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rdquo;
腦袋爆裂的痛楚比刀絞還要疼痛萬分,我被陳炫踢得全身抽搐,雙手緊緊的抱住自己。
“你這種賤貨就是欠揍,”陳炫大拇指向下,沖我做出一個鄙視的手勢,“挨了頓打,這下老實了吧。”
我難受的說出話來,眼前的景物也跟著難受的身體在那里晃啊晃的。
“記住,下次你要還敢出現(xiàn)在張欣欣面前,可就沒現(xiàn)在這么走運了。”陳炫說罷,拍了拍褲子,揚長而去。
我躺在地上,吹著冷風緩了半天,最后感覺喉嚨有口痰,一張嘴,竟然咳出了血。
一定是陳炫用肘部懟我的那一下,我感覺自己的腸子都要被這混蛋給打穿了。
過了一段時間,可能是我已經(jīng)麻木了,所以感覺疼痛感減輕了不少,但是腦袋卻沉甸甸的,比之前更加暈眩,上下的眼皮子不停的打起架來。
我怕自己暈過去就醒不來了,便跪在噴泉的旁邊,捧起一剖水灑到臉上。
我呆呆的望著水池中的自己,愁眉苦臉,狼狽不堪,落魄到了極點,活生生就是一只丑小鴨。
“廢物,你他媽真是個廢物!”我指著池里的倒影放聲大罵,放肆的伸出拳頭,對著影子一通猛砸。
不一會,傷口的疼痛便折磨的我動彈不得。我像個被剔了骨頭的廢人,趴在水池邊上,一動不動。
漸漸的,水面又恢復了之前的平靜。
那個被我猛揍的廢物,又毫發(fā)無損的浮現(xiàn)在我的面前。
“我不想看到你!”我抱頭大喊,拼命的轉(zhuǎn)過身去。
“你什么時候來的!”我沒想到一轉(zhuǎn)身,就看到了離我?guī)撞竭h的李全。我尷尬不已,生怕自己剛才發(fā)瘋的無能樣子被他看到。
“有一會了。”李全指了指嘴里的煙,“你看,一支煙都快吸完了。”
“那剛才的事,你都看到了?”我低了低頭。
“嗯,”李全點了點頭,“本來我還在考慮要不要送你去醫(yī)院,現(xiàn)在看來都是我多慮了,你小子力氣挺足啊。”
剛才那么一吼,我肚子里的怨氣確實出去了不少,但我身上依然很痛,這些皮肉傷是沒法在短期內(nèi)痊愈的。
“我可能真得去醫(yī)院,”我捂著肚子,“剛才我被人打了,那混蛋下手很重。”
“這還用你說,我又不瞎,”李全擺了擺手,快步走了過來,在我身上捏了一遍,喃喃道,“沒有傷筋動骨,問題不大。”
沒搞錯吧,這混蛋只是個廚子啊。這問題嚴不嚴重,是人家醫(yī)生說了算,他哪有資格說話。
跟李全相處的這幾天,不管是我親眼所見,還是旁邊的大媽大嬸相互議論,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李全這個人不是一般的摳門。
所以我斷定,他一定想省醫(yī)藥費,才會夸夸其談的大放厥詞。
見我一臉的不高興,李全繼續(xù)威脅我:”怎么,連我的話都不聽了,你是不是想被解雇了?”
解雇?
這兩個字讓我的心頓時咯噔一下,在深夏的這幾天,我吃過的幾頓飽飯都是李全給的。如果我跟他鬧翻了,那就意味著,我要再次回到那種風餐露宿的水深火熱之中。
居無定所、飄泊不定,當然這些對我這個不幸的人來說,似乎已經(jīng)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
只是現(xiàn)在,我很清楚,自己絕對不能變成那個樣子!
至少在搞清楚傻子姐姐的事情之前,我必須像個男人一樣,堂堂正正的站起來。
我很清楚,自己需要李全的接濟,我需要那份工作,在養(yǎng)好自己之后,我還得再一次站在傻子姐姐面前。
這些豪情壯志支撐著我,顫顫巍巍的從地上再次站了起來。
“行了,把你那身衣服脫了吧,跟你不搭。”李全吸了最后一口煙,把一套嶄新的廚師服給我扔了過來。
換了衣服,李全沒留給我一絲的休息時間。
我跌跌撞撞的跟在他身后,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上。
李全指著案板上锃亮的菜刀,對我說:“拿起來。”
我忍著痛,勉強把手伸了過去。當我試圖拿起刀柄的時候,我才明白,此時并不是我在拿刀,而是扎進案板的菜刀,在支撐著我這個廢物的全部重量。
“嘖嘖嘖,”李全連連嘆氣,“連刀都拿不起來,剛才被打的時候,一定連還手的力氣都沒有吧。”
我咬著牙:“沒有。”
“我呢只是個廚師,大道理不懂,但有一點我還是很清楚的,這世界沒有用拳頭解決不了的事,如果有,就用刀。”
我眼睛睜的老大:“你是讓我去砍了那個王八蛋?”
李全突然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我剛才什么都沒說啊。”
我猶豫了,這些天我在廚房剁了成百上千條魚,無論是放血扒皮,還是剔骨抽筋,只要這把菜刀在手,我都可以游刃有余。
可陳炫是人啊,一個活生生的大活人!
“別愣著,老子雇你來不是吃白飯了,”李全拍了下我的腦袋,“趕緊干活,老子不養(yǎng)閑人!”
在李全的注視下,我不敢偷懶,拼盡全力去拔這把沒入案板的菜刀。
“你應該知道,每個廚子都有自己的一把刀,”李全在我旁邊低語著,“這把刀跟了我?guī)资?,淬了無數(shù)遍火,磨平了無數(shù)塊磨刀石,你要是能把它拔出來,我就把它送給你。”
“你真的舍得?”我有些不敢相信的問他。
菜刀對一個廚師而言,就像是酒鬼手中的酒壺,那都是安身立命的玩意。李全這么摳的人,怎么可能會輕易將這么貴重的東西交給我。
“我倒是舍得,”李全笑了笑,“只怕你拔不出來啊。”
我猛吸一口氣,一只手不行就兩只手一起上。
我緊緊攥著菜刀,使出吃奶的勁,把胳膊往上提。
好不容易動了一點,我的肚子突然間翻涌起來,疼痛難忍。
我撒腿就跑,沖進了附近的衛(wèi)生間。
出血了······
這是隔間外面,有一陣青煙竄了起來。
“怎么,剛才被人點了一道冰糖肘子?”
是李全的聲音,我有點好奇的問他:“你怎么知道?”
“這你就別管了,你要覺得自己是個男人,就別在里邊磨嘰,一會出來繼續(xù)拔刀。”李全說完就從廁所出去了。
我蹲在隔間里,屁股疼的仿佛要裂開。
等我從廁所出去的時候,剛進來的那個人一臉茫然的看著我:“大兄弟,你這痔瘡比我的還嚴重啊。”
雖然這是一句玩笑,但像一根導火索,點燃了我對陳炫所有的仇恨。我現(xiàn)在的這副慘樣都是拜陳炫所賜,這個混蛋欺負李檬,還威脅我再也不能去找傻子姐姐。
我撇著腿,艱難的回到了廚房。
“來,繼續(xù)試試。”
我屏氣凝神,再次全力以赴。
但結(jié)果卻跟之前一樣,這把菜刀還是絲毫未動。
“這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用膠把它跟案板粘在一起了?”
“少根老子耍貧嘴,實在辦不到的話,我也就不難為你了。”李全平靜的說著,我從未見過他這么認真過,在這個家伙的眼睛里,還流露著一股前所未有的認真。
我不想讓他失望,更覺得在李全認真的背后,潛藏著一個巨大的秘密。
我再次攥緊刀柄,雙腳也頂在了墻壁上,整個身體如同一張拉滿的弓。
“砰!”
雖然還沒拔出刀,但是案板被我扯得掉落在了地上。
一聲悶響之后,案板當即被劈成了兩半。
我惶恐不已:“叔,你這刀,怕是毀了。”
刀身刺穿案板之后,徑直跟水泥地面懟在了一起,任憑在鋒利的刀,碰到鋼筋混泥土,怕是也得卷刃吧。
同樣目睹了這一切的李全,緩緩的蹲下身子,他對著破開的案板看了老半天,又看了一眼我:“不怪你,可能都是天意吧。”
我呲著牙:“叔,我讀過書,你別想唬我,要不要搞的這么神乎其神的。”
“行了,不跟你瞎比比了,今天的魚不用剁了,你先回去休息,等晚上回家,我也教你炒幾道好菜。”
我茫然的“哦”了一聲,拖著沉甸甸的身子轉(zhuǎn)身就走。
走到門口的時候,我不禁回頭張望了一眼,想看看李全是不是因為自己的刀被我毀了,已經(jīng)在那氣急敗壞的發(fā)脾氣了。
令我沒想到的是,李全又把從地上提了起來,他把刀放在水龍頭下,用清水洗過一遍之后,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刀竟然還完好無損,反倒是那塊水泥地面,如同一塊蛋糕一樣,被切出了一道深黑的口子。
我被這一幕深深的震撼了,與此同時,我心里也悔恨不已,如果剛才我能得到這把刀,那么當陳炫欺負我的時候,光是在氣勢上,我就可以戰(zhàn)勝他。
回到家之后,疲憊不堪的我,拉起被子便呼呼大睡過去。我不知道李全身上隱藏著什么秘密,但我知道,他是我現(xiàn)在唯一的希望。
半夜的時候,我聽到有人在房間外面敲門,便興奮不已的打開了房門。
“走,”李全揮了下手,“下樓,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