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這小姑娘瘦瘦小小的,但是力氣極大。她的粉拳直直穿透了那層結(jié)實的木地板,咔嚓一聲在地板上砸出一個大洞來!木板堅硬,在小妍的手上劃了許多道口子,但她也顧不上那么多了,把手伸進(jìn)地板下面一把扳動了什么東西。
只聽卡拉一聲響,小妍身后的地板竟然向下塌陷下去,形成了一個入口。小妍手一撐地,身子向后輕盈的一翻,整個人瞬間消失在了入口處。她這一走,屋里可就剩我和郭磊這兩個大活人了,那些僵尸不來找我們找誰?
我的大腦飛快的運(yùn)轉(zhuǎn)著,此時天色已經(jīng)黑了,外面兒不知道還有多少臟東西在游蕩,小妍雖然也是個危險人物,但她起碼是個活人,她為了保命,肯定會選擇一條安全的通道離開。
“磊子,我們也進(jìn)去!”我一邊說一邊沖到入口旁,繞過幾只僵尸之后,一躍跳到了入口之中!
可這剛一跳下去,我就后悔了。
這入口好像是一口井,而且修的十分狹窄,直徑最多也就只有兩米吧。而且井壁修建的粗糙不堪,全是用斷面兒鋒利的大石頭塊兒堆砌而成的,大冬天的,我穿的厚重,井壁把我的一身衣服劃了個稀爛不說,還差點(diǎn)兒沒讓我卡在井里下不去。
好在這井是個梯形的,下面要稍微寬敞一點(diǎn)兒,而且井底還有不少的積水,我莽莽撞撞的掉進(jìn)去也沒有受傷。我這剛喘勻和氣兒呢,郭磊就從上面跳了下來。
他正好砸在我的腦袋上,把我砸了個七葷八素的,而且還騎在我脖子上不下來!我被他壓的沒進(jìn)水里半天喘不上氣兒,差點(diǎn)憋死在水里,好不容易等郭磊爬下來了,我一仰脖子浮出水面正要罵人,話都到嗓子眼兒了,卻硬生生被我收了回去。
我找不到郭磊了!
他明明前一秒還在我的身旁,但下一秒就憑空消失。我心里一慌,急的音調(diào)都變了:“磊子,磊子你他娘的到哪兒去啦?”我不住的喊著,卻沒有人回答我。
井的上方,那幾只僵尸已然湊了過來,他們仨的腦袋堵在井口擋住了最后一點(diǎn)兒光,井底好像一瞬間被黑暗吞沒了,我連自己的手都看不到。
人在看不到東西的時候,聽覺就會敏銳一些,一片黑暗之中,我聽到了氣泡破裂的聲音從身體的左側(cè)傳來。水下面咕嘟咕嘟的,像是有什么東西要冒出來一樣!我急忙躲到井的右邊去,拼命的眨眼妄圖讓瞳孔適應(yīng)現(xiàn)在昏暗的光線。
一片混沌之中,隱約有個白色的玩意兒從水底下浮了起來。
我以為是郭磊掉到水里了,剛想要過去抓他,那白花花的玩意兒突然翻了個面兒。我看到一張模糊的人臉出現(xiàn)在了我的面前,那張臉上的五官都辨認(rèn)不清,它的身體已經(jīng)被水泡爛了,血肉都成了絮狀,還算完好的臉皮跟一個布袋一樣兜住不少井水。
我看的愣住了。
嘩啦一下,它從井底冒出了半個身子,我都沒注意到它的身體是什么樣子,只看到那張臉沖我張了張嘴。它的臉一動,皮膚收到牽扯立即收縮發(fā)皺,皮囊兜住的水像海綿一樣被擠了出來,混雜著許多膿汁的井水順著它的臉頰滑落。
它沖我笑了一下。那是我見過的最恐怖的一張笑臉。
我心跳的極快,很想要大叫,但卻叫不出來,那種恐懼和壓抑存在我的胸口,幾乎要把我逼瘋!就在我?guī)子d狂的時候,郭磊腦袋從井壁上探了出來!
“你叫什么,我在這兒呢。這有個缺口,剛好能容納一個人。”聽到郭磊熟悉的聲音我都快哭出來了,抬起滿是冷汗的頭往后一看,在距離井底三米左右的地方果然有一個方形的洞。
“快來。”郭磊好像也發(fā)現(xiàn)了井底的那個怪物,他一邊說一邊朝我伸出了手。我應(yīng)了一聲,正要站直了身子去拉他的手,就在此時我卻突然感覺到有人在我背上拍了一巴掌。我愣愣的一回頭,那東西就貼在我后脖頸邊兒,陰森森的笑著看著我!
我打了個寒顫,一腳朝他踢去。郭磊探出身子來抓住了我的胳膊,我借著他的力用力往上一竄,進(jìn)到了洞中。
一進(jìn)洞,郭磊立刻拉著我往里走。剛走沒兩步,我聽到身后傳來嘩啦的一聲水聲,緊接著,洞口處傳來一陣沙沙聲,那個東西跟著我們一塊兒進(jìn)來了。
郭磊拉著我走的更快了,他健步如飛,我?guī)缀醺簧纤哪_步。按理說我們走了這么久,都能繞著八百米大操場走上一圈兒了,可卻還置身與黑暗之中。
這洞極黑,幽深而好像沒有盡頭,我心里開始發(fā)毛了。雖然已經(jīng)意識到有些不太對勁兒,但走了這么久我越來越累,頭也開始發(fā)昏,只覺得腦袋里好像被塞進(jìn)了一團(tuán)濕毛巾一樣,又漲又濕的,極其難受。
“喂。”我低聲說:“磊子,歇歇吧。”前面的郭磊卻沒有回話。我又用力拉了拉他的手,只覺得這只手冰涼而堅硬,摸上去一點(diǎn)兒都不像活人。
“郭磊?!”我的聲音都開始發(fā)顫了,突然間,走在前面的郭磊發(fā)出了一聲細(xì)碎的叫聲。那聲音好像在笑,但肯定不是人聲。
那個瞬間,我不知從哪兒來的勇氣,我突然間蹲下身來,讓身子向后倒,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繃住腳步不再繼續(xù)前行!我原以為會是一場惡戰(zhàn),但沒想到它竟然乖乖的停了下來。
不,不對… …
腳步聲明明還在繼續(xù),我甚至能聽到它不停的發(fā)出那種詭異的笑聲,漸行漸遠(yuǎn)??墒牵鼌s還還牽著我的手?。?/p>
自始至終,我身旁的腳步聲都只有一個,那么發(fā)出聲音的,和牽著我的手停下的,究竟那個才是郭磊?
我只覺得心亂如麻,大腦里不斷的冒出些奇怪的話語,還有那徘徊在我腦海里揮之不去的嘻嘻怪笑聲,擾的我快要發(fā)瘋??謶謬?yán)重的干擾了我的耐心,讓我失去了所有的邏輯,根本無法思考。
偏就在這時,腳步聲再度傳來!
我就像是一尊石像一樣僵硬的坐在地上,后面的東西越逼越近,我卻連站起來逃跑的力氣都沒有。我的雙手還死死的拉著前面的那個人,盡管我已經(jīng)意識到不對勁了,但因為太緊張,我的手指已經(jīng)僵硬了,只能維持之前的動作。
沙沙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已經(jīng)到了我的跟前。他圍著我繞來繞去,我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就在此時,我拉著的那個人突然劇烈的動了起來,與此同時,數(shù)以千計的人聲從我耳邊炸響!
我仿佛置身于一個大禮堂中,旁邊兒是無數(shù)拿著喇叭的人,他們將我圍在中間,尖著嗓子在我耳邊嘶喊著,折磨著我的神經(jīng)。我?guī)缀跻偟袅?,歇斯底里的喊叫,拼命的掙扎著?/p>
突然間,一陣鉆心的疼從我的手背上傳來!劇痛之下我再也沒法牽住前面那個人的手。我啞著嗓子喊了一聲,原以為自己要死了,但過了一會兒,什么都沒有發(fā)生。而且那些在我耳邊嗡嗡作響的聲音都消失了,腦袋里沉重的感覺也沒有了。
我疑惑的睜開了眼睛,卻看到郭磊坐在我的面前喘著粗氣。我們周圍有一小團(tuán)光,光芒來源于郭磊手里拿著的一串鑰匙。鑰匙上別了個硬幣大小的小手電筒,估計是哪家超市的贈品。
見我愣愣的看著他,郭磊喘勻和了氣兒就指著我的鼻子罵道:“媽的,你神經(jīng)病??!撿了個斷手跟寶貝一樣,沒了命的往前跑,我喊你你也不聽,你不是有戀尸癖啊。”
郭磊一邊說一邊把一截兒黑乎乎的玩意兒丟到了我的懷里。我低頭一看,那是只從小臂處斷裂的手。那只手都被我捏出了一個坑,我手心里的汗沁在斷手上,那只手背上的一小塊兒皮都被我搓的翹起來了。
我連忙把手丟到了一邊去,并將剛剛的事情告訴了郭磊。郭磊聽的云里霧里的,他關(guān)了手電,在黑暗中低聲說道:“我從你身上掉到水里,一冒出水面就看到你手里捏著跟斷手。我剛想跟你說話,你卻跟看到鬼一樣躲的遠(yuǎn)遠(yuǎn)的。
緊接著你就魔怔了一樣,突然就躥進(jìn)了這個洞里,我拍你叫你你都不停,閉著眼在洞里來回的繞大圈子… …”
“我看到幻覺了。這洞里有鬼。”我說。
郭磊一聽就樂了:“我怎么就沒看到那么多鬼呢,是你膽兒太小,自己嚇唬自己呢吧。”
郭磊話里話外都是在嘲諷我膽小,我心里老大不樂意,辯解道:“就算剛剛那個你沒看見,小妍身上的那倆你總該看見了?那個女的還有那個胖子不都在她身上掛著嗎?”
“啊?我是真沒看見… …我還以為你故意說出來嚇唬她呢,我還覺得你特別急中生智來著。”郭磊一臉茫然,一邊說一邊拍拍屁股站起來。
“算啦,什么神啊鬼啊的,現(xiàn)在都什么年代了,不是說建國以后都不準(zhǔn)成精的嗎。走吧,我們先回那個豎井那兒避一避,等天亮了那些神鬼僵尸就都回家睡覺了。到時候我們在下山去。”郭磊說著就拉著我想要離開,但我的心里卻莫名的對這里的一切感到很是好奇。
雖然在最初遇到僵尸,還有看到小妍控制著的那些尸體、她身上纏繞著的惡鬼的時候,我心里很是害怕,但這種害怕并能沒夠持續(xù)多久。此時此刻,我心中的好奇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超過了恐懼。
之前的二十年生活實在是太索然無味,每個人都按部就班的游走在社會這個大圈子里,做著一些乏味又無意義的事情。當(dāng)我畢業(yè)之后肯定也要為了糊口進(jìn)到某個公司里,從此開始做個小職員,那樣的生活,一眼能看到十年后是什么模樣。
但在剛剛過去的不到二十四個小時里,我卻經(jīng)歷了無數(shù)的艱險刺激,那些只會發(fā)生在電影里的情節(jié)清晰而又真實的展現(xiàn)在了我的面前,我又怎么能熱心放棄它,回歸碌碌無為的平庸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