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東還想說什么,但我不讓了。
出了屋子,走上五分鐘,我就去了電話亭。我得告訴我弟,今天下午我就回家。我估摸著,要到開春的時候,我家就能上梁了。
春天,萬物生長,花紅柳綠的,那樣的天氣上梁,我高興。
“行啊,姐,那我來車站接你?”我弟也放假在家,聽了我聲音很高興。
“你怎么接我?”車站離我家也小二十里路呢。
“姐,我買了輛新的電三輪。開著可快呢。”
“啥?貴,你哪來的錢?”我猜,難不成是動的蓋房子的那五萬塊?
我弟就笑:“姐啊,你給我的,我可沒動。我是自己掙來的。”我弟的聲音里帶了止不住的得意。
“是嘛?”我將信將疑。
不過,我知道,我弟有點能耐。打小就有。夏天時候,我弟放暑假在家,沒事去田里溝里,能吊上一簍子的黃鱔。一上午,就能賣個百十元的,不稀奇。這些錢,給我奶買菜買柴米油鹽的,夠了。
“姐,你回來,我再告訴你。”我弟笑嘻嘻的,掛了電話。
我就哼著歌兒,一路又回了出租房。接到我弟的電話,我心情好多了。
我決定睡個午覺,先收拾好東西。
哪里知道,因為前幾天加班,精神一直處在亢奮的狀態(tài),這一睡,竟然到了晚上??戳讼聲r間,已經(jīng)是晚上六點了?;丶?,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我沒法子,只得又下樓去打電話,告訴我弟,我明天早上再回去,買東西啥的,耽誤了。
我弟也沒說啥。
我就去超市買了點鹽和糖,打算晚上煮幾個雞蛋吃。剛上了樓,推開門,扭亮燈,我就看見屋子里赫然多了一個人人。
那人端端正正地坐著,眉頭緊蹙,咬著牙,一只手緊緊撫著胳膊。我看到,雪白的燈光下,他的手里不停地滲出殷紅的鮮血。
這位不速之客,是飆哥。對于他這樣的神出鬼沒,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經(jīng)極好。
我并不害怕。
“飆哥……”我淡淡叫了一聲。關上門。
他看著我,問我:“有沒有酒精繃帶之類的東西,給我消毒。”
我蹭蹭蹭地下了樓,趕著去了最近的一個藥店。營業(yè)員看著我要剪刀紗布繃帶,又看著我衣襟上的血,就問:“你怎么了?”
她聽出我的外地口音,以為我?guī)腿怂阶詨櫶ァ?/p>
我心里急,就說我一個老鄉(xiāng)摔了一跤,腿壞了。我拿著紗布藥水急急回去,開了門,我發(fā)現(xiàn)飆哥竟然淡定地在吃東西。吃我中午剩下的飯菜。盡管,他的胳膊還滴血。
“我?guī)湍惆?rdquo;我擔心地上的血腥氣,會引來房東。
我告訴他,明天我就得回去。他這在我這,也不方便。
“你回去你的。但你要給我準備這幾天的食材,我不方便出去。”飆哥的聲音很疲倦。
看來他是鐵了心要住在我這里了?
我似乎無路可走了。想著我家蓋房的錢,也是他給的。我又覺得這人要懂得報恩。只要我那個門窗掩的嚴嚴實實的,不說話,不吱聲,安安靜靜的在房間里,應該也沒啥人注意吧?
明天再說吧!老娘要睡覺了!我打了一個呵欠。就在我拿著臉盆,刷牙進來時,我就看見飆哥真的和衣睡在了水泥地上。
看見他兩只眼睛是睜的,我就叫他閉上,轉(zhuǎn)過身去。我還沒洗腳擦身子呢!
我皺著眉。“每天你這樣又風光又挨刀的,刺激不?刀口上的錢,拿著也不爽吧?”
我故意的。
出于意料之外,飆哥并沒生氣,而是幽幽一句:“有多少風光,就有多少折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