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嬸扭頭問我:“玉玲,他怎么會突然暈倒了呢?”我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只好紅著臉將事情的經(jīng)過告訴全告訴了七嬸。七嬸聽完后說:“現(xiàn)在的人,真是有錢什么都敢做。”
尹秋水站在一旁說:“七嬸,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七嬸說:“什么問題?”
尹秋水說:“這人背上有刺青,我和文奇都接近不了,怎么剛剛宋冬的鬼魂卻能讓他的身,難道是他怨念太強(qiáng)?”七嬸皺眉搖頭說:“絕無可能。”
我問:“那,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七嬸說:“等等吧,等他醒了,問一問或許就能明白。”
我點頭說:“也好,七嬸你們找到宋冬和吳小燕的鬼魂了嗎?”七嬸點頭說:“找到了,我把他們帶了回來。”說完,七嬸從懷里掏出一個類似裝丹藥的白瓷瓶。
我看了白瓷瓶一眼說:“七嬸,我要怎么做,才能化解他們的怨念呢?”七嬸說:“人生有三件大事,出生、結(jié)婚以及死亡。他們在結(jié)婚當(dāng)天死亡,怨念極重。要是你能說服他們,七嬸給他們辦一場冥婚,多燒些紙錢,說不定可以化解他們的怨念。”
我點點頭說:“好吧,七嬸,你把他們放出來吧。”這時,白瓷瓶里突然傳出吳小燕的聲音:“你們休想,周玉玲不死,我們是不會走的,是她害了我們,我要她跟我們一起死!”
宋冬冷冷說:“對,想要我們走,周玉玲就必須跟我們一起去投胎!”
我心里害怕,往后倒退了兩步。七嬸看了我一眼說:“玉玲,別怕有七嬸在。”
七嬸說:“宋冬、吳小燕,你們已經(jīng)死了,又何必再留戀人世間。難道非要帶上玉玲跟你們一起走,你們才肯去投胎嗎?”宋冬桀桀怪笑一陣說:“不錯,周玉玲不死,我們絕不走。”
七嬸怒道:“你們兩個小鬼,怎么不識好歹!如果不是玉玲苦苦勸我,我早把你們打的魂飛魄散!你們的死,又不是玉玲害的,你們?yōu)槭裁捶且宜?,難道是有人指使你們?”
白瓷瓶內(nèi)沉默一陣,宋冬冷冷的聲音再次響起:“老太婆,你管的太多了!這件事情跟周玉玲有關(guān),只要她死,我們就下地府投胎。”七嬸說:“我放了你們數(shù)次,是你們自己不悔改,可別怪我狠心!”說著,七嬸咬破手指,滴了兩滴血在白瓷瓶上。
“?。?rdquo;白瓷瓶內(nèi)傳出宋冬和吳小燕兩人的慘叫聲,想著往日的歡聲笑語,我心里十分難受。七嬸的聲音再次響起:“我最后問你們一次,你們?nèi)ゲ蝗ネ短???rdquo;
“啊!”宋冬和吳小燕仍舊慘叫著,并沒有說話。“那就對不起了,路是你們自己選的!”說著,七嬸從懷里摸出一張道符,道符貼在白瓷瓶上“轟!”的一聲燃了起來。
“玉玲,玉玲救我……”吳小燕突然叫著我的名字。我怔了怔,“七嬸,不要!”我撲向七嬸,順手將桌上的白瓷瓶撥了撥。“啪。”白瓷瓶落在地上被砸碎,里面冒出一縷青煙。
“玉玲,你瘋了嗎,他們是來要你命的!”七嬸沖我吼著,我低頭沒說話。算了,就幫他們這一次,也算還了他們以前躲我的好,給過去的友情一個交代。
下一秒,房間內(nèi)的燈光開始閃爍。吱吱吱響個不停。就在這時,高云貴摸著腦袋,從地上坐起,迷迷糊糊問:“我這是在哪兒,剛剛是誰……”高云貴話未說完,身子像觸電一樣劇烈抖動。接著,他桀桀怪笑著站了起來。
就在他站起來的那一刻,吱!房間里的燈光突然熄滅,四周陷入黑暗。唯一能看見的,是高云貴那張慘白的臉。“哈哈哈,哈哈哈……”高云貴大笑一陣,猛然扭頭看向我,“周玉玲,拿命來!”黑暗中,那張慘白的臉急速朝我靠近。
“玉玲,小心!”尹秋水突然大聲喊著,推了我一把。我被推出去之后,那張慘白的臉從我身旁飛快略過,接著是窗戶玻璃碎落的聲音和樓下女人的尖叫聲。
“啊!有人跳樓了!”
“有人跳樓了,快來看??!”
“……”
過了一會兒,吱吱吱,房間內(nèi)的燈光閃了兩下又亮了起來。我們趕緊走到窗邊往下看,樓下已經(jīng)圍滿了人,黑壓壓一片。有人開始喊:“她是從四樓掉下來的,上面有人!”
這一聲過后,越來越多的人抬頭看。第一次被這么多人看,我有些害怕,趕緊往后退了幾步。尹秋水拍著我的背說:“對,要是恐高就不要這樣往下看,你休息一會兒吧。”
我沒說話,低著頭站在那里。大約十秒過后,404的房門被打開,十幾個保安人員沖了進(jìn)來。帶頭拿警棍的那個,應(yīng)該是保安隊的隊長,他紅著雙眼看我們,那警棍指著我們罵罵咧咧說:“是不是你們把我大哥推下去的,你們知不知道老子是誰?”
我發(fā)誓,如果我不是妹子,而是個男人。這滿臉橫肉的保安隊長肯定會上來,一棍子將我打倒在地。蘇文奇和尹秋水雖然是男的,但他們看不見鬼魂,也無從下手。
“老子告訴你們,老子是城北高騰云!這星航大酒店就是我姐夫開的,想著這兒鬧事,門兒都沒有。”七嬸護(hù)住我說:“高經(jīng)理是自己跳下去的,跟我們并沒有什么關(guān)系。”
高騰云吼叫說:“你說沒關(guān)系就沒關(guān)系?誰信啊,老子不吃這一套。”我上前一步說:“沒關(guān)系就是沒關(guān)系,可以等110來查證,不管你信不信,這都是事實!”
高騰云瞪著我說:“小妞,你還挺嘴硬的,兄弟們,給我上!”高騰云話剛說話,渾身也是一陣顫抖,接著,他抬頭極溫柔的看了我一眼,這眼神不像是一個男人應(yīng)該有的。
這眼神看起來,很熟悉,似乎曾經(jīng)在哪兒見過。很快,保安隊的隊員們將我和七嬸捉了起來。尹秋水和蘇文奇想動手施救,七嬸朝他們遞了個眼色,制止了他們。
就在這時,高騰云突然唱起了歌。他一邊唱著歌,一邊朝窗邊走去。他唱著:“第一次見面看你不太順眼,誰知道后來關(guān)系那么密切,我們一個像夏天一個像秋天,卻總能把冬天變成了春天……”我哭了,這首歌叫一個像夏天,一個像秋天,當(dāng)初,我和吳小燕就是唱著這首歌一起度過了高中三年的日子。
他已經(jīng)不是高騰云了,他是吳小燕。我流著淚哭喊:“小燕,不要?。?rdquo;高騰云唱著歌走到窗邊,他停下,回頭朝我微微一笑,“玉玲,永別了……”說完,高騰云便跳了下去。
“不要??!”我失聲大吼,等我跑到窗邊時,高騰云已經(jīng)倒在了樓下的血泊之中。
“你叫什么名字?”
“警官,我叫周玉玲。”
“當(dāng)時,你在案發(fā)第一現(xiàn)場嗎?”
“對,我在。”
“……”
從公安局回來,我戴著耳機(jī)坐在電腦椅上,失神看著窗外的景色。電腦上,小燕的qq空間已經(jīng)打開,播放著范瑋琪的一個像夏天,一個像秋天。
我哭了,淚水流了出來。尹秋水扶著椅子,在我耳邊小聲說:“玉玲,別哭了好嗎,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我聽著歌,懷里緊緊摟著抱枕搖頭說:“你不知道,你不知道……”
那一年,我們都16歲,都上高一。那時候并沒有秋水和文奇,小燕是我在寢室里唯一的朋友。我還記得那年九月的夕陽,那天我任性摔傷,是小燕帶我去的醫(yī)務(wù)室。
我哭的厲害,蘇文奇和尹秋水不可能知道這種感覺,只有七嬸在一旁暗自垂淚。
當(dāng)你無依無靠的時候,有一雙手牽著你,有一張笑臉出現(xiàn)在你眼前,一個默默為你打氣的聆聽者,你的生活會因為她而改變,畢業(yè)了,這份友情會藏在回憶的老照片里。
一整天,我呆在臥室沒有出去。蘇文奇送飯來,我沒吃,也吃不下去。我用一整天的時間,為吳小燕扎了520只千紙鶴。晚上,我默默帶著520只千紙鶴來到星航大酒店。
燒了東西,我們往回走。出租車越開越遠(yuǎn),星航大酒店也越來越遠(yuǎn)。我哭笑著擦干眼淚,決定以后都不再到這里來。忘了吧,把她留在舊時光里,想著她會像花兒一樣綻放。
回來的路上,七嬸突然說話,讓尹秋水把車開到城北的殯儀館去。七嬸說鄭于凱老伴兒查素芳的自殺有些蹊蹺,想過去看看。秋水和文奇想問問我的意見,我早已看慣了死人,并沒什么意見。出租車駛進(jìn)殯儀館,下車后七嬸拉著我的手便急匆匆朝一處平房走去。
難道七嬸來過這里,怎么會對這里如此熟悉?看著我疑惑的眼神,七嬸說:“我只在你昏迷那五天,來過這里。當(dāng)時查素芳還沒有死,我來是想看看查素芳把鄭于凱的尸體送到這里來,是不是有什么特別的原因。”我皺眉問:“有什么特別的原因嗎?”
七嬸說:“當(dāng)時,鄭于凱已經(jīng)火化,骨灰也運(yùn)了回去,并沒能找到一些線索。”尹秋水說:“所以,七嬸這么急急忙忙趕過來,就是想趕在查素芳火化之前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