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李大川也沒再閑著了,今日的他收起了平日里好吃懶做的嘴臉,一本正經(jīng)地換上了道袍,操起了三尺金錢劍覆手直直的站立在一旁,等著為我的將要離失魂魄的身體保駕護航。
林入畫說,一旦魂魄出了竅,肉體就像一個房子沒有了主人,等到子時鬼門關(guān)大開之際,游蕩在這方圓數(shù)百里的孤魂野鬼一旦發(fā)現(xiàn)一個可以搶占身體的機會是都會來爭奪的,畢竟這對于他們來說就是一次重生,這可不亞于投胎的。
而李大川和林入畫將要做的,就是保護好我的身體,不讓其他小鬼靠近。
原來,真的有鬼門關(guān)和百鬼夜行這一說。
小時候奶奶總是不允許我黑了天再往外跑的,只要是吃過了晚上飯,她是絕對要把我家大門給栓上的。
那時候的她張嘴閉嘴的就是老小鬼要來捉不聽話的孩子,還要喝人血,吃人心的。隨著年齡的增長,奶奶這點聽著都溺了耳朵的老牙子話已經(jīng)漸漸虎不住我了,但奶奶還是不允許我半夜出門,奶奶總是跟我說半夜里不干凈的東西多,染了身體怕是要害了重病的。
那時候的事情現(xiàn)在想來還是有點可笑的,我們這些孩子因為淘氣不聽話,不是要被山里的餓狼吃了就是要被老小鬼挖了心臟的,那時候我都可憐我們自己,但現(xiàn)在頂著壓力的我是真的好懷念那個無憂無慮只要被幾句話嚇一嚇就能把自己藏進被里一天都不出來的時光。
沒遇到唐小灣之前我是不信的。但現(xiàn)在,我真的相信了,奶奶當初可能真的不是嚇唬我的。
子夜將近,鬼門大開,如果你走在夜路上,這時候有人喊你那你千萬不要回頭。
林入畫早已換上她那身仙骨正道的道袍,開始從包袱里拿出四十九個香燭逐個擺開,又掏出一沓子畫的讓人看不懂的黃符紙,開始著手準備了起來。
雖然一會就要像唐小灣一樣成了鬼,而且要去見的人是城隍爺,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因為有林入畫在這里給我守著,我的心里并沒有我想象的那么害怕。
而此刻的我看到林入畫忙碌的模樣,心里想的卻不是我自己一會兒將要面臨的處境,而是她又瘦了,這段日子為了我家忙里忙外的真是沒少操心受累,等到事情結(jié)束我一定要好好感謝她。
我看著她的臉在心里反省著自己對她曾經(jīng)的態(tài)度,我對他們做了那樣讓人心寒的事情,他們也沒有計較我分毫,這些事情不論是擱到誰的心里頭都或多或少是讓人感動的,況且她還對我有那么好。
我正想著的時候,林入畫就喊我讓我過去過去。
“你一定要記住我跟你說的話,時間一到你必須回來。”林入畫又著重跟我強調(diào)了一遍,然后開始指示我入座到她指定的位置上。
我坐在擺著奇怪團案的符紙上,周圍圍著我的是四十九個被擺成一個圈兒的香燭,林入畫告訴我說在道門里,七七四十九是一個小周天,伊始的能量是可以保護我讓魂離身帶來的傷害降到最低的,這樣做一是為了我魂魄的安全,二是為了我的矢了魂兒身體。
“不是有你和李大川保護我身子么?”我看著她嚴肅認真的表情,在對待那陰司的人的時候她都做的那么果斷干凈利落:“難道那些野游魂兒還能敵的上陰司的那幾個人厲害?”
“你不懂,兩拳難敵四手,我們不是神,做不到百密無疏,這樣做就是給你上一層保險而已。”
原來是這樣,之后林入畫又在家里搬來一香案,說是用作法壇,難怪平日總聽別人說設壇做法,這個壇就是指的法壇。
法壇設置完畢,林入畫身著紫金道袍立于法壇前,威風凜凜,別有一番風姿,而后想起什么對我招招手,讓我過去,卻還是嫌不夠進,直到快貼到一起了,她才跟我交代了幾句。
交代完畢,林入畫重新恢復神采,我立于法壇前,以五心朝天姿勢坐下。
五心朝天所以五氣朝元,這是凝聚氣息的調(diào)整自己最佳的姿勢,這也是道教打坐的標準姿勢,何謂五心,手掌心、腳掌心這是四心,加上頭頂,這是五心。
見我坐下,林入畫馬上并起劍指,念誦起了八大神咒,最后的凈天地神咒念出,林入畫突然從桌案上取出一紙文書一點火就焚燒了起來。
我看的出神,李大川嘿嘿笑道:“這叫敬天地文書,告知上天要做法了,得到上面神的允許。”
“真的有神仙?”聽了李大川的話我不由得脫口而出,而后就感覺自己好像是說了一句廢話,連鬼都有的話那一定有神仙了,畢竟要中庸之道講究的是平衡。
一套復雜流程做完,林入畫嘴里念出一晦澀法咒:“走陰童子,降定天一;天地玄黃,陰陽妙法。太乙天尊,急急如律令!”
念完手中法劍突然啪地一聲被她拍在法壇上,而后卷起一陣小陰風,我身邊兀地出現(xiàn)了一個身高不到八十厘米的小女孩,手中提著幾白色的燈籠站我邊上,伸手往我頭上一拽,我竟然親眼看見我正在和我自己身體分離,全部分離后,被這小女孩拉在手里,往不遠城隍廟去了。
林入畫看了眼,放下法劍跟上了我,在這童子快要將我?guī)нM城隍廟時,林入畫喊了句:“等下,我有幾句話要交代。”
那童子聽到林入畫說的以后就真的停下來站立在那等著林入畫交代。
“別慌別燥,”而后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有我在別怕,”然后告訴我等下她燒了的陰陽錢應該到哪里去拿,實在不行就放唐小灣出來以色誘之。
唐小灣還受著傷呢我怎么能放她出來干這種勾當,可看著她的臉我還是忍不住笑了問她:“要不然你和我一起下去吧,以你的姿色肯定能讓城隍老爺心動的。”
林入畫聽了以后瞪了我一眼,然后給那童子小兒使了個眼色,我就立刻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迷迷糊糊之中,我感覺到自己好像是在被什么人架著往前走,我努力的睜開眼睛,可是眼前混混沌沌模模糊糊的。
不多時,我就被帶到了類似于一個堂前的地方,就像古代的那種衙門。
抬起頭來就是正堂至上,兩邊站著陰兵陰差,還有燃燒著藍色火焰的火盆,那藍色不想我們平時見到的火焰一樣,藍色的是陰火,專燒魂兒的,聽老人們說過閻王老爺是多可怕的一個人物,如果惹得了一個不開心怕是就拆了牛頭馬面魑魅魍魎來勾魂兒來了。
所以很多地方尤其是農(nóng)村到現(xiàn)在還有城隍廟,是用來供奉城隍爺已保平安的。
堂上坐的是一個身穿黃袍子的大胡子的男人,一臉的威風,此刻的他頭不抬眼不睜的在看著堂上案桌上的什么一個花名冊子。
我跪在堂下他甚至都沒有抬起頭看我一眼,就木著聲音問我話:“堂下跪著的是何人?”他問完以后就然后又翻了翻冊子:“不對啊,今天應該沒有陽壽到期限的人???”他像是在問我,又像是在自話自說一樣。
我好奇的打量著四周的環(huán)境,一聽到城隍爺問話了馬上連連磕頭,“回城隍老爺?shù)脑挘医薪汹w長生,是自己下來的,今天想求城隍老爺點事,來日一定多燒紙錢,多拜你的相。”我連連磕頭,而此刻的頭剛開始有了清醒的跡象,可能是剛才魂魄強行離體造成的副作用。
“趙長生?”他聽了我的名字再次翻動了花名冊子,翻了許久以后一臉的不可置信,而后又從頭到尾細細的查了一遍才肯罷休,這一下,他抬起頭望著我說:“奇怪,生死簿上居然沒有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