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皺著眉頭,就算一百他能答應(yīng),但加上三百的中介費(fèi),我可不要花四百?
我猶豫了。
精瘦男人不耐煩了。他拿起口袋里的手機(jī),按了幾個號碼,就扯著嗓子:“阿波,小姑娘們都等你呢,太陽汪汪的,還不來呢?”
精瘦男人用極快的語速又說了一氣,唾沫四濺的,這才匆忙收了手機(jī)。
我從口袋里掏出四百,遞給他。“就四百,剩下一百我也要零花。”
精瘦男人一把接過,放進(jìn)抽屜。“四百就四百,不過坐車你只能在后面擠擠。”
這精瘦男人雖然只開了一個小小的中介所,但因為能幫人介紹工作,在這些小姑娘們面前就有些嘚瑟。我焦急等待了十分鐘,那個叫阿波的司機(jī)終于騎著摩托車嘟嘟地過來了。
“上車!”阿波揮了揮手,叫陳老板帶著我們上車。陳老板上了車,坐在副駕駛室里,頓時就沒精神了。他呵欠連天地對阿波道:“我睡個覺啊。到了惠城你叫我。”
從這些女孩的嘴里,我已經(jīng)知道,我們要去的地方是惠城一個偏遠(yuǎn)的開發(fā)區(qū)。那個開發(fā)區(qū)里有很多新建的電子廠,全是外資。我們?nèi)プ龉?,就是在流水線上打工。聽她們說,這一次去應(yīng)聘的工廠是一家臺資公司,流水線上日夜交班輪替,做電子配件,上四休三。但只要上班,就是不折不扣的十二小時。有幾個女孩子一聽十二個小時,就發(fā)出一聲驚嘆。那么長!可我剛從學(xué)校里出來!”
“都出來啦,就當(dāng)見見世面嘛!”女孩們互相鼓勵。她們覺得自己已經(jīng)是大人了,已經(jīng)不好意思再伸手問父母要錢了,父母也i打工,都挺不容易的,再說,家里還有弟弟妹妹,都看著自己呢,更加覺得自己要做出一個好的榜樣,在外面打工,每月寄錢回去,給弟弟妹妹買東西,想想都覺得高興啊。怕苦,怎么好意思出來呢?女孩們還是很興奮。
已然我已經(jīng)出來了,得捋捋思路,下一步我該干什么?沒錯,去惠城還是為了躲避王總楊姨。但我人在異地,生存自然得排第一位。我得多賺錢,順利進(jìn)廠了,我就該給我奶寄信。要是拿了工資,我得寄回家叫我弟按個電話啥的。
不通音信的,才是煎熬。
面包車出了月陽,又經(jīng)過幾個小城,終于在下午四點時候,到了惠城東門小車站。
車子一路顛簸,姑娘們都很疲倦,又說要買東西吃,還要上廁所。車子停了。
陳老板醒了,揉著眼兒就撥了手機(jī)。
阿波見我也下了車,就提醒道:“妹子,你兩手空空的,趕緊去買個包,拍個快照。牙刷毛巾脫鞋的也買買。五點之前得趕過去,和別的中介集合。”
我點點頭。十分鐘后,我買了東西,再隨女孩兒們上車,身上只剩了五十元了。
我捏著薄薄的鈔票,心里充滿對未來的不確定。不知這次命運(yùn)帶給我的,會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