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白小梅的死,這個女人又提出了第二種可能:被鬼纏死的。
我看了看李鐵,他也是一臉的擔(dān)憂,估計他心里想的,一定和我差不多。在這件事上,我們是越陷越深了!
先前的那個女人聽了,點頭說:“你這話,說得也有道理。鬼這東西,誰能說的準呢?尤其是他們老白家!”
聽得出來,白家在村子里的名聲不是很好。白家貌似很有錢,有些樹大招風(fēng)。村民們對于白氏家族,有不少詭異的說法。有些說法,甚至近乎于詆毀。
小伙兒吸了一口煙,問道:“我聽說,白老二在生下女兒之后,沒過幾年,褲襠那東西就受傷了。這都過去十幾年了,你說他那東西早就用不了了,怎么去年還能生下一個兒子呢?”
女人們聽了,捂著嘴一陣笑:“他不行了,不是還有白老大嗎!”
小伙兒張大了嘴,驚道:“我的天,還真有這回事??!這哥倆,還真會取長補短。老大沒媳婦兒,老二那東西用不了,結(jié)果還是沒擋住人家傳宗接代,原來那個小孽種……呵呵,這家人,真是牛?。?rdquo;
旁邊的一個女人說:“這事是不是兩廂情愿,還得兩說著呢!你們想啊,一個是老光棍,另一個犯起病來,就精神不清楚……這種事,咱們外人可說不準!”
聽到這里,我忍不住撓了撓腦袋,事情好像越來越復(fù)雜了。他們最后這幾句話的意思,就是四個字:“叔嫂通奸”。
怎么還有這么一宗事兒?
李鐵在一旁低聲問我:“按他們的說法,白小梅還有個一歲的弟弟?”
我搖搖頭。這些東西沈老師并沒有提過,估計她也未必知道。白小梅死去已經(jīng)兩年多了,按時間來推算,她的這個弟弟,明顯是在她死后出生的。
喪女之后,再生一子,白小梅父母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只是我沒預(yù)料到,這個新出生的兒子,卻是帶著緋聞的。而且這個緋聞還關(guān)乎倫理,這就讓事情變得更加撲朔迷離了。
李鐵皺著眉頭,頓了頓說:“看來這哥兒倆的關(guān)系,很是微妙啊……”
我沒說話,只是感覺到腳下的那根鋼絲,忽然間細了一圈兒!
精神病母親虐待女兒,女兒被鬼所纏,叔嫂通奸……我的天吶,這都是些什么!我知道,這些說法未必都是真的,可是這其中但凡一件屬實,栗坡鎮(zhèn)白家,都是我活了這二十多年間,見過最混亂的家族??磥?,我得準備好刷新自己的認知了。
“接下來,該怎么辦?”我一時頭大,拿不定主意,便問一旁的李鐵。
李鐵這個家伙,本身就過著混亂的生活,他跟小三生下的孩子都會打醬油了,心里承受能力肯定比我強啊,他嘆了口氣,說:“還能怎么辦,我們現(xiàn)在就只有白小梅這一條線索,總不能就這么扔掉吧……走吧,繼續(xù)原計劃!”
說著,李鐵就當(dāng)先出去,恢復(fù)路人的模樣,還假模假樣的,跟槐樹下的那些人問路。那些人以為我們是白家的外地朋友,是來參加葬禮的,便把去往白家的路指給我們。其實沒有他們指路,我們也能找到。只不過李鐵這么一弄,倒是顯得挺自然的,好像我們從來沒偷聽過他們講話似的。
我急忙跟上李鐵。有了那幾個人的指引,再加上嗩吶聲一直也沒停,我們很快就找到了白家。
從遠處看時,白家的門前人來人往,果然很亂。
我們趁亂上前,悄悄站在門邊,往院內(nèi)看時,只見院子里人頭攢動,院子中央扎著一座靈棚,靈棚內(nèi)停著一具棺材,棺材前是一桌香案,香案上擺著供品、香燭,還有一張大幅的黑白相片。
我攏目光一看,只見黑白照片上的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殯葬男。死去的那個人,真的就是他!
怎么辦?
我擔(dān)心的事情終于發(fā)生了,隱約間心口一陣絞痛,紙扎娃娃和那封冥幣的秘密,我該找誰去問?更關(guān)鍵的是,殯葬男死了,那么下一個被吞噬的,會是誰?是我,還是靈姐?
李鐵見我愣住,拍了我一下。我一怔,回過神來。李鐵說:“振作點,別弄砸了!”
我看著他,心說李鐵啊李鐵,你是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啊,你要是知道下一個死去的,不是我就是你老婆,看你還有沒有心思來提醒我,讓我鎮(zhèn)定?
這事得讓他知道。
但是現(xiàn)在不行,我知道暫時還不能告訴他。要是連他也慌了,就真的什么也辦不成了。
我深吸一口氣,穩(wěn)了穩(wěn)心神,心里還是突突的。
再看院內(nèi)時,在靈棚內(nèi)的一張凳子上,坐著一個女人。那女人身披縞素,孝帽子底下頭發(fā)散亂,她低著頭,臉上掛著淚痕,眼神直勾勾的看著地面,懷里卻抱著一個年幼的孩子。
看到這一幕時,我腦中忽然浮現(xiàn)出靈姐撿孩子的畫面……
李鐵碰了我一下,提示我注意那個女人。
我再次打量這對母子,不用問,這個女人一定就是白小梅的媽媽了。她懷中的孩子,肯定就是那小伙子口中的“孽種”。
關(guān)于白小梅,關(guān)于白有業(yè),關(guān)于這個一歲大的孩子,真相到底是怎樣的,白家到底隱藏這什么秘密……我真恨不得立刻就知道答案,可是忽然間,落枕的脖子又開始疼起來,好像在提醒我要多加小心!
李鐵有些著急,又在旁邊催我。
我一摸脖子,只對他說了一個字:“撤!”
“你……都看好了?”李鐵不放心的問道。
“差不多了。”
我一轉(zhuǎn)身,模糊的回答道。這不是我故意敷衍他,實在是我心里也沒有底。現(xiàn)在最穩(wěn)妥的辦法,就是趁亂撤退,把我混亂的心緒沉一沉,然后再來登門拜訪。
我們回到村外,鉆進車里。我跟李鐵講了大概的情況之后,開始琢磨,該以什么名義出現(xiàn)在白有厚的面前,該怎樣詢問白小梅死亡的秘密……
時間很快到了中午,遠處突然響起了一陣鑼聲。
“鏜……鏜……鏜……”
鑼聲節(jié)奏緩慢,十多分鐘之后,鑼聲伴著嗩吶聲漸漸靠近,一支隊伍從村中出來。人群當(dāng)中,有人打著靈幡,有人灑著紙錢,還有人抬著棺材,原來是送葬的隊伍。隊伍出村之后,一轉(zhuǎn)彎,上了村后的山路。
“怎么辦,跟嗎?”李鐵忽然問道。
我猶豫了一下。在聽到那個小伙子說白有業(yè)的尸體變成了干尸之后,我就在好奇是真是假。我們在白家門口偷看時,又聽到有人說白有厚花了錢,他大哥的尸體可以不用火化,能夠直接埋葬全尸。這也就是說,殯葬男的尸首,此刻就躺在棺材當(dāng)中。那么到底是干尸,還是濕尸,打開一看就一目了然了。
可是,棺材蓋子卯上之后,就再也沒有打開的道理,就算我們跟到墓地去,也沒有機會看到尸體了。那么我們跟過去還有什么用?我想不到有任何幫助。
我又一琢磨,不跟過去看看,總覺得會錯過什么。心說反正現(xiàn)在也做不了別的,與其在車里,跟李鐵大眼瞪小眼,還不如跟過去看看呢……
“走!”
我終于打定主意,和李鐵一起,遠遠的跟在送葬隊伍的后面,一直跟到了白有業(yè)的墓地。
墓地選在村子后面的山上,大約在半山腰的位置。在白有業(yè)的墓坑旁邊,有一座老墳,看碑文上的內(nèi)容,里面埋的應(yīng)該是白氏兄弟的父親,也就是村民口中“損陰喪德”的那一位。
這本是一次可有可無的跟蹤,卻沒想到在幾天之后,竟起到了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