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我也沒敢閑著,拎著背包就往萌萌之前去的茅草棚趕。臨走的時候,劉半仙給了我一把黑色的雨傘,還有一袋子泥土,說是什么觀音土,挺稀罕的。
我心里有點奇怪,這艷陽高照的打什么傘啊,我又不是女人,不至于那么矯情。這一袋子泥土就更奇怪了,聞著不是泥土的芬芳,而是有點甜味的那種。
不過不管是哪種味道,都不能吃?。?/p>
“你記住了,進屋之后,無論如何都要打著傘,要是有人叫你留下來住,你就把這觀音土灑在地上,然后找個靠近門口的位置睡,傘要放在身旁,要是有人問你為什么不走,你就說下雨天,留客天,天留我不?留。”
“要是別人說下雨天,留客天,天留,我不留!那你就趕緊跑吧,不然這輩子都得留在那里了。”
聽完劉半仙說的話,我心里還有點害怕了,不就是個茅草棚子么,我要真想出來,一腳踹過去,那草棚子還能不塌?再說了,陳萌萌也在,她不會害我的……
她不會害我的!
我拎著背包和黑傘就出了門,打了出租車,一說要去老城區(qū),出租車師傅一副不情愿的的樣子,說是那邊路爛,而且遠,我又加了錢,他這才讓我上了車。
等到了那個茅草棚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上午十一點了。我打著黑傘,站到了門口。這屋子我也不是第一次來了,只不過這一次讓我有點心里發(fā)寒。
這草棚不知道歷經(jīng)了多少的歲月了,屋頂上都已經(jīng)長青草了,屋子四周也是半人高的青草。我舉手準備敲門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有人在背后叫我的名字,我疑惑的轉(zhuǎn)過頭,發(fā)現(xiàn)竟然是一個熟人。
其實也算不上什么熟人,因為我們只見過兩次,他是那個渣男。
我甚至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臉色白得滲人,衣衫襤褸的樣子,一點都沒有往昔的神氣,他就這么站在我身后不遠的位置,身體筆直,一雙眼睛就這么盯著我,活脫脫的像個鬼,不對,他已經(jīng)死了,他就是個鬼!
我愣了一下,敲門的手也收了回來。
“快,快進去,快啊。”他用一種極為渴望的眼神盯著我,不斷的叫著。
一股涼意已經(jīng)從我后背升到了頭皮,可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雙手向前一推,像是趕鴨子似的想將我趕進屋里,人還是站在原地沒動。
一張森白的臉忽然就有了笑意,像是大仇得報的快感。
“進去吧,進去。”
笑到最后,他的聲音漸漸的低了下來,整個人像是失去了力氣,然后就轉(zhuǎn)過身走了。
被他這么一鬧,我心里更慌了,就在這個時候,屋子的門伴隨著吱呀的聲音,自己就打開了,我嚇得退了一步,定睛一看,屋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我嘴里嘟囔了一句打擾了,然后走了進去。進屋里一看,我這才發(fā)現(xiàn)屋里有一盞油燈在灶臺上亮著,走近了一看,我頓時嚇得差點叫出聲來,這灶臺后面堆放的不是柴火,而是三口棺材!
我咽了咽口水,下意識的就想離棺材遠點,坐到了對面的一張凳子上,也不顧不上干不干凈了。剛一坐下,我又想起劉半仙的話,叫我隨時要打著黑傘,又將傘打開,抱在懷里,一個人呆呆的坐著。
一個人坐著,各種無聊,我本來想玩手機來著,又怕弄出動靜來。坐著坐著,我睡意就上來了,低著頭,這才發(fā)現(xiàn)我面前竟然有一雙腳!
我漸漸的抬起頭一看,是個陌生的老太婆,樣子倒是很慈祥,只不過那皮包骨頭的臉讓我有點害怕。
“小伙子,你來干啥的?”老婆婆開口問道。
“我……。”
我一下子懵逼了,完全不知道怎么接話,劉半仙倒是說了該怎么回答,可是對方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這可難為我了。
“外面下雨了,我進來避雨的。”我壯著膽子說道。
“外面下雨了嗎?”老婆婆盯著我的眼睛反問道。
我下意識的就點了點頭,整個人都有點發(fā)抖了,我眼前的這個老太婆就是上吊自殺的那個老婆婆?
就在我準備問她萌萌在哪里的時候,她卻忽然轉(zhuǎn)身出了門,就聽到她在門外說:“這也沒下雨啊。”
我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劉半仙不是說這老太婆不能出這屋子嘛,怎么現(xiàn)在出去了?
“你來了?”
老太婆出門之后,萌萌忽然從灶臺后面走了出來,樣子一點都沒變,不過我為什么剛才沒看見她?
“萌萌?”
我迎上去,拉住她的手,拽了拽想讓她跟我走,她卻站在原地紋絲不動,反而問我:“要留下來吃飯嗎?”
你們不要問我現(xiàn)在的心情,我就想回去把劉半仙砍死,這老小子說的都是哪兒跟哪兒啊,他說的情況跟我遇見的完全不一樣啊,這不是逗我么!
“???我…你吃蠟燭,我不吃那玩意啊。”我回絕到。
萌萌的臉一下子拉下來了,帶著點幽怨的聲音說道:“你要是愿意,以后也可以吃蠟燭。”
我當時還沒反應(yīng)過來,這是什么意思?人吃蠟燭,這不好吧?不過好在我機智,一下子反應(yīng)過來了,只有鬼才吃蠟燭,她這是想把我也變成鬼……
想到這里,我不禁懷疑她是不是萌萌了,要是連萌萌都想害我,那我不如死了算了。我看著萌萌,試圖從她身上看出什么印記來,可我又想起萌萌的身體似乎沒有什么特別的印記。
她那里有一顆紅痣,可是現(xiàn)在穿著衣服,根本看不見啊……
不然現(xiàn)在脫了她,驗明正身?
咳咳。
就在這個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門外的那個老太婆沒了動靜,剛才還在自言自語的說話,現(xiàn)在萌萌一出現(xiàn),她卻不吭聲了。
“你要留下來住一晚嗎?”萌萌盯著我,問道。
我心里尋思著,重頭戲終于來了,拿著袋子里的觀音土就開始在屋子撒,按照劉半仙的吩咐,我是該撒完泥土就睡覺的,但是我他嗎的自己都想吃點了,我餓啊!
觀音土落到地上,土和地板都沒什么特別的反應(yīng),倒是屋子里多出來了一個人。
有腳步聲從灶臺后面響了起來,我偏頭一看,萌萌的身后還站著一個人,一個老太婆,不過不是之前的老太婆。她樣子有點奇怪,看樣子不像是人,更像是個影子。
因為我能看到她的頭發(fā)披在背上,還有她惦著腳的影子。劉半仙說的那個上吊的那個老太婆應(yīng)該就是她了,這墊腳的幅度,跟跳芭蕾似的,嚇得我冷汗都出來了。
“你是?”我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這是我婆婆。”
萌萌拉過她身后的那個影子,對著我說道。
“小伙子,你是干什么的?”那個老太婆的臉,我根本看不清,模模糊糊的,整個人都像是在陰影里。
“下雨天,留客天,天留我不?留。”
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簡直差點吐出來,這牛頭不對馬嘴的事,虧得劉半仙想的出來。
“下雨天,留客天,天留,我不……。”一個留字還沒說出來,我已經(jīng)轉(zhuǎn)身準備跑了。
萌萌一下子叫住了我,“你干啥?”
我猶豫著又轉(zhuǎn)過身,閉著眼睛,往門口的草堆里一倒,裝睡。我快被自己蠢哭了,真的,腦袋肯定小時候被門夾過,這裝睡的姿勢和狀態(tài)、時機,我自己都不信啊。
萌萌推了我兩下,問我怎么了,我就抱著傘,打死不說話,后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周圍就沒什么動靜了。我起身看四周,除了一盞忽明忽暗的油燈,似乎沒什么東西了。
我走到灶臺后面去看,三口棺材依舊在,只不過有兩口棺材的蓋子已經(jīng)打開了。其實我心里挺好奇的,第三口棺材里裝的是誰?
等我走近了一看,卻發(fā)現(xiàn)萌萌的尸體就在棺材里面躺著,而她旁邊的棺材里面躺著萌萌的婆婆,她的腳還是很尖,我很想認為她的腳是封建的舊時代裹腳的后遺癥,但是我卻發(fā)現(xiàn)了一個致命的東西。
地上的觀音土都不見了,一點都不剩!等我再去看那個老太婆的時候,她的肚子鼓鼓的,看樣子是她吃掉了。我的余光看第三口棺材的時候,整個人都已經(jīng)懵逼了。
第三口棺材是不是就是我的?
萌萌把我騙到這里來之后,就是為了讓我跟著她吃蠟燭,永遠呆在這里?
就在這個時候,我忽然聽到一聲響動,門吱呀一聲,慢慢的就要打開了。我趕緊一個箭步噗通一聲扎進草堆,繼續(xù)裝睡,根本顧不上我的動靜大不大了。
門開了,我瞇著眼睛看到之前的那個老太婆走了進來,看著我,說道:“這小伙子,咋還睡著了,心真大。”
她走過去哐當哐當?shù)?,?yīng)該是在弄棺材蓋子。
我瞇著眼睛卻看到門外還有人,那個渣男!
透過草棚的門縫,我看到他站在門外,對著我笑,嘴里還是念叨著什么。
看嘴型,我知道他在說:“你死了,你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