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干什么!”剛煮好的白米飯很燙,臉部是很敏感的,孫荷的眼淚一下流了出來,伸手在半空中胡亂抓著。大舅收回手時,在半空中被孫荷抓住,惡狠狠就是一爪子。
破了皮,大舅看著手背上的血槽,臉上笑意更濃,“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地,大舅猛瞪眼看我們,從外婆到孫荷,四個人都被指了指,“我的錯,是我活該,你們滿意了吧!”說完,他拿了自己的碗砸在地上,聲音很大,瓷片碎渣彈飛半米來高。
低頭看了一眼,大舅嘴角浮起一絲邪笑,眼里含著淚花很是興奮,“可惜,讓你們失望了,我兒子還活著……哈哈哈,夜里他跟著孫老爺辦事,我還能看見他!”
心里一驚,扭頭看向我媽,她陰沉著臉,眼里滿是震驚,“孫老爺,哪個孫老爺?”
“畜生,你干了什么!”外婆突地大聲吼了一句,身子往后倒。媽趕緊上去扶,再看時,外婆已經(jīng)昏迷。“哈哈哈,老婆子,我咒你早點死!”大舅伸手指著外婆的臉,瞪大眼睛說。
說完,大舅轉(zhuǎn)身出了屋,到廚房拿了菜刀大步走出院門。“建軍,你回來!你要去哪兒?”媽扶著外婆喊,孫荷面無表情站起來,很不屑看了我們一眼,走回屋去了。
沒辦法,我和媽只好扶著外婆躺下。媽坐在床邊,看著外婆就哭。心里挺不是滋味,如果不是我,表哥也就不會……那樣,也就不會死。
外婆是下午四點過醒的,坐在床上嘆息,擺手讓我們走。媽想留下來陪她,外婆哀求說:二妹,媽求你回去,你呆在這里,建軍早晚得發(fā)瘋。
回去的路上,沒走幾步,我媽就回頭望。走到破廟的時候,聽見里面有菜刀的聲音,媽拉著我走上石階,抬眼就看見大舅站在枯井旁,手里拿著菜刀在切烏鴉肉,地上還有好幾個烏鴉。
大舅背對著我們,他并不知道我們在看他。切了一會兒,大舅放下菜刀,手里像是拿著什么東西放到嘴邊,脖子一低,咬了下去。皺了皺眉頭,很想吐。
“建軍!你在干什么!”媽說著,拉我朝里走。大舅聽見聲音回過頭來,嘴里咀嚼著,黑色的羽毛沾著紅血貼在臉上。
我捂著嘴,轉(zhuǎn)身不敢看。“建軍!”我媽又喊了聲,急忙追了過去。死烏鴉砸在我身上,落了腳旁。扭頭再看,大舅已經(jīng)不見了,而我媽則愣在理我不遠的地方。
出了破廟,媽一直沒說話。走到村口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擦黑。繞過老槐樹,迎面就看見周雪朝我們走了過來。和我對視一眼,她沒說話,低著頭走的更快。
周雪和吳冬的事情,我媽也知道。要在平時,我媽見了她,肯定得說兩句。但現(xiàn)在她在發(fā)愣,周雪走過去,也沒抬頭看,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直到看不見周雪的背影之后,我拉了拉媽的衣袖,問她有沒有看見剛剛那人是誰?本想借話題,讓我媽不要再沉迷去想大舅的事情,結果卻并不成功。
“周雪。媽現(xiàn)在很亂,倩倩,你不要說話。”回到家,媽直接進屋,關上了門。想了想,我打開電視,一個人坐在沙發(fā)上看。兩個小時后,我見媽在房間里也沒鬧什么動靜,就關上電視,走過去敲了敲門說:媽,你要沒事,我就去睡覺了。
媽沒說話,我又用力敲了敲門。“去吧,別敲了。”我媽說。得到回應之后,一顆懸著的心終于放下,我拍了拍胸口,轉(zhuǎn)身朝自己的房間走。
這時候,手機突然響了。摸出來一看,居然是吳冬。心臟撲通撲通直跳,走到院子里接了電話,“喂,吳冬,這么晚了,你打電話過來,是……有什么事嗎?”
電話那邊,吳冬焦急說:陳倩,我就想問問,周雪有沒有到你哪兒來?
周雪?心里一疼,我說:沒有啊,你們鬧矛盾了?后半句話,我說的很慢,也很有意。
“是啊,我跟她解釋了好多次,咱兩之間沒有什么關系,可她就是不信。”吳冬說的很直接,一點兒猶豫都沒有。我抿了抿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你說清楚。
吳冬說:下午,我跟她吵了一架,吵完她就走了。本以為她是回家去了,可并沒有。
“她到底想怎樣,吃個什么醋,大晚上的要跑到哪里去?”我生氣說。電話那邊沉默一會兒,吳冬哀求說:陳倩,你能出來嗎?找到周雪,你當面跟她說一下吧,她心里一直有個陰影。
“你喜歡她嗎?”我問。“喜歡。”吳冬說。“那好,我馬上就出來。”說完,我掛上電話。
在院子里站了幾分鐘,我自嘲笑笑,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星星。躡手躡腳,悄悄走到我媽房間門外,伸手敲了敲房門。確定里面沒有響動之后,我出門,朝吳冬家走。
都怪自己平時愛耍手機,走到半路上就沒了電。沒辦法,只好摸黑朝吳冬家走。走了一會兒,迎面一個人打著手電筒朝我走來。他拿手電在我臉上晃了晃,我瞇著眼別過頭去。
“陳倩!”是吳冬,他喊著我的名字走過來說:怎么現(xiàn)在才來,電話也打不通了。我只好跟他解釋說手機沒電,摸黑走,速度肯定快不了。
“算了,你能來,我就很開心了。”跟著吳冬到他家拿了一把手電,出來他嘆了口氣說:村子這么大,先到那里去找好呢?我突然想起傍晚回來的時候,看見過周雪。
“沿著到周家村的這條路去找吧,傍晚,我和我媽回來,看見過她,當時,她沿著這條路走出了村子。”吳冬看著我,“你知道,怎么不早點說呢?”臉紅了紅,“當時我一下忘了。”
“走吧。”吳冬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到村口老槐樹那里的時候,我心里有些猶豫,“就只有我們兩個人去找她嗎?”吳冬點頭說:“嗯,這件事情,我并沒有告訴雙方父母,怕他們擔心。”
他拿手電照了照我,笑著說:怎么,還怕我對你做什么啊,咱們可是從小玩兒到大的呀。
“不是,我……”臉上很熱,我說不出話來。“害怕???你放心,有我在,別怕”吳冬說。
還好,還好,他要是不接著說后面那句,我真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
我們沿著到周家村的路走,一路上有一句沒一句聊著,不知不覺就走到了破廟。
“咦,這里有個破廟,周雪會不會躲在里面?”吳冬說完大聲喊:“周雪,周雪!”
沒有回應,吳冬嘆了口氣說:走吧,陳倩我們進去看看,要是找到周雪,你就跟她解釋一下。
“嗯。”我紅著臉點頭。“周雪挺好,我不想失去她。”吳冬說。
“吳冬!”是周雪的聲音,看來剛剛她一直躲在里面。“小雪。”吳冬很著急,快步跑了進去。
猶豫了一會兒,跟在后面走了進去。事情總要結束,別人有自己的生活。走進破廟時,周雪和吳冬已經(jīng)緊緊抱在了一起。低下頭,嘴角浮起一絲冷笑,這里還真不少個好地方。
就在這時,地上突然明亮起來。我抬頭看,很多人拿著火把走了進來,他們將我圍在中央。
兩個壯漢抬了一根椅子出來,那晚那個老太婆在西裝男的攙扶下,走過來坐在椅子上看我。
放開周雪,吳冬轉(zhuǎn)身看了看四周,皺眉說:你們是誰,想干……
他話未說完,周雪拉了他一把,朝那老太婆靠攏。“外婆,人我給你帶來了。”
心里“咯噔”一聲,什么,這老太婆居然是周雪的外婆!“嗯。”老太婆看了我一眼,轉(zhuǎn)而看向吳冬笑說:小伙,人不錯,我外孫女嫁給你,不會吃虧。
周雪聽了笑嘻嘻,抱著發(fā)呆的吳冬,在他側(cè)臉上親了一口。吳冬看著我,愣了愣問: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周雪雙手套上吳冬的脖子,調(diào)皮說:幫陳倩驅(qū)邪。
吳冬點點頭,忽又驚問:不對,你們怎么知道陳倩會跟我一起……他話未說完,被人一掌劈在后頸上,暈了過去。“二舅,你就不能輕一點嗎?”陳倩扶著吳冬抱怨說。
那個被周雪叫做二舅的人,就是那晚出現(xiàn)的二郎。老太婆笑著問我:你是不是很疑惑?
點點頭,我沒說話。“看看你右手上的手鏈。”老太婆提醒道。往上拉了拉衣服,手鏈上的五枚銅錢,居然變成了暗紅色。
“哼”周雪說:你還以為我會幫你嗎?跟你配冥婚的男人是我們孫家老祖宗的死對頭!可惜,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法幫你了!
孫老太婆站起來揚手說:二郎,帶幾個人上去,拿繩子捆了她。
幾分鐘后,我被綁在了柱子上。“潑狗血!”孫老太婆一聲令下,二郎端了一盆狗血朝我潑來。狗血飛在半空中,像紅綢。潑在我身上,粘粘的,有些溫熱。
“紙人引路,陰香奉鬼。”孫老太婆念著,在柱前點上陰香,燒了紙人。還讓人端來了一碗倒頭飯,兩枚生雞蛋。“哼!這就是得罪我們孫家的下場!”弄完丟下一句話,孫老太婆帶著人走了。四周漆黑一片,我被綁在柱子上低聲抽泣。
千辰說過,不能再到破廟來,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