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聽言首先走向了屋子里唯一的臥室門,嘆了一口氣,想要說些什么,又走進(jìn)了雇主,估計是怕吵到剛剛安靜的寶寶。
“先不說這房子之前發(fā)生過什么,首先,哎,我說你們現(xiàn)在的大人也太沒有風(fēng)水觀念了,你看看你這房子。”
師父放低聲音,有些責(zé)怪的口氣,搖搖手指,指了指臥室。
“算,算,算了,你是奶爸介紹的,我也不便責(zé)怪你,這房子的戶主是你還是你先生。”
雇主聽到師傅的語氣,也意識到房子問題比較大,也忍不住了,在一邊抹著眼淚,師父也不好繼續(xù)說。
“是我先生。”
師父聽言,向雇主要了她先生的生辰八字,說,這卦,是送他們的。
在書里,就不透露戶主的生辰八字了,總之當(dāng)時師父說戶主是猶天命,也就是乾命,而乾命生氣在西方,絕命在南方,而這房子大廳,臥室都朝南。
大門是房子主要的進(jìn)氣口。假如大門向著絕命方,每天進(jìn)的是絕命之氣,主人住在里面,如何消受得起?
師父說到這時,雇主想說什么,師父伸手打斷她,又自顧自的走到窗邊,一把將窗簾拉開,將頭探到窗外,如果不是手抓著窗沿,估計師父就要掉下去了。
“你這房子可是頂樓?”
師父問道,聽到雇主肯定得回答眉頭一皺。
這個房子所在地的地勢高亢,小區(qū)里唯獨這個樓最高,而且四周毫無遮擋,說到這,懂行的朋友可能就知道了,這種房子,在風(fēng)水里被稱作“露風(fēng)煞。”
在四面低,中間高的地段,氣流四散,往而不復(fù),這里的房子不容易蓄氣。就算她這房子門向著吉方,進(jìn)來的吉氣也無法停留。更別說對著絕命方了,風(fēng)水重在藏風(fēng)蓄氣,高處的房屋不但多風(fēng),又難蓄氣,大不吉。
也不知道那雇主聽不聽得明白,總之是聽進(jìn)去了,嘴里一口一個高人,求著師傅,就差給師傅跪下了。
但師父卻是搖了搖頭。
“這風(fēng)水卜卦,算是我送你個人情,房門絕命可破,這露風(fēng)煞,畢竟我是陰陽師,不是搞房地產(chǎn)的,無解。”
雇主聽言傻了,兩口子本開開心心買了一套屬于自己的房子,誰料卻是如此。
師父一相外冷內(nèi)熱,也于心不忍,趕緊說道。
“你先別急,這孩子奇怪舉動,和大人的噩夢,恐怕和風(fēng)水無關(guān),怕是這房子不太干凈。”
不干凈?師父就知道這雇主心靈脆弱,也不敢說明,其實師父就是怕屋子里死過人,兇宅也。
最后師父決定晚上和我在這觀察一夜,看看究竟。
等雇主的丈夫回來,明顯面露難色,不太愿意,但出于房子的問題,也答應(yīng)了下來。
晚上,師父和男主人喝酒嘮嗑,我當(dāng)時真后悔沒帶阿努出來,自己座在一邊發(fā)著呆。
燈雇主休息了,關(guān)了燈,更無聊了,坐在廳里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屋子里黑的,我差一點以為自己瞎了,要不是看見旁邊嚴(yán)肅的師父。
“你干嘛呢師父?”
我剛說話,師父立馬給我做了一個“噓”的手勢,然后指了指門口不遠(yuǎn)處。
我這一看,雇主的孩子不知道什么時候跑到大廳里了,正坐在那哈哈笑,好像有人在逗他玩,極為詭異。
“看到什么了?”
師父小聲的湊到我身邊問道。
“那個孩子。”
我放眼看去,只有那個孩子孤零零的坐在地上。
“還有呢?”
師父又問道,我搖搖頭。
師父眉頭一皺,劍指劃過雙眼。
“左右!目清!”
這一下師父正奇怪了,我趕緊問師傅看見了什么,但師父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直到一聲老式諾基亞短信鈴聲響起,那聲音很悶,不過安靜的夜晚還是聽得清楚,師父下意識的去拿手機(jī),又停了下來。
“娘的,誰跟老子用一樣的鈴聲,大半夜不睡覺還發(fā)短信。”
師父輕聲抱怨著,但這時,臥室里傳來了“砰砰”的砸床聲,越來越猛烈,一直也不停。
看了一眼還在嬉笑的孩子,師父走到臥室旁敲了敲門。
見沒人反應(yīng),而屋子里的聲音還是沒有停。
“里面還好么?有人能聽見么?娘的,北斗快幫我一起打開門。”
師父剛開始禮貌的問了幾句,但很快就發(fā)現(xiàn)里面半天都沒人回應(yīng),按動把手,發(fā)現(xiàn)門居然上鎖了,師父才意識到里面一定出事了。那孩子明明不久才從里面走出來,但門現(xiàn)在卻上了鎖。
我和師父拼命的撞門,在夜晚發(fā)出瘋狂的吵雜聲,但門異常的結(jié)實,而且里面也毫無反應(yīng)。
“讓開,北斗。”
師父擼起了袖子,向后幾步,我見此趕緊躲開,隨著一聲巨大的響動,師父一腳將臥室門踹了開,那力量非常的大,我看到那臥室門邊都耷拉下去了。
沖了進(jìn)去,雇主正不停地在床上掙扎著,奇怪的是,她還睜著眼睛,而她的丈夫,安穩(wěn)的睡在旁邊,絲毫沒有反應(yīng)。
“喂,喂!”
師父就在雇主身邊大聲叫著,但雇主雖睜著眼睛,但似乎卻看不到我們。
“師父!”
這時候我發(fā)現(xiàn)了不對,趕緊叫師傅,因為我看見,臥室的天棚上,居然滴著血,但那血似乎粘稠度極高,滴在一起,卻不掉下來。
“娘的!這哪是噩夢!明明就是鬧了鬼!”
師父大罵著擋在我身前,而那近在咫尺的血稠,居然憑空消失了,雇主也安靜了下來,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師父見此也慶幸的退出了臥室,而大廳的小孩貌似也安靜了下來,傻傻的不知道自己坐在那里干嘛,師父趕緊將他抱在了沙發(fā)上,這一抱,那孩子立馬就哭了。
師父哪會哄孩子,一下子不知所措,又是做鬼臉又是安慰他,但都沒用,結(jié)果還是拿出一道符箓,貼在了他身上,這才安靜下來,無奈的師父懶散的靠在沙發(fā)上,看著臥室碎裂的門發(fā)呆。
而我則是毫無睡意,傻傻的坐在沙發(fā)上,看著窗外發(fā)呆。
其實,之后我也經(jīng)常對著窗外發(fā)著呆,想起這些年這些事,也想過,如果我是出生在一個普通的家庭,父母家人愛我,弟弟也同我一起健康成長,而我,也沒有所謂的宿命,是不是會更好,是不是也不會走上一條自己都看不清的路,每天在鋼絲上游走的路,一擔(dān)失足,萬劫不復(fù)!
但每次我還是會打破這個想法,因為,我并不覺得被父母捧在手掌心的童年,對我來說,有多大價值。
話扯的有點遠(yuǎn)了,那一宿就這樣過去了,再沒有什么特別的事情。
第二天,雇主和她丈夫看到被師傅破壞的門,根本不知道昨晚發(fā)生了什么,而雇主只覺得做了一場噩夢,師父也沒反駁,也說噩夢都是假的,其實師父說的也是實話,總不能告訴她“媽的,噩夢個屁,沒多大點事,就一灘血在你家臥室,你腦袋上晃悠。”
這天,男主人并沒有上班,而是請假在家,等他接了一個電話,禮貌的開門時,我才知道為什么昨天他見到師父有些不自然了。
門打開,一個穿著道骨仙風(fēng)的中年人走了進(jìn)來,看來這男主人早就請了人來。
不但如此,男主人還一口一個大師叫著,這可給他捧上了天,抬著高傲的頭顱問我們干嘛的,等他聽了陰陽師的時候,更是不屑了。
師父則自顧自的拿出一根煙叼在嘴邊,故作恭敬的問他,不知大師名號?
這大師不說話則罷,一說話就驚天地,等他報了名號,師父煙都快掉到地上了。
他說他單字姓姜,姓后兩字,子牙。
姜子牙,姜太公???!我當(dāng)時是真不知道,雇主和男主人,怎么做到聽到這個名字更加羨慕,以為自己請到了大師。
說時遲那時快,姜大師已經(jīng)手拿羅盤走進(jìn)了大廳,自顧自的說著一些師父都聽不懂的押運詩詞。
不過有句話倒是對的,這屋子風(fēng)水不好。
看著他振振有詞的和男主人講著風(fēng)水,師父則是不屑的拿出符箓點燃了嘴邊的煙,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fā)上。
“這位同行,你可知道你用這金符點煙,是對先祖的不尊重?”
這可讓這所謂的大師逮了個正著,吧啦吧啦的說了一大堆,證明自己多么清高,多么上善若水。
“滾一邊兒涼快兒去,誰跟你是同行。”
師父不耐煩的吸了一口煙,大師一聽,不樂意了。
“這位同門,你怎么能這么說話?”
他拿著羅盤像師父走進(jìn),看樣子是要套近乎,卻沒想到,師父叼著煙,瞇著眼,一臉胡扎的臉冷光一閃,嚇得他是直接停到了我身邊,伸出胳膊搭在我的肩上,傻了吧唧,故作鎮(zhèn)定的笑著。
事后還拍了我肩膀兩下,說道。
“我見你這樓層,只住著你一家人啊,陽氣弱的很??!”
師父一聽,趕緊問道。
“你說什么?三個門,你怎么知道就住他們這一家?”
可之后,雇主開了口,確實只住了他們一家。
師父臉色沉了下去,連忙向男主人要錘子,所有人都不知道師父要干什么。
拿著錘子,叼著煙的師傅不知道在大廳的墻上敲著什么,直到他將嘴里煙一歪,掄起錘子對著大廳的墻壁砸了下去。
這一砸,一股腥臭味傳遍屋子,伴隨著墻壁磚塊的碎裂,還混雜著的是血肉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