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為吾死,吾命亦不負卿……”嘴里小聲念叨,腦子里回想著第一次在山腳下看見他時的畫面。真的,那時候只是看見他的背影,就有種很熟悉的感覺。
趙雨荷死了,只留下一魂一魄。因為緣分,這一魂一魄又跟我緊緊聯(lián)系在一起。她不會再回來,因為,我就是她。不再恨,看著碎鏡中的自己,“雨荷,你知道嗎,我也好愛他。”
“嘎……嘎……嘎……”早上醒來,外面大槐樹上烏鴉在叫,捂著嘴,鼻子一酸。
打開門,走出來站在院子里看,心很安定,感覺他就在身邊。“陳倩,吃飯了。”媽站在屋里,看了我一眼,喊我進去吃飯。“嗯,馬上就來。”笑著應(yīng)了聲,轉(zhuǎn)身走進屋。
吃了飯,媽就到外婆家去了。關(guān)上院門,晾曬臘肉過后,我回屋畫畫。已經(jīng)好久沒有收入,得畫畫賺錢了,畢竟這就是我的職業(yè)。上午畫了一幅鄉(xiāng)村的春色圖,下午畫了一幅海景,五點左右,給凱旋哥打了個電話過去,讓他送快遞的時候,順便過來。
凱旋哥很快就過來了,他沒收我寄包裹的錢,聊了幾句就說有事要走。笑著說了句拜拜,回到院子里,抬頭看天色已經(jīng)不早,干脆就把臘肉收了。
在學(xué)校呆了三年多,又在b市工作了一年,已經(jīng)很久沒有體驗農(nóng)村的生活,收個臘肉都感覺很累。到了六點左右,媽又給我打了電話過來,叮囑我煮飯、吃飯。
笑了笑,我說好,問媽要不要回來吃。電話那邊沉默一會兒,媽說不用,她在外婆家已經(jīng)吃了。想不到,一句平淡的關(guān)心的話,能讓媽這樣感動,以后一定要對媽好一些。
有一句話說的好,“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人欲養(yǎng)而親不待”平時聽見,只是笑笑,感覺還好?,F(xiàn)在,經(jīng)歷了這么多,再想起這句話的時候,鼻子會酸。
媽是晚上九點過回來的,我一直沒睡,就坐在客廳里等她。媽很奇怪,就問我怎么還沒睡。
報以微笑,“媽,我想陪你說會兒話。”身子一震,媽抽了抽鼻子,坐到我旁邊。一邊聊著,我削了個蘋果遞給她。媽愣了愣,哭笑著接過蘋果,分成兩半,遞了一半給我。
眼眶濕潤了,接過蘋果,我抿嘴扭頭看向一邊。小時候,我有個很大的愿望,就是以后賺大錢,買別墅給爸媽住,讓他們過上好日子。長大之后,才明白這個世界很現(xiàn)實。
而現(xiàn)在,我突然明白,爸媽要的其實很簡單,一個微笑一句關(guān)心的話也許就夠了。是我自己太傻,也太冷漠,從沒注意到這些??粗鴭專瑒恿藙幼炱?,卻說不出話來。
媽趕緊咬了一口蘋果,“這個蘋果好吃,很甜。”我哭了,拿著蘋果跑回自己的房間。
后來,我哭著哭著就睡著了,連衣服褲子都沒脫。第二天早上,媽來敲門叫吃飯。
吃飯就吃飯,媽沒說話,我也沒說話。吃完飯,媽就到外婆家去了,我在廚房洗了碗,什么也不想做,就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發(fā)呆。
“嘎……嘎……嘎……”門外大槐樹上的烏鴉叫著,從這個樹枝跳到那個樹枝。
“嘎……嘎……嘎……”這聲音,似乎在給我安慰。自從那天晚上在破廟之后,千辰已經(jīng)很久沒有再出現(xiàn),他是為我好的,不見我也是因為不想傷害我。
也許,他現(xiàn)在就在附近。想著,無聲笑了笑?;匚?,穿上古裝走出來,在院子里轉(zhuǎn)了一圈。
一個節(jié)拍,兩個節(jié)拍……在院子里跳起了舞,陽光靜靜照在身上,很暖和。
“嘎……嘎……嘎……”烏鴉叫的更歡了,千辰一定就在附近。左半步,彎腰,蘭花指。
在大學(xué)里的時候,我學(xué)過舞蹈,加入社團不到半年就成了副社長。“嘎……嘎……嘎……”這時候,大槐樹上的烏鴉突然撲騰著翅膀,亂叫著飛走了。動作停了下來,起身看著大槐樹皺了皺眉,“怎么回事,難道又發(fā)生了什么,千辰……”
咚咚咚,咚咚咚,外面響起了敲門聲,我看向院門,沒有說話,就站在那里等。
“有人嗎?”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聽起來是個年輕女人,估計也就在二十幾歲的樣子。
“你找誰?”外面沉默一會兒過后,女人的聲音再次響起:能打開門說話嗎?
大家都是女生,也沒什么好怕的。走到院門后面,正要開門。等一等!我突然想起來,這個女生會不會是周雪的說客,要是放她進來就不走了該怎么辦?
“你是周雪叫來的吧?”女生疑問:周雪是誰,我不認識?松了口氣,這女生回答的時候,根本就沒有任何的猶豫。打開門一看,這女生披著頭發(fā),穿了一套素白的連衣裙。
“你不冷嗎?”
“你這套古裝哪兒買的?”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我們同時說出了口。隨即,她笑了,“你真漂亮。”她說著,眼里滿是失落。“沒有啊,你也很漂亮,真的,我沒騙你。”初見之下,良心又泛濫了。
“嗯,謝謝。”她紅著臉點點頭,忽又抬頭看我,笑著說:我叫秦如嬌,你也可以叫我如嬌。
“我叫陳倩,你也可以叫倩倩。”太離譜了,三分鐘不到,就跟別人自報了家門。
愣了愣,我笑著問:穿這么少,你不冷嗎?秦如嬌搖搖頭,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不冷。”
她看著我,“對了,既然你就是陳倩,我想問問,你有沒有見過唐天朝?”
皺了皺眉,“你……你找他?”秦如嬌抿嘴點頭說:嗯,你有見過他嗎?
“你跟他?”有些尷尬,這個真的不好問出口。“我是他的未婚妻。”沒喲任何的猶豫,秦如嬌直接說出了口。“未婚妻?”我張大了嘴巴,又自己捂住,“他……他不是跟唐靜。”
“對不起,我……”秦如嬌打斷我,“沒關(guān)系,你說的不錯,天朝這次逃婚,就是為了她。”
“逃婚?!”矛盾又升級了,唐天朝這也太……是過分還是浪漫?
“你不必感到驚訝,他沒有錯,我來就是想勸勸他。”秦如嬌說著,朝我微微一笑??磥恚€是一個很知性的女人。“你覺得,你……能成功嗎?”我好奇問,已經(jīng)忘了她是來尋人的。秦如嬌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裝束,“不知道,但我已經(jīng)盡了全力。”
“他喜歡你這樣?”不知道該怎樣告訴她,其實唐天朝跟唐靜,他們早已遠走高飛。
“嗯,很喜歡。”我看著她,有些心痛,皺眉說:“其實他跟唐靜,他們已經(jīng)……”
“配了冥婚?無所謂,我不在乎。”秦如嬌打斷我說。
“其實,他們確實來過,但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走了。”秦如嬌滿眼傷感看著我,“也就是說,他們已經(jīng)來過了?”抿嘴點點頭,“嗯,他們已經(jīng)來過了。”
“謝謝。”說完,秦如嬌轉(zhuǎn)身就走。不知道為什么,心里怪難受,我拉住她的手腕,她紅著眼回頭看我:還有什么事情嗎?
看著她,我仿佛看見了自己。如果千辰跟趙雨荷,他們……愣了愣,猛地搖了搖頭,“如嬌,其實這世界上的好男人很多,你不必一定要愛他,往后還能遇見。”
“謝謝你,不過,我只會愛他一個人。”笑了笑,淚水劃過她白皙的臉。
跟我一樣,她居然跟我一樣,這種感覺好熟悉。秦如嬌抬起手臂,看了一眼說:怎么,還有什么事嗎?松開了手,抿嘴看她走遠。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喊住了她:如嬌,我們還能再見嗎?秦如嬌回頭朝我笑笑:會的,天朝會回來,我要留下來等他。
沒再說話,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巷口。皺了皺眉,唐天朝會回來,應(yīng)該不會吧。
一整天,很快過去。下午的時候,我上了會兒qq,小涵沒在線,不過她給我發(fā)了離線消息。
張老太婆告訴她,不能配冥婚的人,只有一種,就是三魂七魄不完整的人。
發(fā)送時間是在昨天,可能,她以為我當(dāng)時只是問著玩兒的,就沒有發(fā)短信告訴我,留的qq消息??上ВF(xiàn)在這個答案已經(jīng)沒有了用處,我早已知道。
下午五點的時候,媽打了電話過來。她說今天要回來吃晚飯,讓我多打一個人的米。
很開心,到了時間,剛用電飯煲把飯煮上,還沒弄菜,媽就回來了。她笑著問我想吃什么,我說韭菜回鍋肉。媽說沒問題,冰箱里還有韭菜和新鮮肉。
吃飯的時候,媽一直給我夾菜,還說韭菜生血,讓我多吃一點。笑著答應(yīng)她,故意選了半肥半瘦的肉夾到她碗里,“媽,你也吃,我不吃肥肉的。”
吃了飯,收拾完餐具,我們母女兩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媽說:再過幾天,孫荷的身子就好了,到時候,你大舅就讓她懷上周家的種。我皺眉說:大舅,他不是……
后面的話沒有說出來,媽知道我的意思,她嘆了口氣,即便不是親生的,呆在身邊也有幾十年,你外婆早就把他當(dāng)成自己的兒。
我點點頭,生孩子也就短短十個月,養(yǎng)孩子卻花了整整幾十年,這么長的時間,不可能沒有感情。看了一會兒電視,媽突然皺眉問:回來的時候,我看見村子里停了一輛汽車,今天家里沒有什么人來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