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霾彌漫,陰火幽幽,忘生界陰司府與人間確實(shí)天壤之別。這地寒氣如云,陰森恐怖。周圍一片茫然,完全看不到前頭,也看不到后端,壓根沒有半點(diǎn)安全感。
難怪做鬼那么難受,一不小心就會自己給自己嚇壞了。我和鹿純下來后,鹿純吹了一個口哨,一團(tuán)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鬼火聽到她的口哨瞬間飛來。鬼火繞著鹿純轉(zhuǎn)了幾圈,鹿純跟它說了幾句鬼話。鬼火晃動著朝前邊飛去。鹿純拉著我快步跟上去。
鹿純說,那鬼火叫“引路魂”,在陰司府迷路的話,大可以召喚它們,它們可以帶你去任何地方。由于我嘴巴里邊喊著臭臭的鼬果,鬼火沒有認(rèn)出我人的身份,因而沒有找茬。要不然,鬼火就會跑到鬼王那兒打報告。
說實(shí)話,這“鬼火引路魂”無非就是陰司府的巡邏。
我緊緊跟在鹿純身后,第一次下陰司,那感覺像是吃了翔一般,太安靜了,安靜得地上掉根針都能聽到。迷霧茫茫,鬼怪隱隱約約地飄來飄去,有大的有小的,奇形怪狀,但又看得不是很清楚。鹿純讓我不要去在意那些亡魂鬼怪,只要我們不去招惹它們,它們一般也不會襲擊人,除非我們要搶奪它們的靈力,才會發(fā)生戰(zhàn)斗。
在看不到前方的道路上緩緩走著,陰煞之氣使得我特別難受,除此之外,四周還飄著一陣腐爛的氣息,像是滿地死老鼠的臭水溝一般。我問鹿純還要走多遠(yuǎn),鹿純說還很遠(yuǎn)。我問鹿純關(guān)于紅婠的事,她說紅婠與高等級的馬內(nèi)一戰(zhàn),加上被“蜘蛛子母骨”牛氏母子欺負(fù),幽元受了重創(chuàng),如今正在魔荒的元陽杉叢下修養(yǎng),只怕一時半會我是見不到她了。
提起紅婠,鹿純顯得很不開心,回答我的問題后她問我為啥老惦記著紅婠,說實(shí)話,我不過是隨便問問罷了。再說了,如果沒有紅婠,我早給馬內(nèi)殺死了。紅婠一直跟在我身邊,盡管她有她的目的,但至少她不會害我。我心里邊早已經(jīng)把紅婠當(dāng)成好朋友。
我沒法回答鹿純的問題,女人的心思很難猜,女鬼的心思更難猜,也更變態(tài)。我默不作聲,鹿純也沒有再說什么。在鬼火的引導(dǎo)下,我們很快來到鹿純所說的陰司府藥園子。真心話,來到這邊我才感覺到自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一路走來,幾乎都是惡臭相隨。站在藥園外邊,藥香飄飄,使得這一片鬼地充滿一種濃郁的香氣。
鹿純跟鬼火說了幾句,鬼火飄走了。
我朝前面的藥園走去,鹿純拉住我說:“別急。”
我怔了怔。
鹿純說:“這又不是荒山野嶺,你以為這里邊的藥,你想拿就能拿嗎?”
鹿純說得對,我太不謹(jǐn)慎了,眼前這藥園子如同一座寶殿,恢弘龐大,巍峨森嚴(yán),里邊肯定有鬼差看守。我們冒然進(jìn)去,只怕會驚動它們。鹿純說,人有人丹,鬼有鬼藥,別以為鬼死了,就不會受傷,鬼也會有斷手?jǐn)嗄_,煞氣大傷的時候。忘生界里邊,爭強(qiáng)好勝之徒特別多,畢竟生前都是惡人,死后自然也是惡鬼,各有各的惡法,有些鬼比生前的人還邪惡。鬼跟鬼之間爭高下,也是忘生界常見的事,畢竟在這個陰幽之地實(shí)在是空虛寂寞冷。
在這守護(hù)陰司府藥園的有兩大高等級惡鬼,一個超級變態(tài)級惡鬼戰(zhàn)骨“奇形骨”藥佛鬼,一個是九級惡鬼戰(zhàn)骨“自然種”花草仙。這兩玩意兒已經(jīng)守護(hù)藥園幾萬年之久,他們的靈力比九級惡鬼戰(zhàn)骨“擬人種”的“爆裂魔警”馬內(nèi)還高出不少。在忘生界,除了鬼王,基本沒有誰敢惹惱它們兩個。
鹿純的話讓我立馬心虛,照這么說,藥材怎么才能弄到手?前方道路可謂天險都沒法比。以我和鹿純的能力,只怕對方動動手指頭,我們倆便領(lǐng)飯盒了。
“你要是早點(diǎn)說,我就不會陪你來送死了。”我說完,鹿純呵呵笑道:“可是你讓我?guī)銇淼?,怎么?現(xiàn)在怕了?你以為陰司府的鬼藥有那么好盜嗎?”
“唉,看來咱們只能眼睜睜看著軒轅十四死了。”我很無奈地說。
“那倒未必,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的鬼。”鹿純神秘地一笑,這讓我看到了希望。我說:“鹿純,你老實(shí)說,你是不是想到辦法了?我就知道你不會隨意答應(yīng)我。”
“鬼火已經(jīng)跟我說了,再過一會兒,鬼王會把藥佛鬼和花草仙召去,咱們可以趁它們離開的片刻,悄悄進(jìn)入藥園,時間并不多,一定要抓緊時間。”鹿純說道,看來她早就謀劃好了。我敢到很欣慰,鹿純還是挺認(rèn)真的。但我認(rèn)為比較麻煩的是,咱們根本不認(rèn)識藥方上面的藥。心里邊為這個犯愁的時候,陰司府藥園突然響起了一聲鐘響。
鹿純扯了扯我的衣角說:“時間到了,鬼王把藥佛鬼和花草仙叫走了,咱們走。”
鹿純快速地往前面的藥園移動,我知道時間緊迫,不能瞎想,大步追在鹿純后面。鹿純來到藥園后輕輕松松地推開藥園的大門,一股奇香噴出來,這感覺太美妙了。我沒有想過萬鬼萬惡的忘生界竟然還有這等好地方。
我嗅著藥香,感覺自己能多活個幾年。
鹿純進(jìn)入藥園后,她抓來一只搗藥鬼,威脅這個搗藥鬼幫忙去找藥。鹿純還挺有辦法,那只搗藥鬼帶著我們進(jìn)入種滿藥材的藥園內(nèi)部。
我一路追隨,看到滿天滿地的各種藥物,奇花異草,心里邊感慨萬分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滋養(yǎng)這些藥材的竟然是一塊又一塊的白骨。白骨堆積在一塊,各種骨骼都有,人類的,獸類的,鳥類的,爬行類,魚類,反正大塊小塊,長的短的,骨頭森森,如山如丘。白骨上邊種滿了各種花花草草,還有各種相貌丑陋的鬼蟲。
搗藥鬼帶我們來到一塊巨大的肩胛骨面前,肩胛骨后邊長著一個龍狀的蕨菜,青油油的還在扭動著。搗藥鬼說這便是雛龍蕨。我不管三七二十一,趕緊把雛龍蕨給拔出來放在早已準(zhǔn)備好的袋子里邊。
找到了雛龍蕨,我們在一塊鱷魚的顱骨上又找到了“魁第蘭”,魁第蘭形同石斛,搗藥鬼說它們的葉子有毒,只有根系能入藥。鹿純讓搗藥鬼把有毒的葉子清除,再讓我把魁第蘭的根須拿走。
六種藥材,最美麗最別致的算嚼嵐苞,黃豆大小,一苞有七八顆,在它們的頂部時時刻刻繞著一團(tuán)白色的鬼霧氣,搗藥鬼說如果沒有霧氣,嚼嵐苞立馬會死。幸好只有死掉的嚼嵐苞才能入藥。
石英肉是最容易找到的,幾乎遍地都是,一塊一塊如同五花肉一般鋪在路面上。搗藥鬼說,石英肉可入藥,但它主要還是用來種藥材。
玄豹胎,我以為需要?dú)⑺酪活^雌性黑豹,再取它的胎兒,其實(shí)不是,玄豹胎只是一個名字。它的樣貌如同人的腦髓,生長在猴顱骨頂端。只要把完整的猴顱骨的頭蓋骨敲開,里邊便是“玄豹胎”了。
最詭異最難抓的藥是最后一味藥“踅墨膽”,這是一個雞蛋大小的海膽狀鬼物,它長有一只腳,這只腳能讓它們特別不安分,一會兒如同蟑螂般爬來爬去,一會兒又像是跳蚤般跳來跳去,可活潑了。搗藥鬼說它們是夔龍的后代,難怪都是一只腳。
踅墨膽太鬧了,搗藥鬼都沒辦法抓它們,最后只能由我跟鹿純滿園子追著它們跑。折騰了許久,搞得我和鹿純滿頭大汗,最終才抓獲一只。
獲得所有的藥材后,我和鹿純速速離開陰司府藥園。
剛剛從藥園逃出來,藥園內(nèi)又響起了鐘聲。
鹿純說,藥佛鬼和花草仙回來了,幸好我們跑得快,要不然,怎么死都不知道。
看著鹿純滿載而歸的喜悅,我心里邊特別感激她,反正,百感交集,真心想不到最后幫到我的人竟然最初那個奪我三陰要我命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