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清算(下)

突然被問這樣的話,西涼別月自己也沒有晃過神來,許久才仔細算了算,說:“我是比姐姐晚兩年嫁給皇上的,如此,算來,我們也做了十年的姐妹了。”不知道怎么的,跟慕容世佳說姐妹二字,總讓西涼別月的心中涌現起不一樣的感覺,也并不是厭惡,只是覺得有些可笑。

他們本來就該是姐妹的,愛著同樣一個男人,在王府的時候,原本也是為了獨孤明宇在前朝的爭斗提心吊膽的,兩人也曾經在月下共同訴說心中的苦悶,那個時候雖然也有矛盾,但終究都是為了共同的男人好,即便是姐妹之間有什么說不過去的,只要有人在中間調節(jié),也沒有什么深仇大恨,那個時候的獨孤明宇還是個專情的男人,還沒有現在這么多的妃子,一切是在什么時候發(fā)生改變的呢,大概就是從進宮以后吧。

“一個女人能有多少個十年啊,沒想到那就是這十年的光陰,我們竟然被糾纏在了一起了。”慕容世佳說道,看了一眼遠處的風景。

“想起來也是可笑,那個時候的我們還會為了皇上在先皇面前得不得寵而整夜睡不著覺呢,現在看來,那段時光竟還比較純粹。”西涼別月有些自嘲地說道。

“原來妹妹也會想念那一段時光呢。”慕容世佳輕聲嘆了口氣,一下子便來到了那個瀲滟湖畔,西涼別月并沒有發(fā)現自己已經來到了這個不祥的地方,倒是身后的穆英看出了什么。

“回稟貴妃娘娘,之前庸太醫(yī)就說過,您不能到陰涼的地方呆著,更何況現在在近水的地方,夜晚又這般的寒冷,當心又讓一些不干不凈的東西跑到了自己的身上。”穆英連忙跟前頭的西涼別月說,西涼別月這才定睛看了周圍的環(huán)境,竟然是來到了瀲滟湖畔。

“皇后娘娘,為什么要來這樣奇怪的地方呢?”西涼別月偏偏了她,剛才還在想著從前的事情,現在卻發(fā)現面前這個人原本就不是從前那個人了,連著她自己都成了狠毒的人,為什么還要追憶著從前的時光呢。

“妹妹,我們今天既然是要說豫王的事情,可不是要來這樣的地方比較好說話呢?當年楚太妃便是從這里跳下的,楚太妃又是豫王的母親,她原本是先皇最寵愛的妃子,豫王病變之后,知道自己的兒子死在了祁王殿中,自己也畏罪自殺,這個話看來妹妹也是聽說過的吧。”慕容世佳看了一眼清冷的湖面,慢悠悠地說。

“這些話倒是不需要皇后娘娘來跟我說,我便想問,來這樣一個地方,是為了什么?”西涼別月沒有理會慕容世佳的話,只是站定了,問道。

“沒有什么呀,當年那么波蕩的年月,我們何曾想過自己會活下來呢,先皇在的時候,原本就是比較喜歡豫王的,后來豫王進到了皇宮之中,又將宮門緊鎖,我們什么都不知道,還各自在皇上的王府中擔心著,現在還不是活得好好的。”慕容世佳笑著看了一眼西涼別月,她的臉上倒是有一絲詭異的笑容。

“要說起來,我們有今天的局面,還要謝謝皇后娘娘的父親,當年若不是皇后娘娘的父親從宮中將豫王越過禮制的事情說了出來,皇上怎么可能聚集了所有王子的怨氣,攻下了這祁龍殿,若不是這樣,我們這些妃子還不知道是不是能飽覽著大好江山呢。”西涼別月說道。

“原來妹妹在意的是這樣的事情啊。”慕容世佳說著別過了頭,往后看去,姬玄心領神會,與身邊的穆英說:“穆英妹妹,如今兩位主子在這里說事,我們兩個奴婢還不如就遠遠地等著,也不應該在這里讓他們不自在吧。”

穆英只是定定地看著西涼別月,手心上全是汗水,卻也一動都不敢動。

“去吧,你就在遠遠地看著我好了。”西涼別月知道接下來說的話也不應該有外人在,便和穆英說道,穆英想了想,仍將手中的大氅披在了靖貴妃的肩膀上,說道:“那靖貴妃娘娘一定要將這衣服穿上,現在這么涼,可不似在宮里頭,奴婢只有這樣才能安心地在遠遠看著啊。”

西涼別月聽見穆英這話里全是憐惜,便任由她將大氅披在了自己的身子上。

等到兩人走遠了,慕容世佳便和西涼別月說道:“妹妹可愿意和我到那亭子上走一走呢?反正你現在穿的這樣多,也不怕什么凍著的了。”

西涼別月冷冷地說:“皇后娘娘現在說什么都可以了,我有什么理由能夠拒絕呢。”

慕容世佳聽了之后哈哈大笑道:“妹妹的性子總是這么直接,難怪皇上就喜歡你這樣的脾氣呢,那么我們就走著吧。”說著便先在前面走著,西涼別月跟在后頭,想看她接下來要說什么樣的話。

“妹妹,若是你真的顧念了我父親的這一點恩情,為什么還要追查我父親是否偽造豫王僭越禮制的事情呢?”果然,慕容世佳進入了正題,西涼別月稍稍地站住了腳,心中有些不安。

“我并沒有說這樣的話,皇后娘娘,你可不能從別人那里聽到了一點什么閑言碎語,就一味地往我的頭上扣帽子,我即便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能做這樣的事情啊。”西涼別月只覺得手指更加冰涼,只能是裝傻充愣。

“在這后宮之中,縱然有很多我看不見的地方,但是你和你的芷陽宮,我可是牢牢盯著的,我可不敢有什么差錯,被你這樣聰明的人反咬了一口,我可不是得不償失嗎?”慕容世佳冷笑道,笑容里面好像是浸著毒液一般,讓西涼別月不寒而栗。

“知道皇后娘娘對我這個芷陽宮更加偏愛一些,我也是明白的,所以若是我怎么敢在皇上面前造次呢?”西涼別月仍然在狡辯道。

“你敢不敢造次我不知道,只是你用從前的事情來詆毀我和我的父親就是不可以,妹妹,我知道你一直恨著我們家,當年你的父親一直不愿意卷入奪嫡的斗爭中來,我也敬重你們家是書香門第,可是后來便不是這樣的了,你的父親不僅將你當做政治籌碼送到王府中來和我爭寵,即便是現在,也想著讓我父親從皇上的身邊永遠消失呢,你們這么狠毒的居心,你覺得我還能夠視而不見嗎?”慕容世佳的語氣更加地冷冰冰起來,西涼別月竟然覺得有點不寒而栗。

“若是說道兩家之間的戰(zhàn)爭,試問在這后宮之中,誰不想要和自己的母家平步青云,難道說偏偏是我西涼別月不能夠嗎?我的父親如今是監(jiān)國大臣,你的父親也隨著皇上外出征戰(zhàn)了,原本就是一塊守著江山的,怎么到了皇后娘娘這里,我們就好像亂臣賊子一般了呢?”一說到母家,西涼別月就更加不卑不亢了,即便是她真的在皇上面前影射了慕容歸思什么事情,也輪不到面前這個人在這里和自己叫囂。

“妹妹這樣說可就是不對了,明明有的事情,我們都心知肚明的,你卻假裝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那么我問你,你以為皇上會不會相信你說的話呢?”西涼別月一聽到慕容氏問了這樣的話,心頭一冷,想到了那個晚上,皇上對她的神色并不像之前那樣熱切,反而聽了她影射皇后的話之后一些不爽快。

“我沒有說這樣的話,怎么能知道皇上是否相信。”西涼別月仍然在否認。

點擊獲取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