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之后,我和旅店老板又去了其他幾家裝有監(jiān)控錄像的地方。結(jié)果相同,市民們都在嗅到黑霧異味之后,僵硬離開。
羅叔等村民得知我們的這個發(fā)現(xiàn)以后,驚詫莫名,隨后便開始制定起逃離計劃。他們弄來了一輛大巴車,計劃沿著國道開往下一個縣城,不管目的地是哪,先離開這個鬼地方再說。
旅店老板也有離開的意思,他是個離過婚的男人,前妻和子女都在外地,這地方除了那家破旅店,沒有值得他留戀的。
我沒有想走,我還需要在這里等海伯和他匯合。少女也不愿意離開,她只是安靜的抓著我的胳膊,目光膽怯的看著的羅叔他們登上大巴車。估計她是在害怕被羅叔再打一頓吧。
羅叔他們開車走了,只有我和少女留了下來。我不知道海伯需要多久才能趕來這里,但在海伯趕來之前,黑霧問題不能不防。
我?guī)е倥M(jìn)了一家民居,盡可能的搜羅來更多的被套棉布之類,將窗戶和大門上的縫隙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堵死。又從便利店里拿來足夠的水和食物。
我把食物和水分成兩份,少女抱著她的那份蜷縮在墻角,餓了就吃一口,渴了就喝一口。她沒有選擇坐在我身邊,我也沒有選擇挨著她坐下。黑霧問題得到證明,但張叔的死卻還沒有得到驗(yàn)證。
這間屋子是一樓,里面還有一個房間,那個房間的窗戶我沒有反鎖,為的就是萬一少女真的是殺人狂魔,我可以從那個窗戶逃出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外面靜悄悄的,透過玻璃窗,小鎮(zhèn)入口方向海伯始終沒有出現(xiàn)。我心里焦急,不知道還要繼續(xù)等待多久。
少女往我這邊靠了靠。
我心中頓時警惕:“你有事?”
少女從懷中拿出一袋面包,小心翼翼的遞到我面前:“給,給你吃。”
我暗暗松了口氣,擠出一絲笑容說我也有食物,還拿起一袋方便面在她面前晃了晃。少女看了看我,也勉強(qiáng)擠出一絲笑容。她這笑容很難看,是那種從來沒有笑過的人,突然要學(xué)著別人笑,然后學(xué)成四不像,就是這種樣子。
少女就這樣笑了笑,然后抱著寶貝一樣抱著她那份食物,蜷縮回墻角。
太陽落山了,余輝中的小鎮(zhèn),又漸漸彌漫起一層若有若無的黑氣。
黑霧果然還是會出現(xiàn)的,我急忙檢查起窗戶和大門,確認(rèn)所有縫隙都被棉布塞緊。全部檢查過一遍之后,我背后突然刮起一陣?yán)滹L(fēng)。我慌忙扭頭去看,正好看見那高挑的白色身影。
胡女士出現(xiàn)了。
“是你。”我咧嘴笑了。
算起來,這是我跟胡女士的第四次見面。兩次夢境,兩次現(xiàn)實(shí)。前幾次見面我都很怕她,唯有這第四次見面,我非但不怕,心底反而很高興。
“你又遇到麻煩了?”胡女士卻是面無表情,神色冷冰冰的。
我嗯了一聲。這女鬼的冷漠,我差不多習(xí)慣了,她就是這么一個外冷內(nèi)熱的人,否則她根本不會費(fèi)心費(fèi)力的來幫我。
窗外的黑霧越來越濃了,伴隨著夜幕降臨,一股陰森詭異的感覺開始蔓延。
“這是一種蠱術(shù),效力很強(qiáng)。”胡女士神色凝重。
我忙不迭的點(diǎn)頭。監(jiān)控視頻里,市民們稍微嗅到一點(diǎn)黑霧異味就開始變得不正常,足以證明黑霧的使用效力。
“視頻里的人都有嗅到異味,但這黑霧我也聞過,并沒有聞到過什么味道。”我說。
胡女士看了我一眼:“那是因?yàn)槟惚粯?biāo)記了,被攻擊的目標(biāo)中沒有你。”
“標(biāo)記?”我一驚。
我想到了背后的黑手印,難道這就是標(biāo)記?
我急忙把衣服脫下來給胡女士看,卻不想這個貿(mào)然的舉動,讓她冰冷的面容上浮現(xiàn)出一抹淡淡的紅暈。
“你在干什么。”胡女士把臉扭到一邊,微怒嗔道。
我連聲道歉:“但你看看這是不是你說的那個標(biāo)記?”
胡女士微紅著臉蛋看了我背后一眼,點(diǎn)頭:“是的。”
果然是的。
身后被標(biāo)記,所以不會被影響,但我可不認(rèn)為這標(biāo)記是個好東西。暫時不被影響的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還有更悲慘的在后面等著。
對此我沒什么頭緒,想問問胡女士。但胡女士卻搖頭表示她暫時也沒看出多大名堂,只是告訴我,這恐怕和海伯脫不開干系。
又是海伯。
我驚奇說:“好像一開始你也是支持我找海伯幫忙的吧?怎么現(xiàn)在你也改口了?”
胡女士眉頭皺了起來:“我被困在這個城市很久,聽說過海伯的大名。如果說這個城市里有誰能把你從這個漩渦里救出來,我想一定是他。”
我驚了一鼻子。
想不到海伯的大名連鬼界的人都知道。
“可是為什么你現(xiàn)在又改口了?”我疑惑。
胡女士皺眉搖頭:“我說不好。因?yàn)閮?nèi)定的關(guān)系,我可以感受到你身邊發(fā)生的事,你求助海伯后,我曾好奇的遠(yuǎn)遠(yuǎn)觀察過他。他法力的確很強(qiáng),我害怕被他發(fā)現(xiàn)所以只是一閃而沒。但一眼觀察下來,我突然覺得他跟傳聞中不太一樣。”
“不太一樣?”我愣道。
胡女士說的一閃而沒,我猜八成是她在村口河里救我的那次。但僅是遠(yuǎn)遠(yuǎn)的一眼打量就斷定海伯為人,這不妥。
胡女士繼續(xù)搖頭:“你不明白,他給我的第一眼感覺,是我的同類。”
“同類,鬼魂的意思嗎?”我先是一驚,然后是恍然大悟:“有人說海伯是山妖轉(zhuǎn)世,或許這就是你那奇怪感覺的原因所在。”
胡女士愣了一下,接著搖頭:“不對,還是不對。”
說來說去,只是不對,具體原因,她自己也答不上來。我知道她是不會騙我的,否則我早就沉尸湖底了??梢f海伯存心不良,這我同樣不信。還是那句話,只一眼就斷定一個人的為人,這不妥。杏黃村村口河水變血水,海伯當(dāng)時的著急可不是假的。
“暫時不提這個了吧。對了,受你這么多次幫助,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笑道。
“這……”胡女士出人意料的支吾起來:“我的名字不好聽……”
“那也得有個名字啊。”我無奈,總不能一直胡女士胡女士的喊吧,太別扭了。
“你還是別問了。”胡女士扯開話題,目光隨之移動到墻角里的少女身上。
此時,少女正瑟瑟發(fā)抖,面色極度驚恐。她感覺到了胡女士的存在。
胡女士驚奇萬分,用她的話來說,她現(xiàn)在是半現(xiàn)身狀態(tài),因?yàn)閮?nèi)定的關(guān)系,除了我以外,只有同類或是修為高深道行足夠的人才能看見她。
少女沒有法力和道行,那么會是胡女士的同類么?
胡女士仔仔細(xì)細(xì)盯著少女打量半天,突然亮出獠牙和尖爪,露出兇悍模樣。少女驚恐的哇哇大叫,兩眼一翻,就此暈倒。
胡女士上去翻開少女的眼皮,又摸了摸少女的眉心,最終嘆了口氣:“原來如此,她是個傻子。”
傻子比正常人火焰低,能夠看到正常人看不到的東西。而這樣說的話,殺死張叔的兇手就是另有其人了。
“會是誰呢?”無所事事,我只能胡思亂想。
但就在這時,外面突然響起一道急剎車的聲響,緊跟著又是一道強(qiáng)烈的碰撞聲。在詭異寂靜的空蕩小鎮(zhèn)里,這道碰撞聲顯得格外刺耳。
我跑到窗邊去看,只見一輛大巴車悶頭撞在了路邊的電線桿子上。那不是羅叔他們開走的那輛大巴車嗎?
羅叔他們回來了。
哦,不,確切點(diǎn)說,是被什么東西追逐著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