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十具尸體?”
聽到陸伯言的話之后我很疑惑,這種情況不應該啊,按道理和正常邏輯來說,犯罪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的證據(jù)通常來說都會有一個正經(jīng)真實的數(shù)量,如果是殘尸的話,那么卻是會根據(jù)殘肢的數(shù)量來進行推斷,但是此時陸伯言并沒有提到殘尸的概念。
于是我問道:“伯言,怎么回事?怎么會有這么模棱兩可的數(shù)字?”
陸伯言雙眉緊鎖,搖了搖頭,回答道:“具體的情況,樓哥你看過現(xiàn)場情況之后就知道了。”
我們一行人繼續(xù)往里走,很快,伴隨著一陣風,一股十分強烈且又刺鼻的氣味兒突然就傳進了我的鼻子。
我?guī)缀蹙褪窍乱庾R地用手將鼻孔捏住,這味道實在是太難聞了,而且相當?shù)拇瘫牵窃谶@股刺鼻的氣味當中,似乎還有著一股尸體的腐臭氣味兒。
那股刺激性的氣味兒想都不用多想,一定是某種化工制品的味道,而陳汐茜趴到我的耳邊對我說的一句話,正好就印證了我的推論。
“我要是沒判斷錯的話,這股味道應該是鉻酸!”
我點點頭,其實我根本就沒有聽明白陳汐茜說的是什么概念,也不知道鉻酸究竟是一個什么東西,對于我這種普通的刑警來說,能夠接觸到如此高級別的化學產物的機會基本上可以為零。
但是我覺得現(xiàn)在還不是聽陳汐茜跟我解釋這些的時候,所以我并沒有繼續(xù)讓他解釋下去,再走近些的時候,我才看到前面站著幾個身穿著厚重的防化服的人。
陸伯言走過去拍了拍其中一個人的肩頭,那個人轉回身來,我見到他的臉上帶著防毒面具,他回頭看到我們三個人之后,抬起腳來就踹了陸伯言一腳,把陸伯言踹得一個踉蹌。
然后抓起陸伯言的胳膊快速朝我和陳汐茜走了過來,在經(jīng)過我和陳汐茜的身邊的時候,這個人的腳步?jīng)]有絲毫的停頓,只是隨手沖我們做了一個招手的動作,示意我們兩個人跟他走。
這個人其實我已經(jīng)差不多認出來了,通過他的背影,基本上可以猜個八九不離十,他是劍君白。
走出了老遠,直到那股刺鼻的氣味兒鄙視那么明顯了之后,劍君白才停了下來,他摘掉了防護服的帽子以及臉上的防毒面具,對陸伯言厲聲訓斥道:“小陸,你尋思啥呢?我剛剛怎么告訴你的?是不是讓你去找消防部隊的人去索取三件防化裝備來?”
陸伯言低下頭,有些畏懼地低聲回答道:“我去找了,他們說帶過來的都已經(jīng)分發(fā)完畢了,后續(xù)的還在路上。”
“那你就敢?guī)е貥呛完愊缒銈內齻€人毫無防護措施的情況下就往里闖?”劍君白聽到陸伯言的話火氣更大了,再次厲聲質問道。
“不是局長你說的不論什么情況都要把樓哥第一時間帶過來嗎?”陸伯言繼續(xù)低聲回應道。
“你……”劍君白聽到陸伯言還在為自己開脫,找借口狡辯已經(jīng)氣得火冒三丈了,抬手就想抽他,我見狀急忙攔住劍君白,說道:“劍局劍局,算了算了,伯言也是一時著急,你看我們現(xiàn)在不也沒什么事兒么?”
“我呆會兒再說你的問題。”劍君白此時將怒火轉移到了陳汐茜的身上,問道,“陳汐茜,虧我對你抱的期望值很高,這么明顯的化學氣味兒你都聞不出來是嗎?還不阻止他們倆,一個勁兒往里走,作死???”
陳汐茜還真是看劍君白第一次發(fā)火,因此被嚇了一哆嗦,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低著頭不敢答話,我二度開口打圓場:“好了好了,劍局消消氣,這畢竟是小茜第一次正式出警,難免緊張,難免疏漏嘛。”
“還有你!”劍君白終于將怒氣轉嫁到了我的身上,“你這一天天的,把多數(shù)時間都耗在醫(yī)院里,你什么意思?專案組你還想不想呆了?你要是想把泡妹子的工作當作主職的話,就趕緊跟我說一聲,別他媽整天在專案組里面給我耗著!”
我連忙點頭賠不是,又沖陸伯言和陳汐茜一個勁兒的使眼色,兩個人這才鼓起勇氣面對劍君白的怒火,在我們三個人的再三道歉之下,劍君白的火總算是消了一些。
我看到劍君白已經(jīng)消氣了,便問道:“劍局,現(xiàn)場究竟是什么情況?”
劍君白瞪了我一眼,然后說道:“我們在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了六個裝著化工原料的塑料桶,以及另外一具完整且高度腐爛的尸體,法醫(yī)處的警員已經(jīng)在六個塑料桶里面分辨查找到了一些人體的殘肢遺骸,根據(jù)化工桶的容量來看,現(xiàn)場至少應該有十名死者。”
我雖然已經(jīng)在之前聽過陸伯言的講述了,但是眼下再聽到劍君白的講述,還是難免感到有些吃驚。
并且我現(xiàn)在終于明白,為什么劍君白會如此的火大了。
一方面是出自于對案情的擔憂,另外一方面也是來自于自己的個人利益。
同時發(fā)現(xiàn)現(xiàn)場至少有十具尸體,而且其中的絕大部分都已經(jīng)用化工強酸給溶解掉了,這種案件在警方的定義下,已經(jīng)可以劃歸于“極、特重大惡性刑事案件”。
這種案件通常來說在地方確認警情之后,都會上報給國家公安部,公安部也會派遣專門的調查組來協(xié)理這種案件,但是這樣做的好處就是,公安部指定的調查組經(jīng)驗都要更加豐富,對案情的進展有很大的幫助。
當然有利必有弊,如果案件調查進展的不順利的話,那么地方的高層警員無一例外都吃不了兜著走,這是極其重大的惡性刑事,證明案發(fā)當?shù)氐牡胤匠霈F(xiàn)極為不安全的社會因素,因此案發(fā)地方的官員都難辭其咎。
而這些官員當中,首當其沖的就是劍君白,他身為江城市主管刑偵的副局長,如果要是公安部拿地方開刀,那么第一個倒霉的人,就是他!
“劍局,我要求進現(xiàn)場查看情況!”我言辭懇切地對劍君白說道。
劍君白向我攤出手,說道:“把手機給我!”
我掏出手機交給了劍君白,劍君白走到一邊去,打了一個電話,我并沒有過去聽。
通話很短暫,大概也就是一兩分鐘的樣子,劍君白便又轉回身回到了我們三個人的身邊,將手機還給我之后說道:“再等等吧,消防部門后續(xù)的防化服馬上就運過來了,你們想要進入現(xiàn)場的話,就必須做好一切的防護工作。”
我點點頭,劍君白所說的一點都沒錯,畢竟我們靠近的是化學工業(yè)制劑,這種物品的毒害在這個世界上應該說是僅次于核輻射了。
等了足足有十分鐘,消防部門的車才姍姍來遲,劍君白帶我們過去,我、陸伯言和陳汐茜三個人的身材都相對偏瘦,但是我和陸伯言兩個人不費什么功夫就把防化服套在了身上,再看陳汐茜就有些吃力了。
首先陳汐茜是女孩子,而且西川這個季節(jié)的溫度,相比要比江城高上幾度,因此她來這邊十分的怕冷,所以穿的衣服也比較的厚實。
其次她的身材本來就是屬于那種前凸后翹的類型,防化服又都是統(tǒng)一的尺寸,沒有什么男女之分,這樣兩個因素加到一起,她穿著可就有點費勁了。
劍君白皺了皺眉頭,憋了半天終于吐出一個字來:“脫!”
陳汐茜聽到劍君白的話之后,臉騰地一下就紅了,愣在原地半天都沒動。
劍君白原本消下去的火此時差一點又被點起來,厲聲說道:“我說大姐,你尋思啥呢?找個沒人的地方把你的厚衣服脫了,你不就穿進去了么!”
陳汐茜這才明白劍君白的意思,抱著防化服跑到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換了起來。
劍君白有些煩躁地踢了一下路面上的石子,嘴里用極低的聲音念叨了一句:“媽的,趙倩怎么會給我推薦這么個廢物到專案組來?”
我起初并沒有感覺到什么異樣,就把劍君白的這句話當作隨口的一個吐槽來看待。
但是猛然間我就察覺到了不對的地方,劍君白剛剛提到了一個人的名字——趙倩。
趙倩是誰?
我敢肯定我絕對沒有聽錯,剛剛劍君白說的絕對是“趙倩”,可是之前劍君白是跟我說,陳汐茜是郝仁給他推薦的嗎?怎么就這么幾天的工夫,推薦人就從郝仁,變成了趙倩?
我轉頭偷瞄了一眼劍君白,卻發(fā)現(xiàn)劍君白并沒有任何的異樣。
但是我心里的疑問就開始此起彼伏了,這一切的一切,說到底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劍君白對我隱瞞了實情嗎?
他這么做,究竟是為了什么?
我正在猶豫要不要向劍君白發(fā)難的時候,陳汐茜已經(jīng)穿好了防化服重新歸隊了,我們帶好了防毒面具,檢查了對講系統(tǒng)是否正常,然后在劍君白的帶領下往案發(fā)現(xiàn)場的中心走去。
但是到達案發(fā)現(xiàn)場的中心之后我才意識到,情況遠比我想像的要更加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