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趙天宇玩得徹底翻不了身,可以說是前途盡毀,考慮到我尚未成年,法院對這起案子采取了不公開審理,這個案子也沒有什么懸念,我爸媽雖然給我請了律師辯護,但對付也說了,只能盡量申請減刑,認倒霉吧。
我心中一陣悲涼,竟無言以對,對我來說,判多少年似乎已經(jīng)不重要了,等我出獄之后,青春已經(jīng)不再了。最后法院宣判,判處我有期徒刑六年,由于我還差幾個月才十八歲,暫時先由少管所收容教養(yǎng),等成年后再轉(zhuǎn)送監(jiān)獄。
我最后一次見我爸媽是被送往少管所的前一天,我爸很難得的安慰我說:“六年而已,你在里面好好表現(xiàn),說不定還能減刑,出來后還很年輕。”我媽還是一個勁兒的哭,誰愿意看著自己的親兒子坐牢呢?
我戴著手銬跪在我爸媽面前,給他們磕頭之后,就被押上車,送往少管所。六年,也許對于整個人生來說不算太差,但人生真正精彩的生命又有幾個六年?等我刑滿釋放,我又將何去何從?如何融入這個社會之中?
少管所里面收容的都是未成年,我剛?cè)サ哪嵌螘r間只能用苦不堪言來形容,強奸犯在里面是最受人鄙視的,剛到少管所那天,我就被一群人毆打,我根本就沒有還手,也還不了手。被抓到少管所去的,哪里有善茬?
我每天除了少管所安排的任務和體罰,還要給宿舍的那群人洗衣服,臭襪子,刷廁所,稍有不對,我就會挨一頓暴打,在少管所的前一個月,我?guī)缀跏求w無完膚,晚上睡在床上,疼得我想死。
我被收容后的半個月,勝男姐來少管所探望我了,看到她一切平安,我總算放心,而她卻哭紅了眼睛,不斷給我道歉,不斷自責是她害了我。勝男姐說:“我一直沒有勇氣來看你,不敢面對你,更不敢面對林叔叔和阿姨。”
隔著玻璃墻,我能感受到勝男姐的自責和愧疚,尤其是看我一臉的傷痕,她知道我在少管所里過得很狼狽,我故作輕松的笑道:“這件事不怪你,是我自己沒腦子才會中計,六年而已,很快就過去了,而且我以后表現(xiàn)好還能減刑的。”
不管我怎么說,勝男姐依舊很自責。我從她嘴里也知道那天她的確被趙天宇控制了,但她很早之前就防備著趙天宇,暗中跟二中的七姑娘交好,她被帶往酒店的途中,七姑娘出現(xiàn)把她救了,卻忘了手機被趙天宇拿走,并且也沒想到趙天宇會利用她來陷害我。
勝男姐說她想過找趙天宇拼命,但終究沒敢這么做,勝男姐的父母只有她這么一個獨女,她如果出了事,她父母就后繼無人了。我連忙說:“我就是擔心你亂來,你別自責了,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咱們都只能面對,你要好好的,否則我在這里也不會安心,這是我的心愿,你能答應我嗎?”勝男姐緊緊咬著嘴唇,眼淚不斷滑落,她還是點了點頭。
知道勝男姐沒事,我也就完全放心了,但對于趙天宇的仇恨我卻放不下去,別說六年,就算是六十年,我恐怕都會記得,我跟趙天宇之間,不共戴天,所以我要好好的活下去,我要等到出獄后再報仇。即便是再苦再累,再怎么受欺負,我都咬著牙忍過去了。
在少管所那段日子,我真的是如狗一般忍辱負重,恰如猛虎臥荒丘,蟄伏爪牙忍受,即便是遍體鱗傷,我也只能在夜里獨自舔著傷口,每當我堅持不下去,快要崩潰的時候,我總是想著趙天宇,想著仇恨,我又堅持下來了。
愛情能夠改變一個人,仇恨也是如此,對趙天宇的恨意在那個時候成了我的精神支柱。
那天吃過早飯后回到宿舍里,同宿舍的人又扔了一堆臭襪子在床上讓我洗,那些襪子真的是臭氣熏天,但我還是二話不說就去洗,可我剛洗到一半,我們宿舍里的老大人稱雷哥,他在我背后踹了我一腳,我毫無防備,差點一頭栽在便池里,腦袋都撞到了墻壁上。
雷哥手里拿著一雙襪子罵道:“草泥馬,這襪子怎么洗的?都給老子洗破了。”
一個多月的忍耐已經(jīng)讓我習慣了這種刁難,便沉住了氣說:“我有一雙新襪子,賠給你。”雷哥把我從地上拎起來,扇了我一巴掌罵道:“什么是你的?你所有的東西都是屬于我的。媽的!”
我耳朵嗡嗡作響,愣是沒還手,要是以前,我絕對打得他爹媽都不認識。雷哥說:“我聽說昨天你家里人給你寄了東西來,都給老子交出來。”
事實上,我爸媽給我寄來的東西,基本上全被他們搜刮去了,雷哥把我的床翻得亂七八糟,從我枕頭下翻出一個MP3,其實那會兒MP3已經(jīng)不流行了,這是勝男姐寄給我的,里面有很多她錄下的話,都是對我說的,還有很多我喜歡聽的歌,有些是她給我唱的,我視若珍寶??匆娎赘绨袽P3拿在手里,我頓時急了說:“雷哥,其他東西你都拿去,這個你還給我吧。”
雷哥看了我一眼說:“就是一個破MP3?還有,老子再說一遍,你所有的東西都是老子的。”雷哥插上耳機聽,然后激動的說:“臥槽,這女人的聲音真好聽,狗日的,你他媽的還真是有福氣,不行了不行了,老子忍不住了。”
他竟然聽著我的MP3,聽著勝男姐說話的聲音直接跑去打飛機,我深吸一口氣追過去說:“雷哥,我求你,把它還給我吧,這東西對你沒用。”雷哥踹了我一腳罵道:“滾!別掃了老子的雅興,你他媽的今天是不是找死?”
我從地上爬起來,其他人頓時圍上來將我一頓暴打,然后那個MP3就這么被搶了,我真不知道當時我是怎么忍下這口氣的,我只希望他能過幾天還給我。但過了幾天后,我問雷哥,他竟然理直氣壯的給我說聽膩了扔廁所里去了,一聽這話我頓時眼睛就紅了,雷哥罵道:“你他媽的瞪著眼睛想干什么?找死嗎?”
那一刻,我終于忍無可忍了,我目露兇光,一拳砸在雷哥的臉上,然后將他撲倒,拳頭往他身上瘋狂的砸下去。
“你他媽的去死!去死吧!”我揪住雷哥的頭發(fā),將他的腦袋撞在墻上,他被我打得還不了手,其他人見狀紛紛沖上來,我大吼一聲,宛如野獸:“來吧!他媽的,老子忍了你們這么久,為什么你們就是不肯放過我?今天誰敢上來,老子弄死誰!”
我想我當時的樣子一定很恐怖很可怕吧,這群家伙竟然沒敢沖上來,我反倒是上去揪住一個人就將他打得半死不活,我每一拳都將這一個多月的屈辱發(fā)泄出去,更把對趙天宇的仇恨轉(zhuǎn)移在他們身上,下手完全是往死里弄,嚇得那群家伙大喊救命。
“來?。〔菽囫R的,都來弄死我!”
我猙獰的笑了起來,在宿舍里追著他們打,那些平時打過我的,我一個都沒有放過,全部打倒在地上,最后才將已經(jīng)沒有還手之力的雷哥拖到了廁所去,雷哥害怕了,還是求饒。我扇了他一巴掌說:“你他媽的繼續(xù)打我?。∑饋泶蛭?!”
雷哥說他不敢了,我踹了他一腳說:“孬種!孬種!”我按住他的腦袋,一腳把他踹到了便池里,雷哥頭破血流,奄奄一息,這時候獄警趕到,將我制服,我絲毫不懷疑,如果獄警晚點來,雷哥可能會被我弄死,還有宿舍其他欺負我的人,被我打得哭爹喊娘。
獄警將我拖了出去,我如浴血修羅,嗜血而殘酷。我被關(guān)到了小黑屋,除了一日三餐,我連陽光都見不到一點,無聲,寂寞,孤獨圍繞著我,曾經(jīng)我聽人說,關(guān)小黑屋是最恐怖的,有些人關(guān)太久之后直接精神崩潰瘋了,誰能忍受這種黑暗得連一點聲音都沒有的環(huán)境?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會瘋掉!我只能不斷告訴自己,我不能崩潰,我還要報仇,我心里還有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