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敏說他奶奶想要復(fù)活兒子,我一聽,這件事好像還真值得考慮考慮,就問道:“那你爺爺后來怎么說?”
小敏說:“我爺爺把我奶奶罵了一頓,說‘你個敗家娘們兒,全村人都把那事兒當秘密,你可別瞎叭叭了!大晚上的,扯那些神啊鬼啊的,別把孫女嚇到……’”
“然后呢?”我問。
小敏說:“然后……我奶奶就閉嘴了,我爺爺也沒再說了。”
我一聽,還是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趙二爺?shù)降资窍嘈?,還是不相信。
不過我倒是好奇,那個復(fù)生人到底是誰,為什么弄得這么神秘?
趙二爺還說,全村人都把這事兒當秘密。如果復(fù)生人的事兒,真的發(fā)生在十幾年前,那么我媽八成也是知道的,她為什么沒跟我講過呢?
我問小敏:“你奶奶說的那個復(fù)生人,到底是誰?。?rdquo;
小敏說:“那個人咱們天天見,就是呂老疙瘩呀!”
“什么?就是那個老呆子?”我驚道。
呂老疙瘩,我們村的老光棍兒一個,應(yīng)該比趙二爺小一些,但他也特別顯老,甚至看上去時,比趙二爺都老。這個人有些殘疾,沒有左胳膊,平常也傻呆呆的,眼神發(fā)直,總是跟在想什么事情似的。
我當時是狗都嫌的年紀,一直看不上他,所以沒少欺負他。
小敏點頭確認道:“沒錯,他就是那個‘復(fù)生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說這下壞了,就算呂老疙瘩真是“復(fù)生人”,知道怎么讓死人復(fù)生,恐怕他也不會幫我吧。因為就在昨天,我還往他家門口正中央,拉了一泡熱氣騰騰的屎呢……
我倒吸著氣:“這事兒,恐怕有點兒難辦啊。”
小敏說:“胖哥,你別著急。我爸死了這么多年了,我不也好好的嗎?”
我知道小敏善良,是在安慰我呢,于是點點頭,沒有說話??墒菍嶋H上,小敏沒了爸爸,至少還有爺爺奶奶,而且她媽也活著呢。而我呢,沒了爹媽之后,就只剩下孤孤單單的一人了……
小敏說:“胖哥,咱倆都別著急,沒準兒哪一天,我爸,還有你爸你媽,都能一起活過來呢!”
“真能有那一天嗎……”我心里還是有些打鼓。
小敏說:“你放心吧,咱們一步一步的來!”說著,她一伸手,“胖哥,你看這是什么?”
我一看,只見小敏手掌當中,露出兩粒扣子,一粒是紅色的,一粒是黑色的。我看著小敏,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小敏笑道:“紅色的扣子,是你媽媽的;黑色的扣子,是你爸爸的。”
我一陣吃驚:“你從哪兒弄來的?”
小敏說:“從血衣上啊,我剛才趁著爺爺不注意,偷偷剪下來的。我聽奶奶說,復(fù)活死人的時候,可能會用到死人身上的東西,她就還留著我爸的東西呢!”
“你是說,復(fù)活我爸媽的時候,會用到這東西?”我瞪大了眼睛,只覺得難以置信。
小敏說:“當然了,你收好了!”
我接過兩??圩樱患t一黑,感覺就像是孫猴子給的兩粒仙丹,因為有了它們,我爸媽就能復(fù)活了。
我攥緊兩??圩?,當時可能是被感動到了吧,情之所至,一下就把小敏摟住了:“小敏,等長大了,胖哥一定娶你,讓你當我媳婦兒!”
小敏聽了,在我懷里“咯咯”的笑著:“真的嗎?”我伸出小手指說:“那當然,你要是不信,咱倆拉鉤!”小敏笑著,也伸出小手指,跟我勾在一起。
我們兩個小毛孩兒,異口同聲的說道:“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拉完鉤之后,小敏突然湊上來,在我臉上親了一下:“胖哥,你真好!”
我一笑,并沒有覺得有什么,因為那已經(jīng)不是小敏第一次親我了。
當年的孩子們,可沒什么平板電腦可玩,除了上樹掏鳥,就是下河洗澡,要不就是藏貓貓,過家家之類的。
在我們在上學之前,最常玩的游戲就是過家家。每次過家家,小敏都演我老婆。其他的孩子,有的演我們的鄰居,有的演我們的閨女、兒子。而扮演兩口子,最具標志性的,就是要一直拉著手,時不時的,還要親親小嘴兒。
上小學之后,小伙伴兒們再過家家的時候,就演學校的事了。但是主要人物,還是我們倆。小敏演老師,我就演校長。其他人都是學生,只有聽我們教訓(xùn)的份兒。而莫名其妙的,我都校長了,還是把小敏那個老師,當成媳婦兒。
那個時候,真是懵懂又認真。長大后的我,但凡有當時一半兒的魄力,也不至于天天吃狗糧了……
第二天,趙二爺他們按照找好的時辰,忙活著,給我爸媽辦葬禮。葬禮很簡單,但忙完也到下午了。
在吃晚飯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了呂老疙瘩的身影。小敏也注意到了,過來提醒著我。
等呂老疙瘩吃完飯,離開的時候,我急忙追了出去??粗鴧卫细泶竦谋秤?,我一咬牙一狠心,心說甭管有棗沒棗,先打上三桿子,于是趁著路上沒人,立刻沖了過去,一下就抱住了他的大腿。
呂老疙瘩嚇了一跳,轉(zhuǎn)過身,看見是我,就乍著一條胳膊說:“小兔崽子……你又想干啥?”
我抬頭一笑:“老爺,我錯了!”
呂老疙瘩蒙圈了:“你個小王八蛋,認哪門子的錯啊……又跟老子憋什么壞水兒呢,是不是?”
我連連搖頭:“沒有沒有,我以后都不會再跟你作對了,你就拿我當你親孫子,你看行不?”
呂老疙瘩被我捉弄怕了,伸手推開我:“別別別,我可受不起。你小子肯定有事兒……又往我褲子上抹屎了,是不是,給我看看你的手?”
我松開他,一攤雙手:“你看,什么都沒有吧?”
“咦,還真沒有?”呂老疙瘩皺著眉頭,還是不敢相信我。
我又說:“老爺,我真變好了,以后咱爺兒倆好好處!就這么說定了啊,以后你就看我的表現(xiàn)!”
小敏就跟在我身后,替我補充了一句:“老爺,他說的都是真的,你就信了他吧!”
呂老疙瘩看到小敏,終于笑了:“嗯,小敏是個乖孩子,你說的話,老爺?shù)故强梢韵嘈牛?rdquo;
小敏聽了很高興,給呂老疙瘩深深鞠了一躬:“謝謝老爺了!”
呂老疙瘩又朝我看來,臉上還是一臉疑惑。
我和小敏剛走開,就看見從旁邊的胡同里,鉆出一個騷里騷氣的女人。那女人來到呂老疙瘩面前,刻意扭了扭大屁股,然后對老光棍兒拋了個媚眼,撩騷道:“呦,是呂叔呀!”
那聲音太酥太甜了,呂老疙瘩見了那女人,就是一愣,看都不敢看,低著頭,紅著臉,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啊……嗯……”
女人一陣媚笑,扭著細細的腰肢,伸出尖尖的食指,在呂老疙瘩的胸口,畫了一圈兒:“瞧瞧我們家呂叔,總是這么羞澀,好像我要吃了你似的……”
這個女人就是周寡婦,村兒里屬她最騷性了。沒想到是個十幾年,她的樣子還是沒變。當年在村中,別說大人們了,就是我們這幫小孩子,受到她的影響都很大。
在跟我玩的這些孩子當中,有個叫呂根兒的,比我大兩歲,因為他身子弱,個子也矬,跟他同歲的,都不愿意帶他玩。我們原本也看不上他,不過小敏太善良,看不過去,說他怪可憐的,就帶著他吧。
我是看在小敏的面子上,才勉強同意,帶他一塊玩的。呂根兒那個家伙,也實在是不爭氣,原本比我大兩歲呢,非要跟那幫小的似的,叫我“胖哥”。
前兩天,呂根兒突然神秘兮兮的,塞給我一件軟乎乎東西,說是送給我的禮物。
我心說這小子還挺懂事的,沒白帶他。
展開禮物看時,竟然是一件粉紅色的小褲衩,上面還繡滿了小花兒,好看得很。不用問,這一看就是女人的東西。這么好看,正好我一轉(zhuǎn)手,送給小敏。
我把小褲衩舉起來,對著太陽看著,還是透明的,真是不錯。不過這個褲衩兒尺寸,給小敏穿的話,會不會有些大啊……我一邊想著,就問呂根兒:“從哪兒買的,花了多少錢?”
呂根兒嘿嘿一笑,說:“花啥錢啊,我從周寡婦那兒偷的。”
“啊?”我一聽就覺得惡心,一揚手,就把小褲衩扔了。
呂根兒見了,急忙低頭去撿,還吹了吹上面的土。然后把那小褲衩捧在手里,像寶貝似的,問我:“胖哥,怎么……你不喜歡嗎?”
“喜歡個雞霸!這是什么破玩意兒啊,你還敢拿給我?”我轉(zhuǎn)身就走。
呂根兒急忙追上來:“胖哥,那你喜歡什么,我再去給你偷。周寡婦那兒,好看的東西多著呢!還有別的小褲衩,黑的白的紅的,還有奶子罩、衛(wèi)生巾,好多好多好東西呢……”
我實在聽不下去了,抬起一腳,就給呂根兒踹飛了:“你個大傻逼,那么好東西,你快自己留著吧,別再拿來惡心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