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任何時代,大山里的村民總是對鬼神之事保持著一種敬畏,特別是在北方,每個村子都有屬于自己的傳說,此時村民見黃七海的表現(xiàn)與自己聽到故事中的那些活神仙無異,自然會有這樣的反應(yīng)。
黃七海似乎早已習(xí)慣別人對自己的朝拜,很有大者風(fēng)范的揮了揮手:“爾等先行回家,此事我自會處理。”
顯然,黃七海的話要比我們起作用的多,等到眾人散去,黃七海對我微微施禮。
幸虧有他在,不然,剛剛那樣的情況我還真不知道要怎么去應(yīng)付。
馬浩多看了黃七海一眼,但并未多問:“李先生,你看我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怎么辦?”
“尸體燒了,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白天進山。”我走到馬浩的身邊輕拍他的肩膀說道:“我見到你三哥了,我不能保證以后的事情會怎么樣,我只能盡力。”
馬浩愣在原地并未同我們一起回去,要留下來處理尸體。
“小北……這件事情我們能處理好嗎?”王璨顯得有些擔(dān)心。
我抬頭望了望漆黑的天空:“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這是我們自己選的。”
我們剛來的第一夜便死了一個人,而且還是在我們眼皮底下死的,這對我們的信心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影響。
第二天清早,剛起床,便看見馬浩頂著黑眼圈坐在廳堂中等著我們。
“等會我和馬浩兩個人進山,王璨帶你著黃七海去縣城里準備一些東西,等會我會發(fā)到你的手機上,但是在天黑下來之前一定要趕回來。”
對于我這個決定似乎他們都沒有想到,可畢竟這次事情我是主導(dǎo)人,王璨和黃七海走后,我這才轉(zhuǎn)身看著馬浩:“如果這次事情我沒有能力處理好,我們也許都會死在這。”
馬浩一驚,我繼續(xù)開口說道:“昨天晚上我已經(jīng)和你三哥打了個照面……”我自嘲的搖搖頭:“可惜連他的樣貌都沒有看清楚,不管他殺人的時候是在我看見他之前還是之后,我都沒有一絲察覺,告訴我,馬堯舜,現(xiàn)在到底是什么情況,為什么會忽然瘋了。”我點上了一根煙:“如果不將事情完全了解,我想我情愿放棄,等他們回來我就帶他們走,我不想拿我身邊人的性命來看玩笑。”
馬浩一時間被我說的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去做,他看著我的眼睛,想分辨我話的真假,可惜,他從我眼中看不出任何東西,而我此時拿出了手機,給王璨發(fā)了一條短信:“買票回家,別留在沈陽,我隨后便到,別打電話,別再回來村子。”馬浩自然不知道我發(fā)了什么,反正我直接關(guān)機了。
因為我心中清楚,王璨遲早都能再見到自己想見到的人,沒有必要為這他們馬家的破事以身犯險,加上他根本就是一個什么都不會的普通人;黃七海就更不用說了,肉身已毀,想要恢復(fù)真身還需要一些時日,雖說他要跟隨我,但我已經(jīng)將他看成了自己的朋友,如果它在死一次,就算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他。
至于我自己,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就算是丟了性命也要上,只是搞不懂,為什么那個吳常會定名道姓要王璨來,開始我能同意以為事情還沒有到這么嚴重的地步,以為自己能解決的了,現(xiàn)在看來,一切都是未知數(shù)。
“說,還是不說。”我再次催促道。
馬浩將腦袋后仰,微微閉上了眼睛,從眼角處滑下了一點眼淚。
男兒有淚不輕淌,只是未到傷心時。
馬浩深深陷入了回憶,慢慢告知了一個根本不為人知,馬家隱藏了多年的秘密。
馬堯舜,世人所熟知的馬家三公子馬三爺,卻根本不是馬家親身的孩子,他是一名棄兒,是馬浩的父親在很多年從從一個大山深處的雪堆中撿回來的。
那一天馬浩的父親做了一個夢,他夢見了在一片大雪風(fēng)飛山中的雪地里,有一名剛剛出生不久的嬰兒在哭泣,眼看堅持不了多少時日。要知道,馬浩的父親可是當(dāng)代奇人,他做的夢,自然非彼尋常,雙眼一睜,跟隨者夢境里的路找到了這片雪地,果不其然,一個還在襁褓中的嬰兒便睡在雪地里。
孩子沒有哭,也沒有鬧,相反,看上去好像在這雪山之中入睡,時不時還吸允著自己的手指。馬浩的父親走上前去查看,剛想抱起孩子的時候,從雪地中竟然躥出了一條一米多的黑蛇想要阻攔馬浩父親去抱孩子。
看到此情景,馬浩的父親笑了:“雪中子,常蛇伴身,他日定成大氣,我馬家有望了!”
馬堯舜上面還有兩個哥哥,可是兩人在請神方面都造詣平平,根本沒有一點他們父親的模樣,馬浩的父親見這孩子也就是馬堯舜,天生奇特,就算在雪地之中,也有黑蛇來保護,認定他是接受自己位置的不二人選。因為那黑蛇,不是普通的蛇,而是一條已經(jīng)有了道行了常家野仙。
一般馬家弟子的神通,便是擺野仙為師,在必要的時候可以請到自己的師父上身,也就是上次馬浩和我斗的時候他施展的神通,還有便是仙骨,仙骨是師父在徒弟身上做下的一種印記,這種印記可以使得徒弟能得到師父一部分的力量,從而就算不上身也無妨。
但在這其中有一個傳說,一般野仙和馬家弟子都以師徒相稱,只有一種是特例,那便是像馬堯舜這樣的,天生有野仙護體,而這野仙的年紀于他相仿,一仙一人同生同死,便沒了師徒一說,成了兄弟。這說法在外面來看很荒唐,但確確實實存在。
加上馬浩的父親從中幫忙,許些年過去,幾乎和馬堯舜成為一體,加上兩人同命相連,一起長大,使得馬堯舜在馬家神通的造詣不知道要比同輩人高出了多少,所以才有了后面別人說起了馬家三爺。
如果不是馬浩今天告訴我這些,我根本不知道馬堯舜還有這樣的故事。
“那這些事情跟馬堯舜變成這樣這樣又有什么關(guān)系。”
馬浩顯然已經(jīng)猜到了我要問這個問題,他深嘆一口氣,說道:“你也是同道中人,應(yīng)該知道五弊三缺和四舍二劫吧。”
我的臉色隨即陰沉了下來,點點頭默不作聲。
所謂五弊三缺是指天道對人間這些修道的人和野仙所設(shè)定下來的一個節(jié)制,畢竟天道是公平的,有舍才有得。所謂五弊,不外乎“鰥、寡、孤、獨、殘。”三缺便是沒錢,沒命,沒權(quán)。
要說五弊三缺是天道對人的節(jié)制,那么四舍二劫便是對野仙,四舍是舍形,舍谷,舍心,舍情。二劫是殺身劫,墮魔劫。
不管是人還是野仙,這其中任何一樣都可以讓人后悔一輩子。
“我三哥他雖為人身,同時也是野仙之體,所以不管是五弊三缺還是四舍二劫,他都要各占其一。”
聽到這一句話的時候我為之動容了,身犯五弊三缺的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這其中的痛苦,何況他還要扛下這四舍二劫其中之一!
“我三哥他,已經(jīng)身犯墮魔劫了。”
很多時候,表面上看著非常風(fēng)光厲害的人,卻很少有人知道在這風(fēng)光的背后又隱藏著一顆什么樣的心。
“因為什么,這個世上已經(jīng)很少有野仙會犯此劫難,一入墮魔,回頭無岸。”我幽深道。
可惜馬浩并未告訴我這點原因,他搖了搖頭,似乎不愿意去回憶那一段往事:“總之李先生,求求你,三哥他,是個好人。”
“走吧,上山,雖然現(xiàn)在是白天,我想對于你三哥來說,和夜晚沒有什么區(qū)別。”
說話間我已經(jīng)走出了門外,太陽高照,可我現(xiàn)在卻感受不到一點溫暖,整個村子就像是被一層冰霜籠罩。
不知道為什么,當(dāng)我聽完馬浩的那些話之后,對于馬堯舜,我心中竟然有一種強烈想和他見面好好聊一聊的感覺,我很想知道五弊三缺,他到底是哪一樣,也許我們都是同一類人,也許我們還能成為知己。
馬堯舜的年紀其實要比我大上不少,心中的感覺越發(fā)強烈,我便加快了腳步。
來到山上,味道似乎比昨天晚上我來的時候更加的濃烈了,此時我看清楚了整座山的面貌,可惜出了動物的尸骸之外,沒有什么值得我多看一眼,蒼蠅蛆蟲,已經(jīng)將這里當(dāng)成了他們能長久生存的地方。
“三哥……”馬浩早已熱淚盈眶,他很難想象曾經(jīng)那么正義,那么好的馬堯舜如今怎么會變成一個殺人如麻,還吃人尸骸的怪物。
一切的一切,冥冥中自有定數(shù),前因一開,不管多久必定會結(jié)果,只是這因果的時間也許很快,也許很慢。
“現(xiàn)在不是哭的時候,必須要找到你三哥。”我朝著昨天晚上我看見他跑去的地方走去,一路走來,我們的褲腿上已經(jīng)沾滿了地上那些尸體的血肉。
我還好一點,可是馬浩的臉色已經(jīng)有些泛白,額頭上的汗不住的冒出來,這也不能怪他。
就在我們剛剛走到一處稍微比較干凈的地方時,忽然聽見遠處的樹林中傳來了一陣大吼!
“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