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斟,你看。”祖父帶著一個與我一般大小的男孩過來,身邊是男孩的父親,長得十分高大,皮膚有一些黃土的顏色,與家中大人的白得透著青色的皮膚甚是不同,他表情很嚴(yán)肅,但又帶著敬意,定定地注視著祖父。
“從今以后,他就是你的朋友了。”說著,那男孩被祖父領(lǐng)到我面前,“這孩子名叫‘方畢’”,祖父對我說道,一邊還摸摸那男孩的腦袋。我看了看他,點點頭,便不做聲了。
那男孩倒是一副滿不在意的樣子,四處張望著,也不看向這邊。
那孩子的父親便走上前按住那男孩不停擺動的腦袋,“這孩子的名字還是您老人家取得,這恩德,方家無以為報……”說著,竟是要按著那男孩一起跪下,“誒!當(dāng)家的您這是做什么。”祖父連忙一把攔住,“我們家元斟以后還要多多勞煩這小娃呢。”
“大宗,您這是說的什么話……”那男子顯得有些局促不安,“我家方畢若不是大宗您的指點,也不知會變成什么樣……”
“哈哈哈,”祖父笑著拍了拍那男子的肩膀,“這都是緣分。若是不救下這小娃,怕是以后我們家元斟也活不長久……”祖父說這也看了我一眼,示意我與那男孩去庭中玩耍。
我領(lǐng)著那男孩去庭中池邊,也不說話。他倒是很識趣,自己玩起水來。
我遠(yuǎn)遠(yuǎn)聽見祖父在屋中與那男子交談,“這小娃的靈力果真是完完全全被保留了。”
“唉,況且又是投在了這男性的軀體上,也不知以后……該如何是好,若是女子,想必也會少些麻煩……”
“誒,當(dāng)家的,這話可不是這么說……一切都是必然的,男娃說不定倒也是好事。”
“還是勞煩大宗多操操心了。”
“當(dāng)家的你這是哪里話……”
“你皮膚怎么這么白?”那男孩大概是玩累了,坐在地上問我。
“我哪知道。”
“你是女娃子吧?”那男孩突然捏了捏我的手臂,“你這皮膚真細(xì)……”
我立馬跑開了幾步,狠狠搓著被他觸碰過的地方,“你碰我做什么……還有,我是男的!”
那男孩卻笑著追了過來,一把用手蓋住我的額頭上,“元斟,你額頭好涼……”
什……么?
外面亮的晃眼睛,元斟瞇著眼揉了揉,看著方畢正睡在床邊。
元斟覺得口渴,起身想要去拿床邊的杯子,卻驚醒了方畢。
“口渴?”方畢紅著眼睛眼睛問了句,看得出,他昨晚又守了一宿。
“嗯。”元斟應(yīng)了句,盡量避免與方畢有對視。
與記憶中的方畢相比,他的確是改變了很多。他變得很結(jié)實,很強壯,變得漸漸成熟到可以擔(dān)負(fù)起許多事,包括父親一遍遍教導(dǎo)他的,“好好守著元斟。”
但是此刻,元斟覺得因為昨天的話,他與方畢間產(chǎn)生了一條看不見卻觸不得的間隙。
“元斟,對不起……”方畢突然說了這句話。
“干嘛?”元斟被這一說,弄的莫名其妙。
“元斟,我真的不知道,原來……”方畢說著,突然伸手環(huán)住了元斟,“我不知道,我也是離不開你的。我現(xiàn)在才意識到,為什么你祖父和我父親當(dāng)年一再叮囑我,不可離開你半步。不僅僅是因為你需要我,其實,其實我也需要你。”方畢一下子吐出了一大堆話。讓元斟不知如何開口。
他只能使勁抵抗元斟的熱情和歉意,“方畢,你不覺得,說這些話不太合適嗎?”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身上還有這樣的東西。”方畢不顧元斟的反抗,繼續(xù)說著,“若不是你,若不是你,我現(xiàn)在或許都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喂喂喂,你在莫名其妙矯情些什么啊”,元斟勉強伸出一只手來推開方畢湊過來的腦袋,“這都什么和什么。”
方畢這下才稍稍松開了手,“元斟,對不起,對不起……”但方畢還是只顧著自己一個勁兒地道歉。
“停停停!”元斟對這樣的方畢很不適應(yīng),“你吃錯藥了?還是腦子燒壞了?”
“嗯,燒壞了……”方畢又換了句話念叨。他不知道要如何表達(dá),他只是太害怕元斟這一睡就醒不過來了。但這樣深深的害怕,方畢已經(jīng)不知道要怎么說出口了。
“元斟?”一個女人的聲音恰到好處地給了元斟松口氣的機會。方畢也終于放開了元斟,收拾收拾重新坐回到一邊的凳子上。
“元斟,你怎么樣了?”進來的南歌細(xì)聲細(xì)語地問道,“死了沒?”
“出門右拐,不送”元斟伸出手指著門的位置對南歌說到。
“哈哈哈,什么嘛,明明恢復(fù)得很好。”南歌笑著幾步跨過來,“噥,給你帶了些吃的。”南歌說著拿出一個小盒子,“哦不,補氣的。”她又立馬改口到。
打開盒子,里面竟是些枸杞,龍眼,紅棗,黑糯米,當(dāng)歸……多的元斟都沒有一一細(xì)數(shù)的心情了。
“我又不是產(chǎn)后孕婦。”元斟說了句。
“一樣一樣,”南歌笑著說道,“給,好好補補。”
不過說來也是奇怪,按理說,自己當(dāng)時為了阻止方畢,應(yīng)是消耗了許多靈氣。但這番醒來,卻并未覺得有何不適。確切地說,元斟倒是覺得神清氣爽,心情還帶著愉悅。身體上似乎還充滿著力量,“真是奇怪。”元斟心里嘀咕了一句。
方畢卻是在一旁沒有說話。
南歌看了他一眼,“這就是方畢同學(xué)吧,我知道你!”南歌說著,指了指元斟,“元斟他啊,可是無時無刻不把你掛在嘴邊。”
聽了這話,方畢自然心里是樂開了花。但是面對南歌,他還是覺得需要保有自己的威嚴(yán)和冷峻,控制自己不喜形于色。
見方畢沒有反應(yīng),南歌又接著說,“對了,忘了自我介紹了,我的名字是……”還沒說完,方畢卻接了話,“我知道,南歌。”
這一下,卻把南歌驚住了,她突然靠近方畢的耳朵問道,“難道元斟也把我掛在嘴邊?”
方畢在內(nèi)心給了南歌一個白眼。不過這一靠近,方畢卻覺察出了身邊人有一些異樣。應(yīng)該說,他能感覺到南歌身上帶著莫名不同的氣味,這氣味不是指味覺上的,而是一種類似磁場的東西。讓方畢覺得有些不舒服,他與南歌之間挪開了點位置。
“誒?奇怪,”南歌卻伸出手戳了戳方畢的臉,“聽元斟說起,你到應(yīng)該是個樂天派啊,怎么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難道是傷還沒好?還是……”說著,南歌突然湊到方畢的耳邊,幾乎用細(xì)到聽不見的聲音說了句,“還是不歡迎我?”
“你別逗他了。”元斟看著方畢不樂意的表情,對著南歌說到。
“好好好,你寵著他,我碰不得。”南歌直起身子,笑瞇瞇地看著元斟。
方畢一直低著頭沒有說話,時而撓撓耳朵,時而看看手表。元斟怎么會不知道,方畢是不喜歡南歌的,他此刻也很想落個清靜。但他又害怕,一旦南歌出去了,方畢和自己又是個尷尬的場面。
“好了好了,我也該走了。”此刻南歌卻突然自己提出離開。“你好好休息。”南歌說著揮了揮手,“還有你,方畢同學(xué)。下次再見咯。”南歌笑著拍了拍方畢的肩膀。奇怪,方畢揉了揉被南歌碰到的部位,明明她的力氣很小,怎么會覺得酸痛不已。
元斟看著方畢的動作,笑著說,“別看她這般文弱,她可是從小就練唐手”說著元斟還比劃了幾番,“說不定,還能和你過個幾招。”
方畢向元斟吐了吐舌,伸出自己的手臂展示了一番自己結(jié)實的臂膀。內(nèi)心卻覺得奇怪,這種酸痛,不是因為使的力道大,更像是,怎么說呢,一種腐蝕的液體,鉆進方畢的身體,疼痛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