋道:“這是死貼,人不去,魂也得去,根本就逃不了!”
“特別是那二十多家,當(dāng)年他們都是那家的佃戶,是簽了契約的,他們連拒絕都無法拒絕,時間一到,他們的魂就會被勾走!”大春想了想,又補充道。
“姥姥接沒接到請?zhí)?rdquo;我又問道。
大春翻了一個白眼,沒好氣的道:“那個老東西肯定接到了,沒準(zhǔn)事就是她搞出來的!”
我點了點頭,我們倆剛才弄出來的動靜不可謂不大,小妹兒和姥姥不可能不知道,但是她倆就一直悶在屋里,誰也沒有出來。
還有老張,很有可能就是被姥姥弄過來的。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過,很快就到了九點,我和大春都沒動,一是不知道那家大院在哪,二是也想知道,他們到底怎么將我和大春弄過去參加婚禮。
九點鐘,要是擱在以前,村里面應(yīng)該漆黑一片,連個亮都沒有,但是現(xiàn)在,紅燈籠依次排開,整個村子都籠罩在一種暗紅色的光亮下。
掛燈籠的我也看到了,是一個個臉蛋蒼白的好似紙一樣的童男童女,看著就不像是人。
村里面的狗這個時候也沒了動靜,一聲都不敢吭。
吱嘎!
就在我和大春的注視下,大門被推開了,門外停了兩頂轎子,幾個穿著馬褂的下人對我們倆躬了躬身,喊道:“貴客請上轎!”
我看了一眼大春,蠕動了一下嘴唇,問他怎么辦。
大春咬了咬牙,說走,今天見識一下那家的威風(fēng)。
出門上轎,我還特意打量了一下那幾個下人和轎夫,我發(fā)現(xiàn)他們的樣子和今天我在那個殯葬用品店里看到的紙人有些像。
“別看了,都是紙人!”大春碰了一下我,蠕動了一下嘴唇。
我心里也有了底,都是老張那個犢子張羅出來的,這些轎子也不用想,肯定都是紙轎。
起轎上路,我偷偷看了一眼其他家的情況,相比于我和大春屬于自己上轎,其他那些被送了請?zhí)模旧先慷际潜还戳嘶瓿鰜?,好像死人一樣,排著隊跟著我們的轎子走。
紅燈籠引路,紙轎身后根,賓客排成排,隊伍浩浩蕩蕩的向著村西頭走,一直出了村,在村西頭路口停了下來。
“落轎!”
僵硬而又拖長的音調(diào)響起,轎子停了下來,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的是一棟大宅子。
村西頭這塊的情況我很清楚,根本就沒有大宅子,這塊種的是一棵大楊樹,楊樹的年頭我不知道多久了,反正想要合抱的話,沒有六七人不行。
宅子的正門大開著,迎賓的不是別人,是老張。
“有客到!”
見我和大春走了過來,老張還特意拖長了音調(diào)喊了一嗓子,看向我的目光中竟然是一絲無奈。
我頓了一下腳步,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就他還無奈。
“救我!”
老張張了張嘴,迅速對了一下口型,便哭喪著臉,對著我們身后的人又喊了一嗓子。
我冷笑了一聲,我現(xiàn)在都自身難保,還救你,我恨不得弄死你。
從大門走入,三進的大宅子從里到外,一桌桌的宴席擺滿了,不過落座的那些人全部都是死人。
大部分人還保持著剛死之時的狀態(tài),幾乎全部梳著金錢鼠尾辮,傷口也一致,都是脖子被砍斷,僅從傷口上看,便能夠知道,他們是被處死的。
我咽了咽喉嚨,已經(jīng)不想繼續(xù)走下去了,打從進了大門起,他們就全部將目光對準(zhǔn)了我們這一行人,如果仇恨可以化作刀槍,我和大春現(xiàn)在早就被斬成了肉泥。
也許是因為我和大春是以人的形態(tài)走過來的,還好一點,我們身后的那些以魂的形態(tài)進入的,已經(jīng)有幾個被嚇得散了魂,最好的下場是成為傻子。
穿過外宅和一條長廊,進入主院后,我又是一愣,姥姥和小妹兒就坐在主桌,而且主桌也就只有他們兩人。
紙人奴仆還在引著路,直接將我們倆引到了姥姥所在的那一桌。
“怎么回事?”
剛一坐下,大春壓著嗓子,咬著牙問著姥姥。
姥姥這個時候還吧嗒著煙袋鍋子,瞥了一眼大春后說道:“什么怎么回事?在地底下呆了將近八十年,早都到了結(jié)婚的年齡,人家娶個媳婦不行嗎?”
“別他媽和我扯那些沒用的,他們怎么辦?”大春指了指坐在我們身后的兩桌,是被勾魂的那些村民。
“他們祖輩做下的孽,他們來償還,不是很正常嗎?”姥姥還是那副這一切都是正常的態(tài)度。
大春那張臉已經(jīng)憋成紫茄子色了,馬上就要忍不住了,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使勁的捏了一下,才讓他勉強平靜下來。
新郎還不在,新娘也沒出來呢,現(xiàn)在大鬧一場,屁用沒有,那二十多家該死還得死。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大春盡量平靜的問道。
“年輕人別太沖動,好好的看著,你會知道姥姥要干什么的!”姥姥磕了磕煙袋鍋子,詭異的一笑。
我這個時候沒管大春和姥姥,只是死死的盯著小妹兒,我想要知道,她還是我認(rèn)識的那個內(nèi)向善良的小妹兒嗎?
“哥,你會娶我嗎?”
讓我沒想到的是,小妹兒這個時候突然抬起頭,瞪著眼睛問了這樣一句話。
我搖了搖頭,很清楚的吐出兩個字:“不會!”
“哦!”
小妹兒的眼睛亮晶晶的,只是這樣哦了一聲,便重新低下頭,不知道在想著什么,情緒沒有一點波動。
她這個樣子讓我又想起了以前,以前每次劉菲為難她,她都是這樣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淡淡的哦一聲,便一切如舊。
不知道為什么,看到小妹兒這個樣子,我莫名的有些心慌,好像從來就沒有認(rèn)識過她一樣。
手機這個時候嗡的震動了一下,我的心也跟著震了一下,猶豫了片刻,我還是在桌底偷偷看了一眼,是劉菲發(fā)過來的,只有一句話:好戲開始了!
我要瘋了,劉菲這個時候又摻和了進來,還真是嫌不夠亂的。
“吉時道!”
那個僵硬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姥姥這個時候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在小妹兒的攙扶下,向著大堂內(nèi)的主座走去。
“怎么回事?”大春呆愣的問道。
別說是大春,我也懵逼了,那個位置只有新郎新娘的父母至親才能坐,姥姥怎么上去了。
新郎也在這個時候拉著一個蓋著紅蓋頭的新娘子走了出來,只不過兩人的打扮更加讓我驚詫。
新郎那樣子不過是一個五歲的小孩,那雙眼睛里滿是血色,眼角還有血淚在不斷的流下。
新娘看似正常,但是每一步都僵硬的很,那個樣子就好像是提線的木偶。
“不對,不對!”大春不斷的嘟囔著,手死死的攥著。
我也知道不對,姥姥為什么坐在那里,以那個新郎的歲數(shù),當(dāng)姥姥的爹都足夠了,而且姥姥是外來戶,她是怎么和那家搭上關(guān)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