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線的長短并不代表壽命的長短,而是代表生命力的強弱,所以生命紋其實應該叫做生命力紋。
生命線長、深、紅潤—生命力強,對疾病的抵抗力強,不容易生病。相反的,如果線淺、弱,就比較衰弱。線粗—適合勞動或運動,紋細的適合用腦。
這些都是基本常識。
我拿著廣東崽兒的手掌,心里已經涼了半截。凡是被邪魅入侵的人,掌紋都會立刻變化,而他的生命線之前是什么樣子我不清楚,但是現在看起來卻很是不妙了。
這條生命線不僅很短,而且很淺,顏色也異于常人的紅潤。要是我卜算得不錯的話,他壽命應該不會超過五年了。
鬼附身,不但是在吸收他身上精氣,還會改變生命線。精氣一般由面相就能看出來,生命線就是需要仔細看了。
其實我心里想的不是這個問題的嚴重性,而是規(guī)矩。
劉半仙定下的規(guī)矩,我們這一脈是不能幫鬼看相的,現在這個廣東崽兒的狀態(tài),我也不知道是在幫人看,還是幫鬼看,心里卻是很忐忑。
不過大頭的關注點不在這里,而是王菲。這兩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見面也沒怎么的,就開始互相掐起來了,也不知道大頭是不是為了引起王菲的主意?
“行不行啊,你能看出來啥,小哥?”
“你急什么,他幫著看已經是給你們面子了,還唧唧歪歪的,有意思嗎?”大頭頂嘴道。
我看這兩人是停不下來了,索性也就不管了。倒是那個廣東崽兒的汗水都流下來了,但是他不但不喊熱,反而是去拉被子過來蓋,看樣子奇奇怪怪的。
“名字。”
廣東崽兒愣了一下,擦了擦汗,低聲道:“王猛。”
我差點笑出來了,好家伙,這么猛,跟床上小馬達,沙發(fā)小鋼炮似的,名字也這么生猛,王猛,哈哈。
“年齡?”
“二十八。”
“你查戶口呢,這是?”王菲叫道。
“又沒查你戶口,你急什么,我們又不是警察,不會查房的?!”大頭接著跟王菲掐。
我這才想起來,一個王菲,一個王猛,不會又是什么失散多年的兄妹吧,這狗血劇情看多了,連我的腦子都有點神經質。
“小哥,你看出來啥了?”王猛看著我,額頭上的汗珠豆大,不知道他在緊張些什么,而且我發(fā)現他似乎很冷,腳都有點顫抖的跡象,可是現在是夏天,氣溫少說也得二十多啊,怎么會冷的?
見他態(tài)度變好了,我也沒好意思兜著。
“你生命線怕是要斷了,早則三月,晚則三年,你大約大去之期不遠矣。”
這句話我還是從朱自清的背影里面學來的,現在竟然用到了眼前這個廣東崽兒的身上。
他一聽就慌了神,不過我也沒想好,到底該怎么處理,爺爺只教了看掌紋,沒教我怎么改啊,這可難為死寶寶了。
“有什么辦法解救沒得?”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明顯的笑了,真的,很突然的那種,跟那個什么逍遙三笑散似的,笑的很詭異,但是他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自己笑了。
我隱隱的覺得那個鬼可能要完全控制他的身體了,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事,大家都不得而知。其實我都想跑了,要真的給鬼看了相,我都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事。
一直一來都是認定的這個規(guī)矩,從來沒有想過去打破它,現在卻在無意間觸及到了,不知道會怎么樣呢?
就在這個時候,王猛忽然把手縮了回去,我的手也跟著抖了一下,他額頭上的汗珠已經滴落下來,印堂的位置像是蒙著一層薄霧,看樣子是真的要失去神志了。
我拉著大頭就想走,結果這家伙還在跟王菲兩個人扯犢子,我都看醉了。
順道兒的,我把王菲帶上了,等出了門,我一下子將王菲的門關上了。王菲雖然是只雞,常言道表子無情,戲子無義,不過我現在管不了那么多。
能救一個是一個吧!
站在三樓,王菲一直問我出來干什么,自己沒帶鑰匙,進不去了,又一邊跟大頭掐架。
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離王猛越遠越好,不然等他被完全控制,想走就來不及了。
我們兩個沒一個說話的,倒是走到一樓的時候,借著樓道光,看見了那件被偷走的壽衣。
我深吸一口,將壽衣撿起來,“算了,這事算我倒霉,王菲,你先別回去了,明天再回去吧。”
“那怎么行,我東西都還在樓上呢!”
“那你倒是回去啊。”大頭揶揄了一句之后,被王菲白了一眼。確實,這個時候讓王菲一個人回去,這絕逼是害她,因果估計也就種下了。
“不然我們報警吧?”
“你瘋了?這事兒你報警,等警察來了,你說鬧鬼了,人家會信你嗎,這事聽浩子的,就這么了了,我知道你膽子小,你別問了。”
“這樣,這壽衣的錢我出了,還有那個廣東崽兒的嫖資,就當我們倒霉,誰叫我們上樓呢?”
我雖然愛財,但是原則還是沒忘的,大頭雖然沒幫上什么忙,但是這錢,我肯定不能要。這壽衣被鬼穿過了,大不了我一把火燒了就是了。
我看著王菲那漲紅的臉,估計想把大頭吃了的心都有了,當著我的面說這個,不是打她的臉嘛?
我嘆了口氣,趁著這兩個人還沒有掐起來,趕緊說道:“算了,這事算我倒霉,你的錢我不能要,先回去再說吧。”
大頭點了點頭,“這樣吧,你把壽衣丟了,看著晦氣,扔遠點,誰撿回去穿誰倒霉,不過這玩意兒也沒誰會撿來穿吧?”
這被鬼穿過的壽衣丟了,如果真被人誤打誤撞的撿回去,那就是害人,這會影響到我以后的流年運勢的,我可不想這輩子都走背運,所以我連忙搖頭拒絕,并跟大頭說明了理由。
“那咋辦,不然燒了?”
我點了點頭,掏出打火機,將壽衣再次扔到地上,點火就準備燒了。
結果燒完了之后,壽衣完完整整的躺在地上,沒有一絲改變。
我只能重新撿起來,看著大頭,說道:“這個燒不了,也不能扔。”
“那怎么辦?不然我們都出去避避吧,讓那鬼在這里鬧,鬧完了自己就走了,你說呢?”
大頭的話倒是提醒了我,我就這么一個住處,搬走的話是不太可能,只能硬碰硬的上了。而且這鬼到現在也沒出來害人,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你點頭了?”王菲蹬蹬蹬的退了好幾步,一副驚恐的樣子看著我,跟見了鬼似的。
我摸了摸自己的臉,一臉懵逼。
“怎么了?”
說完這句話,我一下子反應了過來,之前是王猛忽然詭異的笑,現在是我詭異的點頭,估計她是以為我也被鬼附身了吧?
我一把將大頭拉過來,然后把爺爺留給我的那個胭脂盒子拿了出來。這里面可不是裝的什么胭脂水粉的,而是裝的朱砂,還有配合著地龍的血肉泥做出來的紅粉。
其實地龍就是蚯蚓。
它的血肉最為不起眼,不過風干研磨了之后,混合著朱砂,是辟邪的上佳之選。我對著大頭的眉心一點,劃了一豎,然后又給自己劃了一豎。
“這什么玩意,聞著味道怎么那么怪?”大頭癟嘴問道。
“辟邪的。”
聽我這么一說,大頭也沒再問,跟我就上了樓。
等我們兩個人到了三樓的時候,王菲的房門已經是打開的狀態(tài)了。我就看到王猛拿著根筷子,一直在撥弄著什么東西,我仔細一看,竟然是他的一只眼珠子!
看上去血肉模糊的,夾雜著一些地板上的灰塵,已經完全變了模樣了。而溫嵐就這么站在他的面前,一動不動的。
王猛還在撥弄眼珠子,眼睛的位置也不斷的滴著鮮血,樣子極為驚悚。
“那是什么玩意兒?”大頭一把拉住我,問道。
“自己看……。”
大頭湊近了兩步,也不敢靠的太近,他是看不見溫嵐的。接下來,大頭一下子沖了出來,扶著墻就開始狂吐不止,晚上吃的東西幾乎都出來了。
別提多惡心了,而且味兒還特別重。
他吐完之后,捂著肚子,有點虛脫。剛一起身就看到王猛在那里一個人自言自語的,聲音特別大,而且一句都聽不懂。
他趕緊往我這里靠了過來,“這就是廣東崽兒的粵語?”
我真想抽他,沒聽過粵語,也沒聽過粵語歌嘛,有這樣的腔調嘛?
我搖了搖頭,很是平靜的說道:“鬼話。”
我明顯感覺大頭抓著我的手臂的力道變大了,甚至已經有點生疼了,這小子也有這么怕的時候,哈哈。
就在這個時候,王猛像是失去了渾身的力氣,一下子癱軟在地上,腦袋壓著自己的眼珠子,然后不醒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