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心蕊臉朝向我，我卻察覺到她的目光不知道渙散在何處，她口中不斷呢喃：“讓愛來的更快些”，“點滴的愛可以更長久”。
我有些心疼，難道她是想起了我們曾經(jīng)的時光？
燕心蕊恢復常態(tài)，對我笑笑：“思宇，你一直都是我見過的人中最聰明，最有才華的人。只要你想干，踏踏實實，奮勇向前，就一定能夠做得比別人精彩。”
我苦笑，她說這些有什么用呢？
她好似看穿了我的心思，認真問道：“思宇，如果當初不是我將長安X大定為高考的目標，你是不是會選另外一所大學呢？如果我當初沒有去南山，你是不是也會跟著我去另一個城市？”
我看著燕心蕊，拼命想要擠出一絲笑容，來化解這個讓我難堪的話題，卻無法做到。我微微點頭。
燕心蕊笑了，可是卻笑得那么難看。
“對不起，宇！一直以來都是我耽誤了你。你本可以成為最耀眼的那個人，可是卻因為我的存在，牽絆了你的腳步。你和我在一起，只會遷就我，這對你我都是一種束縛，最終都會讓你我窒息。我相信你，也相信你的這個策劃。”
我有些忍不住了：“蕊蕊，你不必對我說對不起。在一段感情中，沒有對錯，也沒有得失虧欠，或許你以為你是你阻礙了我的發(fā)展，可是對我來說，能和你在一起卻是我夢寐以求的幸福?；蛟S是我性子淡，不愿去爭去斗，可是想起過去幾年的時光，我很感謝你。”
燕心蕊的臉微微發(fā)白，我似乎覺得她要哭了。
“你不恨我嗎？”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看著她瘦弱的身子，在這一刻，我想要將她擁入懷中，可就在沖動爆發(fā)的時候，一個聲音告訴我，她已經(jīng)成了別人的女人的。
我心如刀絞：“恨過，可很快就恨不起來了，反而開始恨我自己。”
“所以你就跑到北山？所以你就送外賣？所以你就當司機？而這一次，神通要求你來負責這個項目，也是你被動的吧？”
淚珠在燕心蕊的眼眶中打轉(zhuǎn)。
“趙思宇，你難道就不能主動一下，不能爭取一下，不能霸道一下？世界上哪里會有一直遷就著你恬淡夢想的女人呢？沒有金錢，沒有權(quán)利，沒有地位又怎么能夠讓人看得起你呢？那種轟轟烈烈不離不棄的女人只能存在書中，現(xiàn)實中的女人都得男人來疼，來愛，你沒錢沒勢，又拿什么去愛那個女人呢？”
燕心蕊哭著說道，我臉上肌肉抽動。
我再也忍不住，挪挪身子，一把將燕心蕊摟在懷中，輕輕拍著她的背，就像我之前哄她那樣。
“蕊蕊，你別哭——”我想要說些保證改正的話，卻突然想到她已經(jīng)懷了別人的孩子，此刻，在我懷中的心跳聲，或許就有那個小孩發(fā)出的聲音。想到這里，我發(fā)現(xiàn)有太多溫情的話都卡在我嗓子眼。
燕心蕊卻掙扎著脫離我的懷抱，冷冷說道：“趙思宇，你放尊重些，我們已經(jīng)分手了，難道你對別人的女朋友，別人的老婆也都這樣子嗎？”
看著站起來的她，冷冰冰地看著我，我竟然眼前閃過林淼那晚哭泣的樣子。
燕心蕊扭頭朝臥室走去，走到一半，又折了回來，還帶著哽咽，幽幽說道：“思宇，我真的希望你能好好的，過得比誰都幸福，事業(yè)比誰都成功，我希望未來能夠見到一個讓人羨慕，讓我后悔的女人站在你的身旁。”
我十分不理解：“燕心蕊，你對我說這些到底是因為什么？是余情未了，還是在變相諷刺我現(xiàn)在一無所有？”
她笑了，臉上還帶著眼淚：“余情未了？趙思宇，我已經(jīng)懷了別人的孩子，他比你有錢，比你有勢，和她在一起我不需要考慮柴米油鹽，我可以全心全意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再過幾個月，孩子就要出生了。我希望你好，是因為我不想等我老了，想起我曾經(jīng)愛過一個碌碌無為的人，那樣子我會覺得我當年瞎了眼。”
聽了燕心蕊的話，我愣怔在沙發(fā)前，沉默了好久，我笑了：“燕心蕊，祝你幸福。”
我轉(zhuǎn)身就要離開，燕心蕊卻突然喊住我。
我以為她要說些什么，本已經(jīng)死灰似的心田，又燃起一絲火花，可當我扭過頭去，去看著燕心蕊臉上現(xiàn)出氣氛的樣子，冰冷地說道：“趙思宇，我現(xiàn)在在華貿(mào)發(fā)展很好，我希望和你之間，工作是工作，感情歸感情，你的策劃很好，我也想依靠這件事情升職加薪，希望你能公私分明。”
那一絲火花又一下子被澆滅。我呵呵笑了一聲：“我會的。”
扭過頭去，眼淚刷地一下子噴涌而出，我趕忙走到屋外，關好門，擔心慢了一步就讓自己的眼淚落在地板上，而受到燕心蕊的嘲笑。
我想不明白，我一直都不愿意承認，燕心蕊是因為我沒錢才離開我，我在心底深處總是告訴自己，她有著苦衷，她還是愛我的?？墒?，現(xiàn)實卻又是如此殘酷，她的話歷歷在耳。
每當我以為她還對我留戀的時候，她便馬上又以一種殘忍的方式打碎我的幻想。
這一刻，我哭了，不是因為她將我的自尊踩踏在腳下，不屑一顧，而是因為，我終于承認，她不愛我了。
燕心蕊，你知道嗎？
你不愛我，是我最害怕的事情，是我最不愿意承認的事情。
我癱坐在朱紅的地毯上，緩了好久，才又有了繼續(xù)走下去的力量。
連續(xù)兩天，我都以高負荷的工作來壓迫我自己，我搞定了故事大綱，我聯(lián)絡好了編劇，在我的人情加上幾頓大餐的犒賞下，我的老友終于給了我一個讓我可以流淚的劇本。侯德鑫和馮蘇云也相當給力，打電話說，已經(jīng)在按照我的要求大力選角，嫩模明星什么的全不用，反而去大學里面物色了幾個合適人物。
“老弟啊，找學生拍效果會不會差勁??？你哥我在廣告界混了這么些年，一線大腕請不過來吧，臉熟的明星還是能叫上幾個的。”
“侯哥，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因為廣告的受眾不同，這兩個片子，都是針對學生及年輕白領的，用陌生稚嫩的面孔更加有代入感，也更加容易進行推廣操作。畢竟，我們不能讓人察覺到這是一部軟廣告，我們要讓大家都認為這就是兩部相當感人肺腑的微電影。”
“嘖嘖——你還別說，片子雖然不長，這劇本寫得真好，故事雖然簡單吧，但我看過兩遍之后還是想哭。”
侯德鑫在電話那頭笑了，我卻笑不出來。
讓愛快一些，讓愛省一點，這曾經(jīng)都是我失戀后，最想對燕心蕊說得話。
掛斷電話，我雙手搓了搓臉，看著桌上了日歷指向正月十五，疲憊與痛苦又襲擊我的心頭。
正月十五吃元宵，團團圓圓，可又有誰能陪我看滿天炫彩花火？
在人人喜慶的日子，總有些人倍感孤單吧。
我正想給爸媽打個電話，卻發(fā)現(xiàn)QQ又彈出了消息。
“祝你元宵節(jié)快樂！”
我沒有想到，我今天收到的第一份祝福竟然來自一個不知性別不知姓名不知何方的陌生人。
“笑臉！也祝你元宵節(jié)快樂。”
我正準備退出QQ，因為我明白，這一份溫情也往往出自于對方的群發(fā)，卻沒有想到，她的回復卻挺快。
“砰砰！給你放上幾個漂亮的煙花！”
“額，我可不喜歡這些小姑娘們喜歡的東西。”
“你騙人，你不是挺喜歡煙花嗎？”
我心中升起一陣警覺，忙問道：
“你為什么這么肯定呢？”
一時間，我的心撲撲直跳，我一直以為這個叫“小小”的網(wǎng)友只是個陌生人，難道她是我生活中的熟人？我不敢往下想。只是緊盯著手機屏幕。
應該是過了好長一會，她終于回復了：
“你空間相冊不是有好多煙花的圖片嗎？”
我常舒了一口氣，可是心中仍然帶著警覺。
“那是和別人在一起拍得，我身邊的人喜歡。”
“是女生嗎？”
“嗯。”
“那看來你很在意她了？”
只是在意嗎？我曾經(jīng)是真的想要和她過一輩子，正是因為有一次在濱河邊，我看到她在煙花下興高采烈，我才第一次發(fā)現(xiàn)原來煙花的美可以那么震撼。
“看來你是真的很在意她了。”或許是見我不回復，對方又接了一句。
“你呢？你喜歡煙花嗎？”我不想談論我自己。
“喜歡，我曾經(jīng)對著煙花許過一個愿望，每一次見到煙花我都能夠想到這個愿望。”
“那晚上祝你玩得高興！”
我已經(jīng)想要結(jié)束這場聊天了。
“你怎么不問問是什么愿望呢？”
看到這一行字，我有些無語。
“愿望說出來的話就不靈驗了。”我撒了個善意的小謊。
“哦，可是即使不說出來，也實現(xiàn)不了了。哀傷臉！”
“不一定，凡事都是需要爭取的，雖然不知道你的愿望是什么，可是我卻能夠感覺到這個愿望對你真的很重要。如果已經(jīng)成為定局，那就讓這個愿望成為你曾經(jīng)美好的一個紀念，可以讓你在閑暇時候回憶過去，或開心，或悵惘，可是眼睛依舊向前看。如果一切還都處于不確定，那么就給自己一點鼓勵，讓自己充滿勇氣去爭取，去面對。事情都是人做得，沒什么愿望不可能。”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一口氣打了長長的一段話，是她的話勾起了我記憶，這段話看似是對她說的，又何嘗不是在勸導我自己？
不知怎么，我盯著屏幕看了一會，或許是在傾訴之后，人就想要得到回應吧。
可是這次回復卻來得有點晚。
“我還以為你又突然沒人了呢。你說得話很有道理，我希望你也能這么想。”
我這么想嗎？可是我卻難以做到啊。
正在這時，林楓給我打來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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