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時候,師父一直在屋子里擺弄他那黑匣子里的老古董。
由于這幾天一直在床上躺著,翻來覆去也睡不著,于是我?guī)е⑴瞄_了師父的房門,讓師傅帶我一起上山。
師父見我活蹦亂跳的,身體也沒了大礙,便也一口答應(yīng)了下來。
等到村子里的人都睡了,安靜了下來時,師父便帶著我出了門。
誰知道卻被住在師父旁邊屋子的陸雨晴聽見了聲響,你說這陸雨晴這兩天都沒怎么出門,偏偏這時候讓她給逮到了。
聽到我和師父要上山,她也不知道激動個什么勁,硬要和我們一起,活活把師父當成導(dǎo)游了,師父也沒轍,告訴她不能瞎跑,五毒教村子非常偏僻,村外邪氣重,容易碰到臟東西,在一個就是上了山萬萬不能吵到死者,那畢竟是一塊墓地,如果打擾到死者安寧,那就難辦了。
陸雨晴聽話的點了點頭,幾個人就動身了,路上還算安寧,順利的上了山。
本以為這么好的風(fēng)水,那墓地也一定不一般,誰知道到了山頂才發(fā)現(xiàn),墓地還是很塊普通的墓地,周圍空曠得很,唯有墓地前一座石打的羊頭雕像尤為顯眼,將那所有墳包都擋在后面,而且這羊頭雕像與一般雕像也不同,羊頭無身,巨大的羊頭下面連著一塊大石碑,足有一個書柜那么大,奇怪的是,石碑上沒有任何雕刻,平整無比。
師父就圍著那雕像看的出奇,但陸雨晴卻是從上山后就沒了興致,一臉失望的蹲在旁邊。
我卻不這么認為,連師父都這么感興趣的東西,那一定有它不為人知的地方。
師父看看羊頭神像,又看了看兩座如猛虎一樣的山峰,眉頭緊皺。
“你們好沒好啊,這么無聊,大半夜上來就為了看這破東西?我要困死了。”
師父還沒說話,陸雨晴就不耐煩的張了口,明明是你自己非要跟上來的,現(xiàn)在又說我們無聊。
“困了?要么你就找個空地兒,瞇一覺。反正咱這是看墳頭,陰氣,煞氣重,你這一閉上眼睛,完事你再做個夢,夢見個皇帝啥的,跟你微笑招招手,你也就不用回來了,我是陰陽師,我可不負責招魂!”
師父這一句話愣是嚇得陸雨晴精神了起來,站在我身邊傻愣愣的盯著雕像看。
“這兩側(cè)白虎相擁,中間卻立了一座羊頭神像,這不是擺明了讓他們爭肉吃?按理來說這是破風(fēng)水的局,但現(xiàn)在看來不但沒有影響風(fēng)水,反倒更旺了?究竟是哪個高人,敢這么擺局。”
我很不理解師父說的話,風(fēng)水更旺了,那個學(xué)生的尸體怎么會突然跑到我床下面?
“兩虎遇食,定要相爭,但現(xiàn)在怎么看,這兩只白虎都像是在守著這個羊。妙!太妙了!”
師父說著說著,臉上居然出現(xiàn)了一絲興奮,連連夸贊。
“原來如此!”
師父指了指羊頭神像前的一塊地,仔細看去,平整的地面唯獨那個位置凹凸不平,明顯有被人挖開又人工填平的痕跡,看來應(yīng)該就是之前埋葬阿宇尸體的地方,他本不是五毒教的人,對于外人,五毒教的弟子還是有私心的,并沒將他的尸體和自己人埋葬在一起。
“看來這高人定然是孤傲無人,不愿讓任何人站在他設(shè)立神像的前面啊。之前村子里的人尸體沒出問題,那是因為他們均埋在石像身后。而那個學(xué)生的尸體卻大大方方的埋在他前面了,這等于無意中踐踏了他的威嚴,定然是要將他趕走。”
之后師傅便沒再說多說什么,笑了笑準備下山,領(lǐng)走前還不舍的回頭看去,說了一句“這夢姑哪修來的福氣,有這等高人守著她五毒教。”
按著師傅的意思就是,明天白天讓人換個地埋了阿宇的尸體,在請兩注香拜一下神像就沒事了。
本以為事就這么過去了,誰知道正要下山時,陸雨晴不知從哪撿了塊石頭,還不等師父反應(yīng),就抬手在那羊頭石碑上刻上了陸雨晴到此一游。
師父驚住了,臉色非常的差,大步邁去,直接朝陸雨晴的手背用力一拍,手中的石頭也掉在了地上。
“你干嘛!不就是刻個字么,至于這么用力嘛?!”
陸雨晴還不知道自己做了一件無法挽回的事,捂著手背斥責著師傅。
不等師父開口,阿努就像瘋了一樣對著神像咆哮。
再一看去,那羊頭下,被陸雨晴刻字的石碑,居然從劃痕中流出了絲絲鮮紅的血。
這一幕可是嚇壞了師父,一邊匆忙的說著“小孩子不懂事,還請前輩不要怪罪”一邊單膝跪地,作揖著。
我見此也趕緊跟著師傅跪下作揖,但陸雨晴卻還不知道事情已經(jīng)鬧大了,甚至根本沒注意到石碑上的血跡,居然還拿著手機,打開閃光燈將這一幕拍成了照片發(fā)上了網(wǎng)。
師傅此刻已經(jīng)忍無可忍,站起來,抓住陸雨晴的衣服,直接將她拎到了墓碑前,膝蓋向前一用力,陸雨晴吃痛,也跪了下去。
等陸雨晴反應(yīng)過來,直接將師父的手打了開,站起身卻又被師傅逼跪在地。
“你他媽是不是神經(jīng)病,我不就是...”
陸雨晴終于破口大罵,但話只說了一半,她便看見了石碑上的血跡,嚇愣了神。
“這...怎么會這樣..我們快走!快點下山!我要回家!帶我回家!”
師傅一把甩開陸雨晴的手,本來還平靜的山頂,突然刮起了陰風(fēng)。
見此,師傅的臉色更加難看了,立馬咬破手指,拿出符箓貼在了石碑上。
別說,這之后陰風(fēng)確實小了許多,但師父還是匆忙的帶我們回了村子。
到了陸雨晴的房門前,師傅一把將陸雨晴推了進去,然后在外面將門堵住,任由陸雨晴在里面哭鬧著要回家。
“那么告訴你,你還是不聽,現(xiàn)在惹出了事,你拍拍屁股就想跑?村子這么多條人命難不成要陪著你送命?你必須為此負責!”
師父嚴肅的靠在門上,我和阿努也不管能幫上多少,也都用力的推著門,實際上當時都是靠師傅的力氣。
等了一會,陸雨晴估計也是想通了,師父既然無意帶她下山,自己也走不出去,便也安靜了下來。
見此,師父拿出一道符箓,沾著血跡貼在了陸雨晴房門上,緊接著劍指持咒,對著房門比劃著,之后我看到那符箓居然金光一閃,像是有了生命一般。
“北斗,回去睡覺吧,記得,晚上無論聽見什么,看見什么,都千萬不要出房門。”
師父并沒有多言,放心的很,因為我從不違背他的話。
進了屋子,師父同之前一樣,在我門上也貼上了一道符,但他當晚卻遲遲沒有回屋,站在外面,望著天空,烏云遮月,若有所思。
當晚并沒有發(fā)生什么,只是村子里的狗莫名其妙的叫了一夜。
第二天起來,村子里蒙上了微微一層霧氣,村子里的人也都毫無生氣,出奇的懶散。
夢姑見不對勁,立馬找到了師傅,而師傅也沒有隱瞞,竹筒倒豆子一樣告訴了夢姑。
怎么說夢姑也是個奇女子,聽完不急不躁,問師父有什么破解之法。
師父也只說沒有百分百把握,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yī)。解法就是挑幾名村子里的人,三男三女,必須是屬兔,屬牛的,兔子善良,弱小,牛,勤奮,忠厚。那羊頭神相喜生不喜克。所以不能有猛獸相克,也不能是羊,這神像傲氣的很,不能與它平等。找齊這六個人帶著供香,米飯一同上山,將它之前的石碑打碎,但羊頭不能有絲毫破碎,再找上好的水泥石將它砌好,有沒有效果,有多大效果,就看造化了。
夢姑也不怠慢,起身就去找人,而我和師父則去了陸雨晴的房間。
推開門,陸雨晴還在睡覺,估計昨晚嚇得夠嗆,哭的眼睛都腫了,聽見了屋子里有聲音,嚇得立馬縮在一邊。意識到是我和師傅,而且也到了白天,她才穩(wěn)定下來。
師父給她大致講了一下,夢姑便已經(jīng)找齊了這三男三女,皆是牛兔屬相。女的拿著工具,男的則拎著水泥袋。
等陸雨晴穿好了衣服,幾個人便浩浩蕩蕩的上了山。師父告訴他們,一會到了山上,沒有他的話,誰也不準動手砸。幾人也都點頭答應(yīng)。
等到了山頂時,師父大嘆一口氣,本完好無損的石碑現(xiàn)在卻是破裂掉皮。
沒敢遲疑,師父連忙命我在石碑周圍畫上三元請神陣,一般這個陣法都是用于遷祖墳,先把主人神靈請出來,周圍點上八道鎖魂符,一是為了保護神靈不被邪氣入侵,二是為了尊重神靈,如果在遷移的時候,其中一道符滅了,那就是祖上神靈不喜歡,要么換,要么放棄遷移。師父平時對這個陣還有個愛稱,叫明天會更好。
半晌,陣型已經(jīng)將羊頭神像圍在中央,師父也將八道鎖魂符放好位置。
“晚輩拜見,神靈莫怪。”
“燃!”
師父眼中精光一閃,四周八道符箓同時燃燒起來。
而之后,師父并沒有馬上讓他們動手,而是等了一會,直到八道符箓的火焰無風(fēng)自動,師父擦了擦汗,說了一句。
“動手吧,請來了。”
三男三女聽言便掄起各自手里的工具開始拆石碑,動作十分小心,生怕砸壞了那羊頭。
但不論眾人怎么砸,也只能砸開外側(cè),里面卻堅硬無比,師父奇怪,盯了半天,突然大喊“停!”
眾人一愣,不敢動手,等師父走進一看,“撲通”一下跪在了石碑前。
這哪是什么石碑?里面分明是一個裹上漿子的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