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著眼睛往前走?我聽的心里一毛,但是楊凝說的又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我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相信他。
剛要走,楊凝叫住了我,他重重的在我肩膀上拍了幾下,饒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我不知道楊凝葫蘆里買的什么藥,他拍完了我就朝我一努下巴:“走啊。”
這村里本來就黑,閉上眼睛之后我的視線徹底成了一片昏暗,人在看不見的時候聽力就會很敏銳,我朝前走了兩步,耳畔竟傳來些我不該聽到的聲音——那些聲音夾雜在風(fēng)里,像是極輕的呢喃一樣不時響起,聲音忽遠(yuǎn)忽近忽大忽小,有的時候乍一出現(xiàn),聽的我耳朵麻酥酥的,像是有誰在我的耳畔輕輕吹了一口氣!
我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竟然撞到了什么東西上!
揉著額頭猛的睜開眼,我看到自己正對著一堵石墻?;仡^想要問楊凝,卻看到身后連楊凝的影子都沒有!楊凝早跑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一愣之下,我立即明白了過來——我是被他騙了!
“該死!”我在心中大罵道,此時再怎么朝前看我都看不到村子里有一丁點兒光亮了,整個村子像是被黑暗籠罩了一樣,盡是漆黑一片,幾乎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我心里不禁有點兒發(fā)毛,但還是忍著恐懼朝前走。
走了幾步,我突然感覺帽子里有什么東西隔的我脊椎骨有點兒疼,揮手一摸,竟然是楊凝不離身的那只小飛鼠!
“咦,阿四?”我將飛鼠捧在手中,飛鼠看起來有點兒沒睡醒,在我手里安然的躺成一小坨,半點兒不因周圍的氣氛感到緊張。我又一掏,竟又從帽子里揪出了那個放著吊死鬼的泥瓶子來!
楊凝剛剛的一拍原來是為了將你瓶子和阿四放到我的連帽衫里?他不是很在意這只小飛鼠的么,為什么要塞進(jìn)我帽子里。正滿腦子疑惑呢,我突然感覺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對勁兒。
此時此刻,我只身一人行走在這個荒涼的村子中。走的是不是直線我已經(jīng)不在意了,因為我面前的一切都在模糊消失,看來應(yīng)該是在幻境里了。但是令我在意的是,我的腳步聲不太對勁兒。
我穿的是雙運(yùn)動鞋,這村子的地面是普通的黃土地,運(yùn)動鞋踩上去應(yīng)該是很輕的,幾乎沒有什么聲音的,但是此時此刻,我聽到的卻是一聲聲清脆的噠噠聲!
那聲音完全和我的腳步聲所吻合,所以在最初的時候我完全沒有發(fā)覺腳步聲有什么奇怪的。當(dāng)我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我的后背上登時出了一片冷汗——有一個穿高跟鞋的女人在我身后不遠(yuǎn)的地方和我一起走著,而且步伐速度都和我一模一樣!荒村,暗夜,穿高跟鞋的女人……
此時此刻我腦海中一點兒香艷的場景都沒有,塞滿我腦子的全都是緊張恐懼。
我嘗試著放輕腳步加快速度,那家伙卻還是死死的黏在我身后,步伐也還是和我驚人的一致。她一直跟在我身后差不多三四米的地方,像一只不急不餓的老貓一樣,玩弄著她手里的獵物。
我實在已經(jīng)沒有力氣和勇氣繼續(xù)走下去了,停在原地一動不動,我靜候了很久,身后的女人終于開了腔:“喲,小弟弟,被你發(fā)現(xiàn)啦!”
就在她話音剛落的那個瞬間,我用盡全身的力氣猛的俯下身子,雙手在地上抓了兩把黃土猛的朝身后的女人撒去!
她咯咯一笑,聲音十分刺耳,隨即我感覺到一柄什么東西破空襲來,正沖著我的小腹刺來!慌忙向后躲閃兩步,我低頭一看,刺過來的東西竟然是一根拐杖!拐杖的末端被磨的很尖,如冰錐一樣,要是被這玩意兒刺中我的身上一定會多出一個血窟窿來!
剛剛那兩把黃土并沒有白撒,女人被我迷了眼睛,暫時失去了視力,但是她卻沒有絲毫的慌張,一只手揉著眼睛,另一只手拿捏著她手中的拐杖不時在身前舞來舞去。
這女人個頭很矮,像是個侏儒,差不多只有一米四左右。她一頭頭發(fā)染成了刺目的枚紅色,頭發(fā)倒是很長,燙著浮夸的大卷兒幾乎垂到了女人的膝蓋處。她的右腿從胯部就被齊根兒鋸斷了,右手里拄著根很大的拐杖。
看到這女人既矮又殘,我非但沒對她產(chǎn)生半點兒蔑視,心里倒多了幾分忌憚。
這女人就是和二柱子說話的家伙,她說話的語氣對二柱子可謂是盡情嘲諷,二柱子能殺一村子的人,心狠手辣可見一斑,卻絲毫不敢反抗這女人的嘲諷,從這一點就足可見這女人的狠辣和手腕兒恐怕都遠(yuǎn)在二柱子之上了。
正想到這兒呢,女人的一只眼睛已經(jīng)被揉開了。我心中暗道一聲不好,剛要逃跑,卻見那女人沖我咯咯一笑。她身上穿一條很幼稚的裙子,寬闊的袖子里面露出一截兒不停蠕動的玩意兒來!那東西有我的三指那么粗,紅斑黑底兒,像是個蛇頭!
蛇!她竟然把蛇放到袖子里!
我心里一緊,下意識的就想跑,但那女人卻朝我一笑。她臉上花了很古怪的大濃妝,這女人顯然已經(jīng)有三四十歲的年紀(jì)了,但是一張臉卻被她涂的花白,眼睛周圍畫了很生硬的妝,睫毛又長又粗,跟蜘蛛腿兒一樣黏連在眼睛周圍,惡心的不行。
“小哥哥,別走嘛。”女人一邊說一邊笑盈盈的朝我走過來,說來奇怪,這女人的聲音里仿佛有一股魔力。她開了腔之后,我雖然心里還是很像逃跑的,但是一雙腿卻像是被牢牢固定在了地上一樣,再怎么努力都跑不了了!
“哎喲,小哥哥,你長的還真俊,比蝎子強(qiáng)太多了……”
這女人已經(jīng)走到了我的身旁,她伸出涂了猩紅指甲蓋兒的手劃過了我的臉頰,那條蛇也順勢盤上了我的脖頸。這蛇一盤上來,冰涼滑膩的皮膚就刺激的我不由自主的一個哆嗦。這蛇圍著我的脖子繞了好幾圈兒,越繞越緊,我只覺得脖頸又勒又涼,能輸送到我大腦里的陽氣氧氣越來越少。
繞了大約三四圈兒之后,蛇不再纏繞,我一雙眼睛撇到脖頸左邊兒死死的盯著那條蛇,只見那直只蛇的舌頭微微往后縮了幾下,一張嘴大大的咧開,猩紅的蛇信子在它的口中不停的進(jìn)出,像是要咬人了!
我在心里拼命的祈禱這蛇可千萬別給我在脖子上咬一口,但是我的祈禱并沒有半點用,蛇嘶嘶的吐了一會兒信子,緊接著猛的一口咬在了我的脖頸上!
這一口咬的我脖子上過電一樣的疼,全身一麻,我雙膝一軟,竟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老女人嬉笑著看著我:“小哥哥,你出了好多汗啊。你熱呀。”她說著就要伸手替我擦汗,眼看著這變態(tài)老女人的臉湊的越來越近,我只能拼命往后仰著脖子希望躲過這老女人的摧殘,但因為動彈不得,她最終還是得了逞。
那只手在我臉上又捏又摸的,我恨不得死過去才好,此時我的身子幾乎拗成了仰躺著的姿勢,老女人笑盈盈的臉壓在我頭頂俯視著我!我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就在這時,我突然聽到一聲慘叫!
那女人一下從我身邊彈開,驚叫著躲到了一旁,我睜開雙眼,只見楊凝猛然間從天而降,一下壓在了這老女人的身上!老女人沒料到楊凝還會再跑回來,她的身形本來就矮小,估計也沒有多少力氣,被楊凝這高壯的大漢一壓登時去了半條命,跌坐在地上慘叫不已。
那老女人的臉上全都是血,她兩只手都捂在臉上,還是阻擋不了猩紅的血液從她的指頭縫里噴涌出來!
地上有團(tuán)黑乎乎的東西爬上了楊凝的衣服,我看到那小家伙兒正是阿四!它嘴里銜著一個花白的圓乎乎的眼球兒,顯然是從那老女人的眼眶里叼出來的!
我心中大喜,楊凝從老女人身上跳下來,一腳沖她的胸口猛踢過去,那女人驟然之間瞎了只眼,又吃了楊凝一記窩心腳,不死也去了半條命。她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楊凝飛快的從我脖子上將那條蛇解了下來。蛇竟乖乖的被丟到了一旁,一點兒動靜都沒有,我以為是楊凝下手太重直接把蛇給掐死了!
楊凝看了一眼我脖子上的血洞,罵道:“完了,是毒蛇!”我心一下涼了半截兒,楊凝嘆了口氣,一把把我抗上了背背起我就要跑。
雖然是毒蛇,我卻沒感覺到太難受,只是身體還無法活動自如,不知中了那女人什么妖法。眼看著楊凝要往村子外面兒跑,我有些疑惑,低聲問道:“你不是……要去找二柱子拿,拿你那個串珠嗎?”
“還拿個屁串珠啊,命都快沒了!”楊凝低聲說著,他背著我一路小跑,直跑到了村口。眼看著我們就要沖出村子了,但是在我們踏出村子的一剎那,眼前景物一換,村口竟又一次出現(xiàn)在了我們的面前,我們就像是從村子外面兒一步踏進(jìn)了村子里面一樣!
試了好多次,都是徒勞,到了最后我和楊凝都記不得自己到底是要踏出村外,還是是剛從村子外面兒打算跑進(jìn)村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