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按照我的想法,就算是郝仁再怎么有心理準備,當我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他也應(yīng)該或多或少有一些吃驚的表情。
但是接下來發(fā)展的情形,證明我錯了。
郝仁的面部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就仿佛如我之前想像到的一樣,我的所作所為,完全都在郝仁的掌控之中。
“我們到客廳里坐下談吧。”
郝仁的這句話說得是如此的輕描淡寫,仿佛他根本就不置身于整個事情當中一樣,一切的一切,不論怎么發(fā)展下去,都和他毫無關(guān)系。
我一時間語塞,不知道該怎么接下去了,便只好和山槐走出了房間,同郝仁一起回到了客廳里。
郝仁把我和山槐讓到了沙發(fā)上,并且給我們兩個人各自斟了一杯茶,這茶水所用的茶葉一看就是上好的茶飲,因為當茶水從茶壺里面倒出來的一瞬間,整間客廳里茶香四溢,一般的劣質(zhì)茶葉是無法做到這個程度的。
我對茶文化一向不感興趣,所以并沒有動桌上的茶杯,反而是一旁的山槐,原本剛剛放下的緊張的心情又因為郝仁后來的舉動再一次緊繃了起來。
他端起面前的茶杯,也不管其他,直接一仰而盡。
郝仁也給自己斟了一杯,當他看到山槐的舉動之后,微微一笑,將茶壺順手放到了靠近山槐的位置。
山槐在一旁自斟自飲暫且不提,單表郝仁,他斟了一杯茶之后,在茶幾另外一側(cè)的小沙發(fā)上坐了下來,品了幾口茶,起初并沒有說話,我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樣繼續(xù)發(fā)問,只好在沙發(fā)上傻傻的坐著,等待郝仁的回答。
“重警官,我很欽佩你這種大膽的假設(shè),但是我要告訴你,你的假設(shè)是錯誤的,我并不是葉蕭,而且郝運來就是我,但是我卻不是郝運來。”
原本就是一頭霧水的我,此時被郝仁這番話搞得更加糊涂了。
郝仁似乎察覺到我并沒有完全理會他的意思,于是解釋道:“首先我來解釋一下第一點,關(guān)于葉蕭,我并不知道葉蕭是誰,而且我也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我不想做過多的贅述,因為這沒有必要。”
我點了點頭,表示領(lǐng)會了他的意思,既然他說他不是葉蕭,那么我就暫時姑且相信他不是葉蕭。
郝仁繼續(xù)解釋:“至于郝運來嘛,那是我在2011年10月之前使用的身份,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相信你也應(yīng)該調(diào)查過郝運來的這個身份了,我也就不再過多地講述了。”
“那你為什么會變成郝仁?”我聽到他的這番話,心里已經(jīng)猜到了一些原委,不過我還是向聽他親口說出來確認。
“我之所以會從郝運來變成郝仁,主要還是受李小悅警官的委托,其實當時的那件幼女案跟我并沒有半毛錢的關(guān)系,我也只是聽從李警官的安排,為了能夠變換一個身份,因此被刻意安插到案件當中的。”
郝仁又喝了一口茶,繼續(xù)說道:“因為案件的特殊性質(zhì),為了保證未成年人的隱私,整個案件從偵破到最后的判決全部都是處在非公開的條件的進行的,所以我就這樣堂而皇之地便換了一個身份,從郝運來變成了郝仁。”
我點點頭問道:“這么說,你是小悅的一名線人?”
郝仁也點點頭,回答道:“可以這么說吧,不過我和李警官的來往其實并不算是密切,線人的稱謂,無非也就是好聽一點,我有我自己的生意,干嗎非要和你們這些條子打交道呢?”
“你之前說你經(jīng)常和警察打交道,為什么?”
郝仁指了指擺放著計算機的房間,回答道:“重警官,你剛剛已經(jīng)看到了不是么?就光憑我房間里的這些證據(jù),還不夠和你們警察多打幾次交道的嗎?”
“你為什么要做這些?”
“怎么說呢?應(yīng)該算是個人愛好吧。”
“愛好?我看過你電腦上面的畫面,不論從各個角度來說,你私自架設(shè)的或是擅自侵入的攝像頭,完全就已經(jīng)將你的家保護了起來,這是一種警惕心理,不論從任何的角度來說,個人愛好應(yīng)該應(yīng)該不會有這么高的警惕性吧?”
郝仁愣了一下,笑著回答道:“不愧是重警官,聽聞李警官談過你,說你分析和洞察能力強,今日所見果不其然,這么說吧,之前李警官聯(lián)系過我,說有人要對我不利,讓我多加防范,我也是為這才準備了這么多。”
“她是什么時候聯(lián)系你的?用什么方式?對你不利的人是誰?”
我總算是在他的話里面抓住了重點,于是迫不及待地將問題一股腦地全部問了出來。
郝仁搖了搖頭,回答道:“重警官,你的問題請恕我不能全部回答,因為我和李警官只見是有協(xié)議的,有些事情如果不是李警官親自出面的話,我是不會說出來的,至于那個想要對我不利的人,李警官也沒有對我說及他的名字,只是告訴了我一個代號——‘X’。”
果然不出我所料,這一切的一切都和半年前那個表面上讓大家都以為已經(jīng)死亡,其實實際上是暗中消失潛伏起來的“X”有關(guān)。
于是我繼續(xù)問道:“這么說你和小悅之前在調(diào)查‘X’的事情?”
郝仁又搖了搖頭,回答道:“不,李警官并沒有要讓我配合調(diào)查什么案子,她當初之所以讓我換一個身份,說是為了以后的行動做準備,但是具體是什么準備,我也不得而知,至于這個‘X’,如果不是李警官提及,我根本就不知道是個什么東西。”
聽到郝仁這么說,我的心情頓時放松了下來,他的言辭之間漏洞百出,這分明就是在表達一個信息——他在說謊。
小悅的死亡目前暫時還沒有向公眾公開,或許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口中的李小悅警官已經(jīng)死亡。
也或許他并不知道我已經(jīng)找到了小悅記錄的那本,也許是為了故意給我留下的調(diào)查記錄。
再或許他根本就不知道我已經(jīng)找到了那本調(diào)查記錄,并且已經(jīng)閱讀過了上面的內(nèi)容。
他的講述和小悅記錄的筆記上面的內(nèi)容完全是相反的兩個版本。
而憑借我的推斷,依照郝仁之前的表現(xiàn)來看,他應(yīng)該不可能會犯下這樣的錯誤。
再根據(jù)他和我對話時候的表情看來,他雖然是在說謊,但是情緒和態(tài)度卻依舊十分的冷靜,看得出來這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早有預(yù)謀。
他究竟要隱瞞什么?
他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為什么?
一個又一個的疑問在我的腦海當中浮現(xiàn),正如之前山槐提醒我的,眼前的這個郝仁真的不是一塊“好啃的骨頭”。
不過現(xiàn)在看來,我的推斷更傾向于他是有意在演戲,既然如此,那么我就陪你把這出戲演完,反正你也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我微微一欠身,剛想要說話,而就在此時,我猛然聽到了一聲窗戶玻璃碎裂的聲音,緊接著我感覺到一道白光從我的眼前劃了過去。
最后我聽到了“噗”的一聲,急忙轉(zhuǎn)頭,當時我就被驚呆了。
一支弩箭赫然插進了郝仁的腹中!
郝仁似乎也被嚇著了,他瞪大了眼睛,長大了嘴巴,吃驚地望著自己肚子上露出的那根箭,忘記了呼喊,也忘記了慘叫。
我扭頭看向窗外,外面一個人影都沒有,但是我卻聽到了一陣磚塊掉落到地面上發(fā)出的碰撞聲音。
我急忙對山槐說道:“老四,快叫救護車。”
說完這番話,我也沒有理會山槐的舉動,屁股下面仿佛是綁了彈簧一般從沙發(fā)上彈了起來,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撞開了房門和院門,沖到了小巷里面。
左右巡視,果不其然,小巷的左邊有一個人正在倉皇逃竄。
“媽的,敢在老子面前就這樣行兇殺人,你不是瘋了就是活得不耐煩了。”
二話不說,我當機立斷地追了上去。
小巷里的光線很暗,我看不清楚這個人的穿著打扮,眼中看到的不過是一個黑影而已,但是這個人的奔跑速度極快,很快便從沖出了小巷。
而他選擇沖出去的位置,正好就是平泉路的主干道,這讓我心里又喜又驚,喜之喜在現(xiàn)在這個時間段,平泉路上的人流還是比較密集的,這樣勢必會減緩他的移動速度。
驚之驚在他的手里攜帶著武器,萬一傷到無辜的群眾可就糟糕了。
另外一點還是在于平泉路上的人流,當你追緝別人到人流較多的地方,很容易就會追丟的。
但是我很慶幸,當我沖出小巷的時候,順著他逃跑的方向看過去,這個行兇之人的身影還在我目力所及的范圍之內(nèi)。
于是我一邊追一邊高聲叫喊道:“站住,前面那個殺人犯!”
我這樣喊主要是出于兩種目的,一方面是為了叫住那個黑衣人,另外一方面也是為了警醒路上的行人。
當然第一點基本上是沒什么效果的,如果真的能讓我叫住的話,那么也就不用警察抓人了。
而第二點的效果卻是顯而易見的,路上離我比較近的行人都自覺地閃開,讓我和那個黑衣人的距離越發(fā)接近了。
但是即便如此,我還是沒有追上他,最后我追著這名黑衣人到了一片茂密的小樹林里面,我暗自心想:糟糕,再不抓緊時間制服他,他……就要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