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朝著腰間摸去,左右摸了兩圈還沒有摸到,對面的溪兒突然問道,“你找什么?”
我說那個玻璃瓶中的小厲鬼。
溪兒一聲輕笑,“你覺得他會給你留下么?”
我心中又是一陣失落,連忙摸向了那個竹筒,發(fā)現(xiàn)竹筒也沒了。
“毛毛呢?”
溪兒同樣呵了一聲,“你還能想起毛毛,還算你有良心,它激靈的很,跑掉了。”
聽溪兒這么說,我的心里頓時燃起了希望,轉頭問溪兒,“毛毛會不會回松月觀?會不會將開心真人他們帶來。”
溪兒搖了搖頭,“太遠了,毛毛不知道路;就算它知道,毛毛最怕道觀了,估計不會去;就算它會去,那些道士見了毛毛,肯定不由分說拿了,更是糟糕。”
我的一顆心沉到了淵底,緊攥雙手的時候,這才注意到,手上的戒指也被人摘了去。
怪不得溪兒生氣,這下連她的容身之處都沒有了,只要外人來,溪兒只有附上我的身躲避。
我長長吁了一口氣,倚在墻上,仰頭抵住冰涼的墻,心想這下可糟了,難道這就是四叔說的玄門江湖,一個大意,身陷囹圄,生死不知。
看見我一言不發(fā),溪兒不再責怪我,慢慢地走道我的身邊,輕輕地踢了我一腳,“喂,現(xiàn)在都成這樣了,你愁也沒有用,先靜靜地等待吧,我相信一定有機會的。”
對于溪兒這樣的安慰,我輕聲的嗯了一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外面是半天還是黑夜,我突然聽到了咔咔的聲響,繼而聽到了腳步聲,“啪嗒、啪嗒。。。”
有人下來了。
溪兒早就感應到了,她瞬間投入了我的身體之中,我屏住呼吸,只等那人下來。
腳步聲停歇,我能感覺鐵門外站了一個人,他一開口,我就聽出來是那個男人,心中邪火一下就燃了起來,要是我能出去的話,我恨不得一下咬在他脖子上,咬斷他的脖子,喝他的血才能解恨。
就在我心中怒火騰騰的時候,鐵門外的那人道,“醒了沒?”
我故意坐著一動不動,也不答話。
他喊了兩聲,陰測測地笑道,“我知道你醒了,沒想到你竟然也養(yǎng)小鬼,竟然還有覡女戒?你是哪一門的人?”
我不知道他在問些什么,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還是什么都沒說。
他自言自語道,“從你瓶中木刻小鬼本體的手法來看,像是白家的人,可你怎么還會九字真言?你和白家有什么關系?”
我完全不知道他問的是什么,想著還是不搭理他為好。
那男人估計知道我在傾聽,接著道,“不管你是不是和白家有關系,現(xiàn)在你都不要想著出去了。”說到這兒的時候,地牢外面那男人突然語氣一轉,“你覡女戒里的鬼魂呢?怎么是一只空通靈戒指?”
聽到那男人這么問,我開始緊張起來,現(xiàn)在我所有的東西都被他搜走,就連那本我看的最重的《九字真言》譜,也被他搜了去,本來我已經沒有什么需要擔心的了。
可手上的覡女戒雖被他搜走,但他不知道的是,覡女戒中的溪兒,現(xiàn)在卻附在了我的身上,要是被他發(fā)現(xiàn)了這個,不但溪兒要遭殃,我也再也沒有了出其不意脫困的憑仗。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咬牙,裝作剛剛睡醒的聲音道,“你是誰?你為什么把我關起來,我同伴呢?”
那人卻冷笑了一聲,“別裝了,我知道你一直再聽,說吧,覡女戒里面的護身鬼魂呢?”
沒想到輕易就被他給識破了,看來這人真是老奸巨猾,我只得嘆了一口氣,“早就沒了,我之前被惹了怨靈,在救我的時候,戒指的鬼魂被打散了。”
他哼了一聲,不知道信還是不信,我覺得信的可能性大些,奶奶說過,一旦主人有危險,戒指里的鬼魂和主人感應,都會第一時間出來救命的。
可溪兒和那些護身的鬼魂不同,她激靈的很,見自己不是眾多鬼魂的對手,瞬間上了我的身,根本就沒有出現(xiàn),這應該是這人想不到的。
問過了我這個之后,他不再詢問什么白家的事情,也不會因為這個而放了我。
他更在意的是我和松月觀有沒有關系,他好像在試探我是不是身上真養(yǎng)了鬼,得知那戒指真的是用養(yǎng)鬼的,他似乎放了心,道家是絕對不會縱容門徒養(yǎng)鬼的,他因此相信,我絕不是松月觀的人。
“我那個同伴呢,你到底把他怎么樣了?”見他鐵定了心不想放我出去,好歹也要知道毛頭的情況。
問完了想確認的,他本來都要轉身離去了,聽我大喊,重新又貼著鐵門,陰測測地說道,“他?沒事的,只不過有人要死了,找我救命,我收了人家的錢,看你的這位同伴壽命還長,就借了他四十年的壽命,用來救人了。”
我心頭又是一震,看來溪兒的判斷是不錯的,剛才他所做的一切,就是借走毛頭的壽命,至于那個帶著面具的白發(fā)人,肯定就是需要續(xù)命的人。
生命是最寶貴的東西,上天給每個人的生命都是有限的,他竟然用邪法將人的壽命掠走,確實可恨。
毛頭被借走了四十年壽命,他還能活多久?
我心中一團激憤,“那他現(xiàn)在呢,是不是也被你關起來了?你準備把他怎么樣?”
“把他怎么樣?這個我還沒有想好呢,按平常的程序,被借了壽的人就被放走了,他們自己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更沒有意見??墒悄銋s拼命的搗亂,這下肯定不能再放他走路了,只是怪他命不好,交了你這么一個朋友。不過呢,五臺山腳人人行善,說不定我會放了他,只是給他灌點東西喝,那樣他就什么都想不起來了!”
我的心中又氣憤又苦楚,沒想到溪兒說的都是對的,因為自己的一時沖動,現(xiàn)在我們兩個都陷在這里,從他帶人皮面具的殘忍手段來看,我們的前途真的是一片暗淡。
想到這里,我心中的怒火無法抑制,怒道,“這是是五臺山腳下,你在這里做這樣的違背天理的事,不怕有道之人找過來么?”
那人拍拍了一下鐵門,嘿了一聲,“我就是要在五臺山腳下,這里幾乎每天都有被陰邪纏身的人去求神問佛,當然,這些人也是最容易被我施法借壽的對象。被施法過的那些人,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借了陽壽,那些有道高人自然也就不知道,我根本沒什么要擔心的。”
聽到這兒,我心中的疑惑慢慢解開,看來此人真的是罪大惡極,不知道勾取了多少的陽壽,我又怕又恨,大喊道,“你最好還是放了我們,我告訴你,我四叔是道士,他本事大的很,比松月觀里的道士還要厲害,等他找上門來的話,你跑不了,你這個地方也會被夷為平地的!”
他帶著嘲笑的意味哼了一聲,沒有再回答我,耳聽“啪嗒、啪嗒”的聲音慢慢遠去,他竟然走了。
從他的足音辨別來,這個通道大概有五六米左右,再接著就是一個向上的樓梯,等他走到樓梯口的時候,我再次聽到了一聲沉悶的聲響,似乎還有一道門。
他走之后,我的心情無限的低落下去,看來想從這兒逃走,簡直就難如登天。
等那人走后,溪兒再次從我身體中現(xiàn)身出來,我低著頭坐著,只看到了溪兒的一雙小腳,在我不遠處站著,嘆了一口氣對溪兒說,“看起來我是走不出去了,你自己想辦法離開吧,你是靈體,想走可以走的。”
沒想到溪兒竟然輕笑了一聲,低頭問我,“喂,你現(xiàn)在想起讓我走了,是真的還是假的?”
我抬頭看了她一下,沒想到她眸子里都是流光溢彩,好似她被關在此處根本就渾不在意,臉上還露出欣喜的神情來。
看來這鬼魂的性情我真是琢磨不透,“當然是真的,能走一個就是一個吧,萬一讓他發(fā)現(xiàn)了你,到時候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溪兒點了點頭,突然變成了一臉認真的表情,點頭道,“嗯,也是啊,可我要走了的話,你可能一輩子要被困在這里了啊。”
溪兒說的不假,她要是不幫我的話,就算是我從地牢中逃走,也不能無聲無息地從這鬼魂叢生的地方離開,而溪兒不可能靠近五臺山,也就無法告訴四叔我的情況。
我沉默了一下,還是咬牙道,“嗯,我知道,可你留下也沒用處,要是被他們發(fā)現(xiàn)了,你估計比我更危險,你走吧。”
聽我這么說,本來一臉認真的溪兒突然露出了笑容來,“沒想到你和毛毛一樣有良心,還想著我呢,我知道你怕我離開,你放心好了,只要你還沒死,我是不會離開的。”
聽溪兒這么說,我雖然身陷囹圄,心中卻升起一股莫名的溫暖來,這女鬼雖說刁鉆古怪,但對我還是不錯的。
大概看到我眼中流露出感激的神情,溪兒盯著我眼睛看了一下,突然道,“你也不用太感激我,其實我不離開還有一個重要原因,一個呢,是地牢上面都是鬼魂,我出去就會被發(fā)現(xiàn);另一個原因就是,那地牢的門外面,好像貼著克制鬼魂的封條,我根本出不去。”
聽他這么說,我頓時一愣,不過她卻發(fā)出咯咯的笑聲來。
難得她現(xiàn)在還能笑出聲來,我心中一陣無語。
溪兒在黑暗中和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我神不守舍地回應,黑暗中的時間好像停滯了一般,我感覺過了一個世紀一樣漫長,終于再次聽到了外面地牢口打開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