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老東西!總打擾老娘施法,知道是你徒弟,不過你也不用這么護(hù)著他吧,我也不會把他怎么樣。”
“我說,咱們這幾個人里,就屬你最絮叨,趕緊說說,看到什么了?”
“看見啥,能看見啥,全是符鎖,秦八云,你給我交個實底,這孩子到底哪來的,老娘幾百年的修為都被趕了出來。”
我趴在一旁一邊穿衣服,一邊偷聽,但師父并沒有回答夢姑,夢姑追問道。
“你別給老娘玩沉默,老娘雖然不懂你們道派的法術(shù),但這萬符鎖魂,天鎖困神。什么東西用得著這么大陣勢?”
“咳咳!”
正在我聽得來勁時,師父刻意咳嗽了幾聲,我意識到自己被發(fā)現(xiàn)了,趕緊起身匆匆離去。
之后師傅和夢姑談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但這之后,夢姑再也沒好奇過我的身體。
在夢姑的村子里寄宿了幾天,就在第三天早上,也就是夢姑準(zhǔn)備替我破術(shù)那天早上,起床之后我就感覺嘴里特別苦,像是嘗了膽汁一樣。
剛開始我以為是身上的術(shù)法作用,但隨著夢姑替我施針做準(zhǔn)備的幾天,肚臍眼上的黑點也在逐漸消退,但每天起床嘴里的苦味也在逐漸加重。
就在夢姑坐鎮(zhèn)要破術(shù)這天,我起了床,嘴里根本都不敢合上,太苦了,而且身上全無力氣,就算在這炎熱的夏天,蓋著被子還是感覺涼的不行,費(fèi)了半天勁才座起了身子。我心想著難不成是這幾天都住在這里,而且五毒教的村子還相當(dāng)偏僻,是不是不小心撞上了什么臟東西,但仔細(xì)一想,鬼魂都上不了我的身,更別說撞邪了,感冒發(fā)燒那就更不可能了。
好在沒多久,師父一直沒見到我人,擔(dān)心我,所以推門走了進(jìn)來,看到阿努失落的趴在我身邊,我還癱坐在床上。
我把事情給師傅一說,師父平時也懂一些中醫(yī),便提手替我把了把脈,但并未發(fā)現(xiàn)任何癥狀。
這一下子師父也茫然了,既沒有被上身,也沒有生病,更沒有像上次一樣吸入過多的尸氣,那我到底是咋回事?難不成真是這邪術(shù)起了作用?
夢姑聞訊也趕了過來,嘴里叼著她那百年不變的金煙斗,想都沒想直接告訴師父,跟我身上的邪術(shù)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這邪術(shù)只是讓中招的人充當(dāng)個偽造的往生門,鬼魂會不斷的沖進(jìn)中招的人身體里,直到破體而亡,但我體質(zhì)天生鬼魂不進(jìn),說多了就是鬧個鬼災(zāi),牽連的不過都是周圍的人罷了。
夢姑又問師父有沒有給我看過相,說實話師父對看相不是很在行,但簡單的還是給我看了看,也是一籌莫展。
這可讓師父和夢姑好一陣為難,但由于我身體的緣故,破術(shù)的日子也要推遲了,今天就讓我好好休息休息,可能真的是個寒風(fēng)入體,身子虛了。
中午師父出了一趟門,晚上才趕回來,但臉色有些低沉,但見到我還是裝作一副沒事的樣子。
他又給我加了兩層被子,拿出一道金色的符箓,眨眼一瞅沒什么不同,但這個符箓比師父的符箓多了一道大印。那時候五毒教的村子比較古舊,用的還是油燈,沒有通電。而師父則是便借著屋子中燃燒的油燈火點燃,燒成灰燼放在一碗水里讓我喝掉。這也是我第一次見師父沒驅(qū)咒點燃靈符。
憋著氣,一飲而盡,但其中苦澀現(xiàn)在想起,還是可以朗朗上口。
喝下后,師父也沒有過多逗留,叮囑我蓋好被子,好好休息,如果我死在這,他就把我尸體扔在這,自己回去,便出了門。
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夢里那個叫阿宇的男生站在我的門前,還連著神經(jīng)肉的眼球搭在胸前。
我被嚇醒,外面?zhèn)鱽黻囮嚥恢南x鳴聲,就算蓋了幾層被,還是可以感覺到透骨的寒意,而那寒意不像是穿透棉被,而是就貼著我的身體。
我下意識的去摸阿努,但卻發(fā)現(xiàn)撲了個空,它沒在我旁邊。
我趕緊翻身,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我的房門是打開的,而阿努也不在屋子里。
說實話,當(dāng)時我開始害怕了,蜷縮在厚厚的被子里,我小聲的喊著阿努,好在它聞聲從門口旁探了探頭,清淡的月光下,阿努的眼睛閃著青光。
看來阿努一直都在房門口守著我,這事現(xiàn)在想起,還是會好一陣感動,但為什么它要在門口守著,難不成我睡覺時有什么東西進(jìn)來了?
第二天一早,師父便趕了過來,我從沒見過師父起的這么早過,但他老人家還是好這面子,打死不承認(rèn)是擔(dān)心我,而是說昨晚喝了太多水,早上起來上廁所,睡不著了,就順道過來看看我有沒有變成尸體。雖然我沒變成尸體,但也好不到哪去,眼眶都黑了,耷拉著眼皮。
趴在門口的阿努被吵醒,看見師父一下就撲了上去,咬著師父的褲腿不放,對著我一直吼叫,怎么說也不聽。
師父突然眉頭一皺,一把將我身邊的席子向上一掀,一陣灰塵撲鼻,師父捂著嘴,看到床下先是一驚,緊接著便暴怒。
我看見師父隨后從床下用力一拽,一具尸體被師傅拖了出去,而那尸體不是別人的,正是前幾天剛被下土的阿宇。
“都他媽給老子出來!誰干的!給老子站出來,老子現(xiàn)在就拿了你的魂送到幽冥!這人下尸,再耽誤幾天我徒弟的命就沒了!”
這次師父是真的生氣了,手里拎著尸體的一條腿站在門口怒吼著,我看到那尸體的眼球滾了出來,師父看都沒看一眼,只在一腳踩爆了。
天還早,村子里的五毒教弟子被師傅吵醒,紛紛集中到了我門口,看見師父手里的尸體也都是一驚。
這時候夢姑也不緊不慢的穿著單薄的襯衣走了出來,看到尸體也沒驚訝。
“小八云,你冷靜點,一生氣腦子就被吃了么,我們五毒教弟子一不習(xí)道術(shù),二不煉尸體,誰會做這種事?再說和你們無冤無仇的。”
師父聽言也冷靜了下來,一邊說著自己不生氣,一邊說“難不成是尸體埋好自己跑回來的?”
“那也說不準(zhǔn),有可能是那邪道搞的鬼,知道你愛徒心切,為了徒弟甘愿跑幾十里地去求一道符,但你也不能大清早的在這鬼叫吧?”
夢姑說的師父一臉尷尬。
“胡扯!老子會為了他跑幾十里地,求一道符?再說了,老子什么符箓不會畫,我不過是去看一個老朋友,順便說了北斗的事,他讓我試試茅山的法子。”
夢姑沒有回應(yīng),妖媚的笑著,走到師傅身邊一把將師父袖子拽了上去,而師傅手腕上纏著一層一層的白繃帶。
師傅受傷了?當(dāng)時我第一個想法就是這樣的,但后來夢姑告訴我,我身上的事情確實怪異,師傅當(dāng)時吃飯都吃不好,無奈才去幾十里外的一個茅山道士那,但這種名門大派可對陰陽師的過往耿耿于懷,誰也不肯相信,更不會認(rèn)可。自然不肯幫師傅,但那茅山道士知道師父求符心切,也沒把話說死,逼著師父交換了條件,那就是用師父身上的血和他換一道蓋印符箓。我知道之后瞬間啞口,不知道怎么形容當(dāng)時的心情,眼淚都到了眼角,就是哭不出來。
師父徹底冷靜下來之后問眾人把尸體埋在哪里了,但當(dāng)時在場的幾個男子都說埋在旁邊的山上了,那山上不大,有個羊頭的神像,五毒教這個分教搬到這時就已經(jīng)有了,很是古老,他們覺得是天神在保佑他們,所以他們自己人死后也都埋在那里。
按理來說這些人已經(jīng)算有情有義了,但師父聽言卻是很詫異,非要讓幾人帶路上去看看那個墓地。
回來時已經(jīng)快中午了,但師父卻是一臉失望。
他告訴我說那個墓地并沒有什么問題,而且別看這地方小,但風(fēng)水是相當(dāng)旺,看來早些年就已經(jīng)有高人踏足。
風(fēng)水說,人死有氣,氣能感應(yīng),影響活人,而且活著的人都有陰陽兩股氣,死后肉體雖然消失了,但陰陽兩氣卻沒有消失?;钪娜?,氣聚凝在骨,人死骨未滅,所以人死氣還活。下葬者,要找一個有生氣的陰宅,讓生氣和不死的陰陽兩氣相結(jié)合來保護(hù)在世親人。
說著師父攙扶著我坐在外面曬著太陽,他指了指旁邊的一座小山,那就是墓地所在,而那座山兩側(cè)均有一座崎嶇的山峰,高聳如云,中間夾著小山,師父說,這是相當(dāng)旺的風(fēng)水,所謂一貴青龍高聳,二貴白虎雙擁,那兩座山像什么?正是威嚴(yán)的白虎,這等風(fēng)水怎能不旺?更不可能有起尸這一說。
但師父卻疑惑著,山頭那個羊頭神像到底代表什么呢?為什么本就是一座風(fēng)水旺地,怎么就單單多出一座羊頭神像,而且村子里的人埋在那都好好的,為什么偏偏這個學(xué)生就不安分?
師父見尸體從床下移走,我的身體確實恢復(fù)的神速,將胳膊搭在我脖子上,像極了一對好兄弟。
其實很少有事情能讓師父感興趣,并且還主動去調(diào)查,平時師父都是拿著雇主的巨額聘金,還得抱怨一段時間。但這次,師父是真的燃起了斗志,自言自語的道。
“今晚12點我倒要在上一次山,看看這羊頭神像究竟有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