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都是現(xiàn)管要比縣官更加難以通融。
我隨著孫姑姑去了獨孤皇后那里,并沒有費多少口舌,她便恩準了我的請求。
從永安宮的正殿出來,我便急火火得向著別院趕去。雖然我的心里也明白,獨孤英不可能留在房中等我,可我卻依然希望能夠再見上他一面。
“公主、娘娘,你終于回來了!”
我剛一踏入別院的大門,蕭琪等人就向著我的身邊圍來。看她們緊張急切的模樣,就好象有某些事情發(fā)生了一樣。
“怎么了?又有什么事嗎?”
我被她們弄得神經(jīng)當時也緊張了起來。可她們卻搖晃起腦袋來道:“沒有,我們只是擔心你罷了。”
“我不會有事的,你們也不必擔心。”
我低聲呢喃著,盡力把臉上換成了笑容。當我看到她們的眼中依然充滿了關(guān)切的目光時,便悶不吭聲得向著院落當中走去。
待我回到房中時,蕭琪自然就從外面跟了進來??吹剿?,我便隨口問:“獨孤校尉已經(jīng)走了,是嗎?”
“是的!娘娘,他臨走時,要你保證身體。”
“保重?我就算不保重又能怎樣呢?”我邊說邊發(fā)出了一聲嘆息,并把身子坐回到床榻上。
蕭琪看到我失落的模樣,自然就把先前的議題又說了出來:“公主殿下,我們走吧!咱們一起到南邊去。我就不信天下這么大,難道就沒有我們姐妹容身的地方了。”
“你不必再說了!我是不會走的。”我咬著嘴巴很艱難地回答:“就算我們真得能去陳國,那又能怎樣?到了那里,我們還不是要看人臉色行事?既然做楊廣的妃妾是我的命運,那我就應(yīng)下了。”
“公主殿下!”
“不要再說了。”我厲聲將蕭琪后面的話打斷了:“若是你再跟我提陳國,我就把這件事情報于獨孤皇后。到時候,你便是想去陳國也走不掉了。”
蕭琪聞聽此言,自然倒吸了口涼氣。
顯然她沒想到我的心意竟然如此堅決,絲毫也不為她的話語所動。
其實,我并非不想走!而是,心里依然惦念著獨孤英。我覺得自己若是留在長安,即便不能跟他朝夕相處,卻還能夠得以相見。可若是我當真就從長安走了,那今后可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蕭琪見勸說不了我,自然也就從房里退了出去。
待到房中只剩我一人時,我的心里便象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樣,說不出來是種怎樣的滋味。我沒想到袁天罡的那句話,竟然象是魔咒一般得在禁錮著我的人生,就好象若是我不按著他的要求去做,事情就不行一樣。
時間在混混噩噩噩中過得飛快!我很快就等來了大婚的那天早晨。
雖然獨孤皇后下令我與楊廣的婚事一切從簡,可永安宮的宮女們卻依然從天不亮開始就幫我忙活了起來。
在名義上,我依然是獨孤皇后的義女。
不僅如此,我隱隱感到獨孤皇后仍然很重視我與楊廣的婚事,并沒有因為我被貶為奉儀,就有怠慢我的意思。
“蕭娘娘,皇后那邊已經(jīng)收拾停當!你今天出門不必從別院這邊走,皇后娘娘懿旨,要你由永安宮正殿出門。”
就在蕭琪照顧著我準備梳妝打扮的時候,卻有一年老的內(nèi)侍官邁著小碎步跑入到房間里面來,并為我?guī)砹诉@樣的消息。
我聽完這話,自然就把目光轉(zhuǎn)動了過去:“內(nèi)侍大人,難道我從這里走,跟從永安宮正殿走,還有區(qū)別嗎?”
“當然了!蕭娘娘,這可是皇后娘娘給你的恩典。”內(nèi)侍官躬著身子,用他那尖細的調(diào)門回應(yīng)。
“恩典?那好吧!待我梳妝過后,便過去。”
“不必了!蕭娘娘。”內(nèi)侍官的話只說到一半,我就用不屑的口氣將他的話給打斷了:“難不成皇后娘娘就想我這樣蓬頭垢面的嫁人嗎?”
“娘娘,你誤會了。”
內(nèi)侍官低垂著腦袋,用慢條斯理的腔調(diào)回答:“其實,我來應(yīng)該先恭喜娘娘才對!皇后娘娘方才說了,她要用民間嫁女的規(guī)制來操辦今天的事情。”
“民間嫁女的規(guī)制?”
我并非大隋之人,當然也不知道那時候民間嫁女會有什么規(guī)制。不過,我聽這內(nèi)侍官的意思,應(yīng)該是獨孤皇后要為我做某些事情。這樣一來,我的臉上當時就換成了好奇的表情。我的嫁妝都已取消不要了,難道她還能耍出什么花樣兒來不成?
“是的!蕭娘娘。按著鮮卑族的傳統(tǒng),若是家里有女兒出嫁,做娘親的應(yīng)該為她親自梳妝才行。”
“你的意思是說,皇后娘娘要親自為我梳妝?”
我說這話時,聲音都有些發(fā)顫了,臉上也是一副動容的表情。那時候,眼淚已經(jīng)在我的眼眶當中轉(zhuǎn)悠,好懸沒直接掉落下來。不僅如此,我這些天來對獨孤皇后的恨意,仿佛也隨著內(nèi)侍官的這句話減弱了不少。
“娘娘,事情的確如此,你便隨我去吧。”
內(nèi)侍官在說話的同時,把身子向后退去。同時,他的一只手則直伸了出來,并且做出了引領(lǐng)我離開的姿態(tài)。
“恭喜娘娘,賀喜娘娘!”
小玉和小卓見內(nèi)侍官這樣做,便在一旁搶先向我道起喜來。顯然她們已經(jīng)想到,獨孤皇后既然能夠這樣待我,那就說明我恢復妃位有望了。
蕭琪雖然沒有吭聲,卻也跟著她倆把身子略揖了下去。
她的心中是知道我不滿意這門婚事的!可她又能怎樣呢?我已經(jīng)跟她明確說過,自己是不會跟她到陳國去的。
我步入永安宮正殿的時候,這里已經(jīng)一派張燈結(jié)彩的模樣。
獨孤皇后見我過來,便把手向著我的手上挽來:“美娘,今天是你大婚的日子;母后,我要親自為你梳妝。”
“有勞母后了!”
雖然我沒有多向獨孤皇后表達謝意,卻還是將對她的稱呼略改了些。這之后,我便在她的牽引下,步入到寢宮當中,并且坐到了她的椅子上。
這時候,永安宮中的女官和宮女們則圍繞著我們兩個忙碌了起來。
這樣的事情,在大隋宮中還是頭一次!上次,獨孤皇后嫁女的時候,那還是在北周,而不是當朝。
“美娘,我記得就在前些時候,你還曾幫我梳妝過,可今日我卻要送你出門了。此刻,想必你的心里還在怨恨我吧?可宮闈之事貴在謹慎,你千萬莫要大意。若非如此,將來你必有大禍。”
“母后,美娘記下了。”
我沒想到獨孤皇后在我出嫁時,竟然會囑咐這些?;蛟S她當真是把我當成自己的幼女來看待了吧?
“既如此,母后我便無什么話再好囑托與你了。母后只希望你夫妻二人能夠和和美美,我那廣兒能做一太平王爺,為大隋的江山盡忠效命。”
“是!母后,孩兒記下你的話了。”我的嘴上這么說著,心里卻在想,楊廣終究會取代楊勇成為大隋皇帝的。這件事可不會因為我的一句承諾而改變。
獨孤皇后雖然睿智,卻不會知道這些。
她聽我應(yīng)下了她的話,臉上便呈現(xiàn)出一副安逸平和的表情。不光如此,她還將頭上的鳳簪取下,直接戴到了我的頭上:“美娘,母后別無他物可以送你,便以這一簪作為陪嫁送與你吧。”
“謝母后賞賜之恩!”
“嗯!還是罷了吧。只要你別記恨我將廣兒所賜之物全部收公就好。”獨孤皇后這樣說時,永安宮外已經(jīng)傳來了鑼鼓聲。顯然晉王楊廣的迎親隊伍已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