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為濃霧的怨靈在我們身后不甘心地跟著,當(dāng)我們到達(dá)了廣場,霧氣也沒有停住,漸漸侵襲了過來。只是和湮牧判斷得相同,霧氣在廣場上雖然也一樣彌漫著,但卻沒有那么濃,能見度比街道上稍微好了一些。
可能因為那掌心火打出的火帶有靈力的緣故,那棵樹還在燃燒著,象一支巨大的火把一樣。
霧氣劇烈的翻滾著,有如滾水一樣,我知道他們是不甘心,也知道他們等不了多久就又會想辦法攻擊。我看了湮牧一眼,見他神色雖然平靜,但臉色還是不大好,心中不住的祈禱他能快點好起來,我不知道后面還有什么在等著我們,未知的恐懼往往是最可怕的。
一陣涼風(fēng)突然吹過來,來的方向和速度都有些怪異,讓我立即緊張起來。我朝向風(fēng)來的方向吸了一口氣,敏銳地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腥味,還有潮氣。
這時聽到湮牧喊我,并把我的手緊緊攥在手心,“拉住我的手,無論如何也不要松開!”
我看到湮牧面色凝重,知道肯定又出了問題,但是只要有他在,我就安心。
“呼!”又一陣風(fēng)吹了過來,比上次的風(fēng)大了很多。湮牧握緊我的手,大喊一聲,“大家快趴下!”
話一說完,湮牧就將我緊緊護(hù)在他的身下,“凌瞳,那座塔近嗎?”問完我之后,湮牧便告訴眾人一會進(jìn)塔。
話落,一聲尖銳的破水之聲也從人工湖處傳出,接著一團黑色的水凌空襲來!
那團黑水雖然飛得極快,食人魚一樣的形狀,尖銳的牙齒令人膽寒。
頓時,尖叫聲響起。
“趁他們還沒追上來,快,到塔里去!”湮牧緊緊攥著我的手生怕和我走散,劉玲率先沖了出去,差點撞到湮牧,幸虧我將湮牧拉了一把,李宇軒沒有跑,跟著我和湮牧,因為湮牧看不見,我不敢跑,只能拉著湮牧盡可能得快步走。
身后的濃霧好像也被那突然出現(xiàn)的黑魚嚇得后撤了一段距離,但當(dāng)我們在往塔里跑的時候,怨靈們也緩過神來,立即追了過來。
“凌瞳,你先進(jìn)塔!”湮牧拉著我的手,把我往前面推。
“不!除非我死!”我抱緊了湮牧的胳膊,死也要和他在一起。
湮牧知道拗不過我,然后向后猛一揮手,但卻只是虛晃一招,什么也沒打出,趁著霧氣懵逼的機會,拉著我對我說跑。
從廣場通向塔的路只有一條曲折的回廊,我的速度雖然不夠快,但湮牧看不見,全憑我拉著才能跑起來,好在湮牧跑得堅定而放松,完全信任的讓我?guī)罚晕曳炊挥X得怎么費力。
而且李宇軒一直在斷后,這時我真的很感激這個勇敢而鎮(zhèn)定的大學(xué)生。
我一心拉著湮牧向前跑。
十米、五米、三米――
就在我要跨入塔門的時候,感覺到霧氣已經(jīng)圍了上來,耳邊傳來讓人汗毛直豎的冷笑聲!
就要到了——
我大叫一聲,拼命向前一竄,同時那只手死命拉著湮牧,我們倆個幾乎是魚躍著摔進(jìn)了塔里!而斷后的李宇軒也順利進(jìn)來了。
在憤怒的哀號聲中,塔門“咣當(dāng)”一聲在身后關(guān)上!
“咚咚咚~”大門被砸得山響,而且不停的顫動,好像馬上就會被砸開。
我覺得自己的心臟都要裂開了,癱倒在地面上動不了,全身的力氣只夠勉強呼吸用。我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轉(zhuǎn)頭一看湮牧,見他雖然沒有我那么難受,不過也是氣喘吁吁。
有他在,真好。
幾個人就那樣坐了一會兒,等呼吸平靜了些才意識到這塔太靜了,先前進(jìn)塔的劉玲和趙遠(yuǎn)一點聲音也沒發(fā)出。
“他們上塔去了。”李宇軒指了指樓梯。
我征求湮牧的意見,“上去。塔尖是聚氣之所,阻擋力會強一點。”湮牧說。
三個人還是我在前,湮牧在中間,李宇軒斷后,慢慢爬了上去。
我們就這么一層層向上走,一直走到了第八層才停下,先期到達(dá)的劉玲和趙遠(yuǎn)就圍坐在那里,因為我們的到來,還一副受了驚的表情,而毛富竟然躺在地上睡著了。
“為什么不上到頂層?”
“那里太黑太小了!”劉玲回答,“我怕!”她說著看向李宇軒。
畢竟相戀一場,李宇軒嘆了口氣,還是走到她身邊去,成為她的依靠。
我拉著湮牧上到頂層,我想讓湮牧可以好好恢復(fù)一下,他不能恢復(fù)的話,我們所有的人都活不了。但就算我們不能活著出去,我也想和湮牧獨處一會。
湮牧沒有說話,任我把他拉到最上一層去。事實上自從我們開始爬這座塔,他就沒再說話了。
頂層確實黑,不過還沒到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我拿出手機開了手電筒將這里照亮。
頂層之所以那么黑是因為這里的窗子很小,光線根本照不進(jìn)來。
“你還好嗎?”我靠在湮牧的肩膀上,“還好,我得盡快沖破魔身的封印不能坐以待斃。”湮牧皺緊了眉頭,“這個塔不對勁,感覺構(gòu)造很像鎖魂塔。”
“鎖魂塔?陰間里的那個塔?”
“我不確定,只是構(gòu)造相似,而且這里并沒有鎖魂塔的機關(guān),而且我現(xiàn)在看不見,沒法做判斷。”
“你當(dāng)初進(jìn)鎖魂塔拿鎖魂環(huán)是為了什么?。?rdquo;
“現(xiàn)在別問好嗎?以后有機會我講給你聽。凌瞳,對不起,我現(xiàn)在魔力被封,只有掌心火還在,因為之前還是沈深的時候恨天賦異能,恨別人異樣的眼光,所以那時候的我并沒好好學(xué)道術(shù),現(xiàn)在看來真是錯誤決定。”
“傻瓜,你知道那時我有多心疼你嗎?你看來那么溫文爾雅,大方坦蕩,卻把自己的心埋得很深很深,當(dāng)我一步步靠近你時,才知道你有多苦,有多寂寞,忍不住想溫暖你,陪伴你。”
“那時的我在感情上一無所有,對全世界封閉自己,拒絕任何人的靠近。”
我靜靜地聽著湮牧說話,看著他眼睛里漸漸地濕潤,湊近了些,握住他冰冷的手,“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了,無論怎樣,你都有我。”
“我那時候多么氣急敗壞?。?rdquo;湮牧苦笑一下,“像個刺猬一樣,有人走近,我就刺人家,想讓全世界都恨我!”
“沒關(guān)系啊,我愛你就行了。我也想讓全世界都恨你,這樣,就沒有人會和我搶你了。”
眼前這個男人是我那樣深刻愛著的,強悍的,卻又脆弱的,我忍不住親吻上去,以前有多壓抑現(xiàn)在就有多放縱,我感覺體溫越來越高,此刻腦海里沒有幻城,沒有死亡,沒有游戲,只有湮牧。
吻越來越深,差點脫離了我們兩個人的控制。
“你這樣,我的心都在你身上,沒法思考的!”湮牧喘息著拉開我,看著他那樣正經(jīng)的表情,我噗嗤一笑,然后又在他的唇瓣蜻蜓點水般略過,“嘻嘻,你自己待會,我給你去外面護(hù)法。”
湮牧點了點頭,我戀戀不舍得走到門外!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百無聊賴的望著地上看,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兒,地上影子有兩條?
我定了定神,觀察四周有沒有隱藏的人,赫然發(fā)現(xiàn),原來,我自己身上,帶了兩條影子!
這一見非同小可,我立馬就想張口喊湮牧,沒想到,腳卻一下子像是被誰抓住,動不了了!
我低下頭來,只見一道黑影慢慢的升高,像是套牢在了我的腳上,這個感覺,就跟自己從下往上的石化了一樣,我的身體,隨著那黑影的攀升,一寸一寸的,動不了了!
我嚇了一跳,知道自己是被那莫名其妙的東西盯上了,張嘴想喊,可是,舌頭也打了結(jié)似的,根本發(fā)不出聲音來,像是鬼壓床一樣!
一股子驚懼,也跟那黑影一樣,扶搖直上,升騰在了我心里!
我不受控制的盯著眼前的影子,卻發(fā)現(xiàn),剛才那不屬于我的第二道影子已經(jīng)爬到了我身上,那黑影已經(jīng)爬到了我的大腿上,我只覺得,膝蓋以下,已經(jīng)完全沒有感覺了!上半身,則是一種透骨的冷!
接著,那條影子越來越近,湊到了我面前來。
是樹木園那個女尸,她終于現(xiàn)身了,“凌瞳,咱們又見面了。”
我全身沒法動彈,但是心自然是沉下來了。原來她現(xiàn)在不要我的臉,而是想直接拿走我的身體。
我感覺頭皮發(fā)麻,女尸顯然很得意:“我呀,也挺喜歡你這個身體的,你說,我住在里面,是不是更好一點?雖然我很愛云巽,但你那個湮牧也挺不錯的,借我用一會,如何?”
說著,她繞到了我身后,推了我一把。
我一下子被她推了一個踉蹌。跌在了地上,手腳一下子能活動了,這個感覺。輕飄飄的,倒是十分舒服,她不是說要我的身體,怎么倒是把我給放了?
但是一從地上爬起來,回過頭,卻赫然發(fā)現(xiàn),身后,怎么多了一個我!
那個我笑的眉眼彎彎,挺好奇的注視著自己的手腳,還踮起了腳尖,輕巧的跳了一圈,很滿意的點點頭,說道:“從現(xiàn)在開始,我是凌瞳!”
我簡直沒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低下頭,盯著自己的手,才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的自己,腳下,已經(jīng)沒有了影子……原來我是被趕出了自己的軀體,靈魂出竅了!
我想去喊湮牧恪,可是身上卻像是被什么東西禁錮在哪里,怎么跑,也離不開原地!再一低頭,只見一條光,像是紐帶一樣,在我腰上,跟自己身體的腰上連接在一起!
我就這樣在恍恍惚惚中沒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