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這時候奶奶過來看我,我忙起來說床上都是老鼠,圍著我亂轉(zhuǎn)。
奶奶先是一愣,繼而點了點頭,“沒事,應(yīng)該是錢麻子的術(shù)法起作用了,老鼠最邪性了,它們只所以敢上床,是因為錢麻子把你的氣息弄到了小壇子里,老鼠以為你死了,它們喜歡聞死人的氣息。”
奶奶說的輕松,我莫名感覺到害怕,那老鼠還咬我的手,顯然不是喜歡聞氣息那么簡單。
可剛才在墻角站的小女孩是怎么回事?
難道是我眼花了?
認(rèn)為錢麻子的術(shù)法起了作用,奶奶就安心做晚飯去了,我睡了一下午,被尿憋的受不了,就趿拉著鞋去茅廁撒尿。
正當(dāng)我尿完一泡,打了個尿顫回頭時,嚇得我腿一軟,差點掉茅坑里,那個女孩又在我背后不遠(yuǎn)處站著,還是一動不動地盯著我看!
這次我看清楚了些,從個頭上來看,她應(yīng)該只有十四五歲的樣子,立在墻角,眼睛里呈現(xiàn)出一股憤恨。
我突然渾身一激靈,連褲子都沒來得及提好,大叫了一聲就跑回了廚房,告訴奶奶有一個女孩就在我背后跟著我。
奶奶眉頭一皺,“你沒看錯?”
我氣喘吁吁地點點頭,“剛才她就站在屋角,怕是看花眼,就沒給你說。”
奶奶的臉色變得很凝重,地鍋的風(fēng)箱也不拉了,一會火黯了下去,在火光里,我看見奶奶的臉陰晴不定,終于她嘆了一口氣,“看來,你是被臟東西纏著了,這枚戒指還是要給你戴!躲不過的,這都是命啊。”
說完這句話,奶奶似乎下定了決心,將手里的燒火棍扔在了灰燼里,站了起來。
鍋里傳出來一股糊味,奶奶也不管,洗了手和臉,讓我等她一會。
我知道她要把戒指給我了。
可我等了好長一段時間,奶奶才出來,她換了衣服,這衣服我是第一次見她穿,有白銀吊墜,鳳冠霞帔,衣服紅黃大艷,上面都是流云的圖案,一看就不是漢族人的衣服。
“奶奶,你這是?”
奶奶搖了搖手,“別問了,跟我來。”
在中堂桌子上,燃著一個小香爐,也是我從來不曾見過的,平時奶奶家里的東西我都知道,可奶奶身上穿的衣服,還有這個香爐,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
香爐里發(fā)出奇怪的香味,這香味中似乎還有一絲甜腥。
就在我愣神的功夫,奶奶已經(jīng)在蒲團(tuán)上坐下,望著我,神色憐愛,終于她開頭說道,“孩子,這戒指戴上一定能保你平安,可是以后,可能要經(jīng)歷很多常人無法想象的事情,奶奶要給你說明白。”
我低頭看了一眼她手上的戒指,半紅半綠,甚是鮮艷,除此之外也沒有什么特別之處,疑惑地問道,“經(jīng)歷很多事情是什么意思?”
奶奶搖搖頭,“唉,希望這只是權(quán)宜之計,你四叔來了之后,能讓你不用帶最好,好了,別問了,把你中指伸出來,一會我念什么,你就跟著我念。”
我沒想到又是刺中指血,可是中午已經(jīng)放過了,奶奶這次只擠出來幾滴,抹在了戒指綠色的那面上。
然后奶奶嘴里開始叨,字音我倒是聽的清楚,可就是聽不懂,不知是哪里的語言,只有跟著照念。
奶奶糾正了幾次,我終于勉強(qiáng)念對,奶奶便將那戒指帶到了我右手中指之上。
“戒指,戒指。。。”奶奶低頭看看,“其實也就是戒之,戒之,戴上它,有很多事要戒,不能再沾染。”
奶奶這話說的很奇怪,我正想問她什么意思,中指處突然一緊,好像勒上了一個鋼圈,同時身上猛然一顫。
“奶奶,這是咋回事?”
我拽了一下,那戒指竟然難以拽掉,同時我注意到綠色的那面,剛才涂過的指血,只余下了一道淡淡的痕跡,如同被戒指吸收掉了。
奶奶道,“這下沒有臟東西能近你的身了。”
奶奶雖然這樣說,可是我感覺在我的身后總有一個人影,回頭看卻又看不到,又好像在我背上趴著。
我急忙去鏡子前面照,可是卻什么也沒看到。
見我神色更加慌張,奶奶寬言安慰道,“沒事,你身上現(xiàn)在多了一道護(hù)身符,過一陣子你就習(xí)慣了。”
可我實在不喜歡這種后背上陰森森地感覺。
不過戴上這枚古怪的戒指后,那個女孩再也沒有出現(xiàn)。
我圍著奶奶的院子走了一圈,也沒有見到她。
看來她真的怕我手上戴的這個戒指。
吃過了糊味很重的晚飯,奶奶坐在藤椅上若有所思,好幾次都有點愣神,我喊了她好幾聲才反應(yīng)過來。
過了一會,她自言自語道,“錢麻子布置的這個東西,怎么會沒用?。?rdquo;
我心想錢麻子就是一個酒鬼,只是不得已才信他,沒用也正常。
坐了一會,奶奶讓我安心去睡,今夜不會有臟東西過來了。
我睡不著,也無心看電視,就上床躺著去了。
睡到半夜,脖頸處冷颼颼地,就好像床頭站的有人。正對著我脖子吹冷風(fēng),我越睡越清醒,越睡越怕,不禁喊了一聲,“奶奶!”
可是奶奶那屋卻沒有應(yīng)聲。
想著可能是奶奶年紀(jì)大了,耳背,我就多喊了幾聲,那邊還是沒有一點聲息。
我覺得怪怪的,就下床推開了奶奶的門,房里點著昏黃的燈泡,奶奶在床上躺著,一動也不動。
我慌忙扯著嗓子喊了幾聲,奶奶還是沒有反應(yīng),我心里猛然一怕,顫抖著手去探奶奶的鼻息。
沒了氣息!
我驚慌地大叫,腦子里一片空白,感覺天地都在旋轉(zhuǎn),驚慌失措不知過了多久,最后強(qiáng)行要求自己鎮(zhèn)定下來,想起這事定然給那戒指有關(guān),連忙拔那戒指,想戴回奶奶的手上。
可那戒指像是勒到了我的肉里一樣。
我慌忙打了半盆肥皂水,用肥皂沫打那戒指,最后終于弄掉了,帶到奶奶的手上時,奶奶還是沒有反應(yīng)。
我嚇懵了。
想著錢麻子肯定知道怎么回事,也不管是半夜,拿了手電就跑去了錢麻子家。
沒想到他的門是虛掩的,我一把推開大喊道,“麻子!麻子!”
沒有人回答,我跑到了他屋里,手電一晃,照到一雙腳,在床沿下面,跑過去一看,錢麻子躺著一動不動。
我心想媽的到現(xiàn)在還醉著,上去帶著哭腔拍了他幾下,“起來!起來!去看看我奶奶咋了!都是你給害的!”
我一打他一晃,根本就不像是醉酒,我摸了一下他的手,竟然冰涼!
我一摸鼻息,也沒有了氣息!而且嘴角都是血!
我驚詫異常,倒退了幾步。
錢麻子死了?!
此時突然看見在他的一只手中,攥著一張白紙,我記得喝酒的時候并沒有。
我大著膽子重新走上前去,費(fèi)了好大勁才掰開,用手電一照,只見上面寫著,“有人要害你們,快逃!”
我后背上發(fā)毛,這是寫給誰的?我和奶奶么?
沒想到這一夜突出奇變,連錢麻子也死了,我只得踉踉蹌蹌地跑回了家。
我怕的要死,奶奶和錢麻子怎么會突然喪命。
就算是要報喪,也要等到天明。
可奶奶死的也太奇怪了!準(zhǔn)和錢麻子說的陰邪有關(guān)!
要是我打墳引過來的禍?zhǔn)?,我爹回來?zhǔn)會打死我的,雖然知道無用,我還是把能辟邪的狗牙摘掉給奶奶戴了上去,想起四叔讓我弄得鍋底灰在還,想去拿過來也纏在奶奶身上。
將含淚將我床上的鍋底灰找到,正要往奶奶身上纏,突然看見那個長發(fā)女孩再次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在屋角!
我再次看見了她!
看她出現(xiàn)在我奶奶房里,我的害怕突然變成了憤恨,咬牙切齒地道,“為什么要害死我奶奶!”
同時,我手中的鍋底灰撒了過去!
她猝不及防,一下被鍋底灰打中,我聽到了一聲嚶嚀的聲音,她似乎被灼傷了。
她捂著胳膊退開了一段距離,臉色甚是猙獰。
不過片刻后臉色又恢復(fù)了平靜,死死地盯著我。
我手中抓著鍋底灰,小心地提防。
“你奶奶不是我害的,而且她也沒有死!”此時我的腦海中竟然傳出了幽幽的女孩的聲音,縹緲的好像從四面八方傳來。
我全身一震,沒想到自己竟然能同她說話,她說奶奶沒有死?
聽她能發(fā)出聲音,我恐懼去了一些。回頭一看,奶奶的手似乎顫動了一下,我忙跑到了奶奶身邊,一把抓住奶奶的手,她的手是熱的,和錢麻子的冰冷完全不一樣,看來她說的是真的。
那女孩見我到了奶奶的床邊,也往前靠近了一些。
我就怕她過來傷害奶奶,見她靠近心里就緊張,手中的鍋底灰再次揚(yáng)了過去,“滾開!別過來!”
她再次被傷到,跌跌撞撞地飄退到墻角,臉上的表情很復(fù)雜,說不上來是憤恨還是無奈,扭頭不見了。
四叔說的不錯,有神明氣息的鍋底灰,正是陰邪的克星。
我又試探了一下奶奶的呼吸,這是我的手懸了好長的時間,發(fā)現(xiàn)不是沒有,而是若有若無的,奶奶這是怎么回事?
害怕那個女孩再次出現(xiàn),我也不敢離開奶奶身邊,回想了一下剛才的情形,覺得做夢一般,那個女孩似乎沒有惡意,否則的話怎么會現(xiàn)身讓我給打中。
我越想越覺得應(yīng)該是這樣,不然她也不會這么甘心吃虧。
本來挺怕她的,因為擔(dān)心奶奶,我暫時克服了恐懼,轉(zhuǎn)身對著周圍的空氣試探著叫道,“喂,喂,要不是你害的,那我奶奶怎么回事?”
周圍一片死寂,那個女孩不再現(xiàn)身。
奶奶要這樣下去,到天明也不知道會出什么情況,我連忙道,“冤有頭債有主,動你墳的是我,你不能害我奶奶。”
我又急又恨,沖著空氣不停地大喊,只要她放過我奶奶,就是再來索我的命也行。
可能是我的話語起了作用,過了一會,那女孩的身影突然出現(xiàn)在墻角處,這次在燈光下我看的清楚,她十四五歲年紀(jì),穿一身綠綢緞,模樣甚是清秀。
她現(xiàn)身之后,幽幽地道,“你奶奶并不是我害的。”
我連忙道歉,求她救救我奶奶。
被我鍋底灰兩次打中,她顯然變的警惕起來,“我為什么要幫你?”
想著打了她的墳,我只得說,愿意一命抵一命。
她搖了搖頭,“就算是一命抵一命,你死了,你奶奶醒來還是要傷心死的,況且,我也不要你抵命;再說,我也沒有辦法,好像是你引過來的東西害的。”
我不知道是自己引來了什么害了奶奶,問她為什么不要我抵命。
她說被人詛咒,那棺材上面都是經(jīng)咒,神魂不得安穩(wěn),自己永世不得超生,幸好我?guī)藙恿四莻€棺材。
聽她這么說,我好奇起來,這么一個年輕的女孩死于非命,問她為什么被人詛咒,咒她永世不得超生。
誰知道她什么都不記得了,只知道自己的名字好像叫做溪兒。
我想了想,心想爺爺應(yīng)該知道是怎么回事,可爺爺已經(jīng)過世了,就沒敢提。
我這幾天被她嚇得半死,問她跟著我干嘛。
她憤恨地道,“我沒了歸宿,暫時也不知道去哪兒。”
看她確實沒有害人的意思,我稍稍放心了一點,只是奶奶的鼻息還是好長時間才能感覺到一絲,我便在旁邊守著,好不容易挨到天亮,我要趕去找蘇五伯,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得把奶奶送醫(yī)院。
除了四叔,我還有兩個姑姑,平時奶奶身邊沒人照顧,只有去找蘇五伯。
雖然覺得她沒害人的意思,可我也不太相信敢這個怨靈,幸好天明時有太陽光能打到奶奶身上,怨靈都怕陽光,我就放心出門了。
可能是一夜沒睡,剛出門我突然有點眩暈,差點摔倒,扶住門歇了一會。
緩過來之后我走了出去,卻就看見一個傻子,光著上半身,褲子在腿彎,頭上還頂著豬屎,臉上沒有一點表情,嘴里“怕,怕”地出聲,不時全身顫抖一下,慢慢往前走,在他身后圍了一群人。
我定睛一瞅,是去搗墳的毛頭,他莫名其妙的就瘋了!心里更加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