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漸漸發(fā)現(xiàn)李道士這個人似乎有些分裂,因為他在李鐵面前的時候,總是一副得道高人的樣子,連走路都恨不得端著,可是在我面前的時候,卻要放肆得多,常常是一副混不在意的樣子,還是不是表現(xiàn)出一些負面的東西。我看他接連露出的這幾手功夫,又是翻墻、偷聽,又是偷鐵鍬的,心說這個老家伙,絕對有當(dāng)小偷的潛質(zhì)。
“幫我拿著。”李道士忽然把兩把鐵鍬都扔給我,讓我替他扛著。我一聲嘆息,現(xiàn)在的情況是,我必須得跟著他,所以就算是再不情愿,也只能把兩把鐵鍬,都扛在肩上。
我跟著李道士,沿著進山的小路,往村子的后山走去。天雖然黑,但是我們的眼睛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月光,再加上這座山又矮又禿,所以上山的時候,并沒有吃多少苦頭。
李道士邊走邊看,大約在晚上十一點鐘的時候,他終于停下了腳步:“好了,應(yīng)該就是這里了。”
我一看,大約一百米之外的山坡上,正是一座墳包,墳前雖然沒有立碑,但是上面的花圈還在呢,一看就是一座新墳。我看了看李道士,心說還真讓他給找到了。
但是,真的要挖嗎?
忽然間,山間掛起一陣夜風(fēng),吹得草木刷刷的響,墳頭上花圈的紙花也被吹得嘩啦啦的,我往四下里看了看,一陣不由自主的激靈。
李道士已經(jīng)朝墳頭走過去,我也急忙跟了上去。
到墳前時,我就說:“這……也沒立碑,你能確定,這就是張先生的墳嗎?”
“當(dāng)然能。我是誰啊,這種事情,能看錯嗎!”李道士口氣相當(dāng)?shù)淖孕?,我心說這牛讓你吹的,我真希望李鐵能在身邊,因為那樣,李道士能謙卑十倍。
“把鐵鍬給我。”李道士一伸手,跟我要鐵鍬。
我一看,這是要來真格的了,便把一把鐵鍬遞給他。
李道士接過鐵鍬,先把墳頭上的花圈拆下來,然后對準了墳頭,就是一鏟子,當(dāng)時墳尖就不見了。我看他揮鏟子這架勢,還別說,真不像是第一次干這種事。
“看什么呢,動手?。?rdquo;李道士一邊揮舞著鐵鍬,一邊對我說道。
“我也要挖?。?rdquo;我是真的不愿意上手。媽的,我心說我一個開車的,整天弄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你讓我以后還怎么安心上路?
李道士停下,拄著鐵鍬說:“當(dāng)然要挖了,要不然,我拿兩把鐵鍬干什么?讓你跟李鐵他們那兩個廢物似的,在車里呆著好不好???”
我去,李道士竟然當(dāng)著我的面,叫李鐵和靈姐為“廢物”!
這絕對不是無緣無故的。我再次意識到,跟著李道士,并且觀察他,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于是便長嘆一聲,將鐵鍬插在了墳的邊緣。
“哧”的一聲,鐵鍬入土。
我真不知道這一鍬下去,將來會給我?guī)硎裁吹準?。我一咬牙一狠心,心說挖就挖吧,事情都逼到這兒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我一邊挖著,一邊心里突突的,時不時的還往身后看看,生怕后面會來什么東西。
墳頭很快被鏟平了,地面漸漸被我們挖出一個坑。半個小時之后,我一鍬下去,就聽“咚”的一聲,然后我就立刻停住了。
李道士一聽,說:“是棺材,加把勁,馬上就出來了。”
我急忙把鐵鍬收回來,心說還加把勁呢,萬一棺材里面鉆出什么東西來,你讓我怎么應(yīng)對?想著,我便不再去挖,端著鐵鍬,就做好了迎敵的準備。
李道士看著我害怕的樣子,一陣搖頭:“還是短練啊,以后我得多帶帶你了。”
“你可拉倒吧,誰要你帶?”我心說這件事完后,你我各奔東西。我跑車賺錢是為了娶媳婦,跟你一個神神叨叨的道士混什么。
剩下的土已經(jīng)不多了,李道士很快就將棺材蓋清理出來。
看時,這大棺材還挺豪華的,比白有業(yè)的那個好了一個檔次。我心說,白有厚也真是的,自己家本身就是做殯葬的,為什么不給他哥哥一個好棺材呢?
這哥倆,難道真有什么感情糾葛?
李道士將鐵鍬塞進棺材蓋的縫隙當(dāng)中,然后飛起一腳,就將鐵鍬踹進去半尺,然后往下一壓,就聽“嘎巴嘎巴”的幾聲,鉚在棺材蓋上的釘子都被起開了。
我立刻往后退了兩步,舉著鐵鍬,加強的警惕。
李道士看著我,搖頭一笑,然后也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力氣,只見他一揮鐵鍬,當(dāng)時就聽“嗚嗚”聲響,厚重的棺材蓋,已經(jīng)被他掀出去四五米。
好家伙,真看不出來,這老家伙勁頭兒這么大!
李道士站在邊上,蹲下身子往棺材里看著,看了好幾秒鐘,也沒說話。
我見他歪著腦袋,皺著眉頭,一副疑惑不解的樣子,便問:“怎……怎么了,出什么問題了嗎?”
李道士站起身來,揉了揉眼睛,然后對我說:“你身上有能照亮的東西嗎?”
我一琢磨:“手機,行嗎?”
“行,借我,棺材里面有些看不清。”
我這才知道,原來是他看不清,大概是因為月光照不進棺材內(nèi)部吧,便將手機上的閃光燈打開,遞給李道士。
李道士接過手機,往棺材里面照去,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眉頭立刻皺了起來。就在他眉頭一皺的時候,忽然就到聽一陣音樂鈴聲響起,同時還有一陣“嗡嗡嗡”的震動聲。
我的手機,竟然在李道士的手里響了起來。
這夜深人靜的,突然的一下,給我嚇了一跳,但好在我離得遠,對手機鈴聲也熟悉,只是心頭一顫,便立刻穩(wěn)定了下來??墒抢畹朗烤蛻K了,只見他嚇得“媽呀”一聲,手一抖,當(dāng)時就把手機給扔了。然后腳下一空,差一點兒就摔倒。
李道士,竟然害怕了!
我忍不住一陣發(fā)笑,指著狼狽的李道士說道:“哈哈哈,真有意思,原來你也害怕??!”我看他一直都裝得跟大尾巴狼似的,還以為他不知道怕字怎么寫呢。一個手機鈴聲,竟然都能把他嚇成這樣!
李道士早已經(jīng)穩(wěn)住,又端起了架子,說道:“小點聲,叫什么叫!”
現(xiàn)在的確不是笑的時候,因為我的手機已經(jīng)掉進棺材里了。棺材里面是什么情況還不知道呢,不過,既然是李道士給扔進去的,那他就得負責(zé)給拿出來。
“你得把我手機拿出來!”我說道。
李道士瞪了我一眼,說:“你看好了,我可不是害怕!”說著,李道士一條,嗖的一下,就跳進了棺材當(dāng)中。
我立刻大吃一驚,這個老家伙,他這是在干什么,瘋了嗎?
只見李道士一彎腰,很輕松的就將我的手機撿了起來,然后跳出來,把手機扔給我。
我看著手機在空中滑過一道弧線,但是最后還是沒敢伸手去接。掉進過棺材里的東西,我才不用手拿呢。
手機掉在地上,好在地面的土壤松軟,并沒有摔壞。剛掉在地上沒幾秒鐘,就見手機又響了起來。
我一看,是有人在給我打電話。
是靈姐的電話號碼!
這個必須得接啊,萬一她有什么重要的事呢?
我先在褲子上擦了擦手,然后很艱難的把手機撿起來,接通的電話??墒牵娫捘穷^說話的并不是靈姐,而是李鐵。
李鐵說:“喂,你們怎么樣了,怎么才接電話?”
我一陣火大:“你有話趕緊說,我們這……正忙著呢!”
李鐵說:“是這樣,我剛才接到派出所一個朋友的電話,說我們必須得立刻回去,配合他們調(diào)查,所以你們……”
“你等等。”我抬頭把這話給李道士轉(zhuǎn)述了一邊,畢竟現(xiàn)在一切都得聽他的。
李道士說:“讓他們兩口子先走吧。”
我對電話那頭說:“李大師讓你和靈姐先走,不用管我們了。”
李鐵說了幾句擔(dān)心的話,然后都被李道士回絕了,最后只能帶著靈姐先回去。
我掛斷電話,猶豫了好一會兒,最后還是把手機裝進了自己的兜里。這事鬧的,真是越來越惡心了。我往山下看時,在通往村外的路上,看到了一輛車遠去的燈光,李鐵和靈姐真的走了。
我這才得空問道:“你發(fā)現(xiàn)什么了,為什么不能一起回去?”
李道士一擺手,示意讓我過去:“你來看看,就知道了。”
我慢慢靠近,來到棺材邊一看,當(dāng)時就大吃一驚,只見棺材內(nèi)只有一層黃色的緞子,并沒有尸體。
“怎么是空的?”
“沒錯,張先生并沒有下葬。”李道士說。
“可是,為什么會這樣?”
李道士說:“這還不簡單,無非就是三種可能,第一,張先生真正的墳冢,并不再這里;第二,張先生根本就沒死;或者第三,張先生死了,但是又活過來了。”
“?。?rdquo;
我一聽這三種可能,立刻心里一涼。這三種可能,無論哪一個是真的,都夠我們頭大的。這個張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我萬萬沒想到,從白家分出來的張先生這條岔路,竟然越走越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