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對自己的世界觀產生了懷疑和動搖。
四叔不在身邊,我只有將溪兒喊出來,問她是不是了解這么邪門的巫法,溪兒搖頭,想起何大生死的奇怪,之前他被那只黃鼠狼附身過,問溪兒識不識得那只黃鼠狼。
“認識啊,它就是過來找我的,可惜被你的臭道士四叔趕跑了,毛毛不會害人的!有可能是昨天晚上鬧鬼害的!”
說起鬧鬼,我心中一驚,何大生的死因是不是和他脖子上的黑點有關系?昨夜被引到槐樹林的鬼魂,會不會今夜再過來?
這些問題我只能再次問溪兒。
溪兒正在靈棚下飄蕩,聽見我問她,停下望著我道,“那誰知道,不過就算那些鬼魂過來,我只要附身到你身上,它們就找不到你了,你放心好了。”
我心中發(fā)愁,就算是我能安然無恙,我爹和姑媽怎么辦,還有那么多村民,現(xiàn)在鬼魂肆虐,只能希望四叔早點收服那個小惡鬼,趕快回來。
大概是因為怕極了,這天傍晚的時候,村長他們竟然請來了一位陰陽先生,從打聽到請來,只用了一天的時間,也不知從哪兒請來的,這辦事效率還真是高。
這陰陽先生四十多歲,黑面皮,留著胡須,戴著一頂陰陽先生的帽子,身上穿一身黑的衣服,上面印著一個陰陽魚的八卦圖,顯得一派世外高人的樣子。
我跪棚出去的時候,這陰陽先生正在村子里堪輿,等我第二次出去的時候,村子中間十字路口搭了一個高臺,他說村里陰氣很重,在高臺上一邊點火,一邊搖鈴,口中念念有詞,下面圍著密密麻麻的人觀看。
這個陰陽先生很是賣力,天都黑了,臺上扯了燈泡,他還在又喊又叫,一會又拿住一只銅錢劍,對著空氣一陣虛斬!
我真心希望這個陰陽先生能將鬼魂驅走。
可我跪的膝蓋發(fā)麻,起身活動的時候,隱約聽見外面猛然一陣慌亂和吶喊,我跑出去一看,陰陽先生從高臺上翻了下來,摔的渾身是泥,嘴都磕破了,哆哆嗦嗦的,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
好像有一股奇怪的力量,把他從高臺上扯了下來。
摔下來之后,他的表情很是恐懼,死死地抓住村長的手,哆哆嗦嗦地要求離開,無論村長再加多少錢都不愿意再留下。
村長愁眉苦臉了一陣子,只得安排人將他送走。
見陰陽先生不行,所有人都不敢亂說話,早早地回了家,關門閉戶不再出來。
我們給奶奶守靈,因此是不能關門的,我跪在靈棚下瞎想,突然感覺腳面上發(fā)燙,好像有邪火在腳下燃燒一樣,不但熱而且癢,實在是撐不住了,將鞋子脫下來撓腳面,不經意發(fā)現(xiàn)腳面上都是黑點子,一片連著一片,看起來很嚇人。
這是什么東西?我因為是對什么過敏了,撓了一陣子,就不再管了。
奶奶院子里面亮著長明燈,我豎著耳朵聽外面的動靜,可今天夜里奇怪的很,靜,死一般的靜。
那些鬼魂并沒有出現(xiàn)。
可我的心里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四叔說是村里人在害人,可究竟是誰在害人?為什么要害人?我一點頭緒都沒有。
突然之間,我想要幫四叔把這個人找出來。
那樣四叔就不用再收服小惡鬼了。
我想起溪兒是靈體,哪兒都能穿行,想讓她幫忙去尋找。
這次只在心中默念了三次,溪兒就顯現(xiàn)了身影,她轉了下眼睛,問我又有鬼魂害人了么?
“沒有,你昨天不是說那些鬼魂都是受人驅使么?我想找到那個暗中的害人的壞蛋!”
溪兒撇了撇嘴,“怎么找,壞人又沒在臉上寫著,他肯定屏蔽了自己的氣息,要是很容易能找到,你那個臭四叔道士,還用費勁去收服小惡鬼么?你真是異想天開!”
“四叔不行,可沒人能看見你啊,你可以挨家挨戶的找。”
溪兒盯著我看,似乎再看一件很古怪的事物,“我為什么要去找?你以為鬼魂哪里都能去啊?之前我不能離開墳地太遠,現(xiàn)在不能離開這個戒指太遠,還有很多東西克制鬼魂,再說了,我離開了,你出事了怎么辦,你死了我很可能也會危險。”
我沒想到滴血認親后和她有這么大的關聯(lián),咬牙道,“那就只能任由鬼魂害人么?”
說著她嘆了一口氣,“要是毛毛在就好了,它身子很輕很靈活,又肯聽我的話,哪里都能去,準能找到幕后的人,可惜,被你的臭四叔趕到山林去了!”
我本來想讓她幫我,沒想到她倒埋怨起我的四叔來,我只得不停地給四叔說好話,她不想聽,正要離開的時候,我突然聽到院墻處傳來了奇怪的聲響。
奶奶家里本來就喂了一條狗,前幾天已經死了,現(xiàn)在這個悉悉索索的響聲出現(xiàn)的很詭異,我抓起了身邊的手電,光著腳丫輕輕地走了過去。
聲音是從墻角下一堆雜草那傳來的,當我將手電推開的時候,嚇的渾身一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個渾身漆黑的男人,突然出現(xiàn)在院墻下,看不清他的五官,定神再看時,不是看不清五官,而是他的全身都是快速爬動的蟑螂,覆蓋了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膚。
溪兒估計也沒見過這樣場面,猛然也飄向了我的身后。
我極力的鎮(zhèn)定自己的情緒,這才沒有發(fā)出驚恐的叫聲,從身高看,這人是一個成年男子,發(fā)如亂草,光著腳掌,雖然還沒有聞到腥臭,他臉部被蟑螂爬來爬去沒有一點反應,站的直直的,不像是一個活人的特征。
死尸?!原來真的有能行走的死尸!這極有可能就是攻擊毛頭的死尸!
而且我更注意到,他的嘴巴微微張開,蟑螂從那爬進爬出,源源不斷,不知道他的肚子里還有多少蟑螂,是否已經掏空了他的內臟。
面對這樣的場景,說是不怕那是假的,我渾身發(fā)抖,想轉身逃走,可是內屋靈堂里還有爹和姑媽,現(xiàn)在喊他們也不是,不喊也不是。
我只有拿出平生最大的勇氣,站在當?shù)?,心狂亂的跳動,感覺就在嗓子眼里,溪兒在我身后道,“死人,我沒感覺到他身上有靈魂波動。”
溪兒話音剛落,那死尸開始挺著往前走了一步,溪兒可能想著護住我,瞬間上了我的身,我的眼前再次出現(xiàn)了一片白霧茫茫,以溪兒的視覺看去,真的感覺不到眼前的“人”有一點生氣。
不過在溪兒上了我身之后,眼前的死尸明顯一停,像是突然失去了目標,轉而又向著奶奶的靈堂挺去。
說是挺,其實他移動還是挺快的,就在我腦子一團漿糊,不知道怎么辦的時候,奶奶的靈堂里響起了驚叫聲。
我猛然想起來四叔的玉,四叔讓我危急的時候用,拽出來朝墻上一摔,那玉頓時粉碎,我正想沖進靈堂,四叔突然從門外沖了回來。
“怎么了?!”他開口就問。
我沒想到四叔來的這么迅捷,驚慌的指著屋里喊,“行尸!進奶奶靈堂了!”
這時候爹和姑媽都驚叫著跑了出來,四叔卻沒有沖進去,站在我身后吩咐我道,“快去找尿桶,用尿淋它,定然是邪法,最怕穢物!”
我有些奇怪四叔怎么不出手,卻要吩咐我去做,當時情況緊急,也沒想那么多,尿桶就在茅廁旁邊,我顧不得臟,一下就抱了起來。
這時候那行尸剛好從奶奶靈堂里挺了出來,正在微微轉頭,我猛然看到了他的白眼珠,在一片蟑螂的覆蓋下露出的白眼珠,顯得甚是可怖!
兩個姑媽嚇的驚懼的大叫。
我一咬牙,跑上前去,將半桶尿水淋了上去。
那行尸像是被雷電擊中,猛然渾身顫動,一連退了好幾步,身上的蟑螂嘶嘶叫著落地了一部分,因此露出他的半張臉來。
那臉已經干癟,像是風干的臘肉,僅有一張黃皮子覆蓋在腦顱骨之上,牙齒格外鋒利,正在一張一合,眼睛倒是完好,轉來轉去的,顯得更加的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