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海愣了一下,隨即用憤怒的眼神盯著林阿婆,“走開!不要擋我的道,我現(xiàn)在有要緊的事要做。”
林阿婆攤開了手掌心,露出了那枚定魂幣,“你看看這個能不能幫助你,無論她的魂靈被禁錮在何方,定魂幣都能感應得出來。這是我這次的交易物品,老板你滿意嗎?”
蘇海的眼睛一下亮了,伸手想去抓,林阿婆一下把手心合攏了。
“老板,你不要急嘛,完成交易了就歸你了。這也是陰陽客棧雷打不動的規(guī)矩啊,再說陰陽門還沒驗貨呢。”
“規(guī)矩?那還不是我說了算,我的女人沒有一點法術,落到這滿是孤魂野鬼的地方,叫我怎么能放心得下!給我!”蘇海急紅了眼,伸手想搶奪那枚定魂幣。
這時藍小青跑了過來,張開雙臂攔住蘇海:“你為了那個傻丫頭,連規(guī)矩都不顧了嗎?你若是執(zhí)意強行搶交換物品,是會遭天譴的!”
蘇海一下愣了愣,隨即仰天咆哮:“什么樣的懲罰我都不怕,只要她能平平安安待在我身邊就好。”
我在一旁已經(jīng)哭成了淚人,這一刻我恨死了林阿婆,不該用定魂幣束縛我的靈魂,更恨自己不應該答應幫她。沒想到蘇海對我用情這么深,居然為我能不顧一切,我激動地想奔到他身邊,告訴他我在這呢,我一切都好。
可是雙腳卻被一根紅線系住,我完全邁不開步子,林阿婆微微向我這邊看了看,示意我不要輕舉妄動。
藍小青此刻表現(xiàn)得比蘇海更激動,叉著腰竭斯底里地怒吼著:“蘇海啊,你真是鬼迷心竅了,你好好動腦子想想吧。那丫頭和你滴血結(jié)盟過,如果她真的有生命危險,你不可能感覺不到的。眼下盡快開始交易,如果中途你感應到了她的危險,再強行用定魂幣去救也來得及??!”
林阿婆連忙在旁隨聲附和,我不禁對藍小青刮目相看了,果然遇事夠冷靜且心思縝密。
蘇海也被說服了,隨即叫一起去陰陽門驗貨。
我被林阿婆牽制著,夾在他們中間往走廊里走去,心里實在好奇得緊,這陰陽門到底有多神奇啊?
很快我們來到了走廊盡頭,藍小青在最里間的房間門口停下,蘇海上前用掌心握住了門把。
突然,周圍的溫度開始不斷上升,原本很普通的門一下變成了深紅色,四周空氣中散發(fā)著肉眼可鑒的熱氣。
藍小青把林阿婆推到門把前面,“快,陰陽門已經(jīng)開啟了,用你的交換物品貼上去。”
林阿婆連忙把定魂幣壓在門把上,蘇海則把雙手張開壓在門上,他的手頓時變得通紅。接著一顆顆豆大的汗珠不斷從蘇海額頭上滑落。這個過程持續(xù)了大概五分鐘,看著蘇??嚨镁o緊的臉,我無比擔心,這個灼灼的熱氣會不會把他烤化了。林阿婆也緊張地大氣都不敢出,眼睛死死盯著門和門把,這可是她押上全部賭注的一局?。?/p>
幸好很快門上的紅光褪去,四周的溫度也恢復了正常。蘇海把手放下,仿佛很疲累的樣子:“經(jīng)過考量,此物品有交換資格,等級一級!”話音剛落,門一下自動打開了,一陣陰風撲面而來。
林阿婆松了一口氣,不住聲地道謝。
蘇海率先沖進房間,藍小青和林阿婆其后,而我也跟在屁股后面溜了進來。
屋內(nèi)的設施極其普通,和我之前住的那間幾乎一模一樣,除了沒有床和多了一個香爐以外。
蘇海叫大家過來圍著香爐站立,雙手合十,閉著眼睛五分鐘,旨在去除腦里的雜念。
看著他們一個個鄭重其事,如臨大敵的架勢,我不禁好笑,但又不敢發(fā)出任何響動聲。
很快,蘇海睜開了眼睛,叫林阿婆拿出壓魂幣放在香爐上,林阿婆連忙照辦了。
蘇海點點頭,“好,現(xiàn)在交易正式開始,剛才通過考量,你的物品等級為一,這是最高等級。你開始講述吧,你的故事,你的訴求……”
林阿婆的眼神開始迷離起來,仿佛陷入了對往事的無盡追憶中,一時間整個房間默不作聲,肅靜得可怕。
許久,林阿婆幽幽的聲音響起,“我自幼有陰陽眼,能看到別人看不見的奇奇怪怪的東西,從小到大被視作異類,受盡了白眼。后來長大后機緣巧合我做了神婆,能幫助人們解惑,驅(qū)鬼,因此受到了很多人的敬重?;蛟S是經(jīng)常下陰間,損了福壽,我快到四十歲才當了母親。小軍,我唯一的兒子,一直被我視作珍寶,可惜天不遂人愿,在他二十歲時忽然得了一場怪病,毫無預警地昏迷不醒,成了植物人。
當時看遍了所有的醫(yī)生,皆束手無策,我不信命運會如此苛刻我,發(fā)誓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救兒子。于是我在一個難得一遇的至陰日子,再次走陰,想尋回小軍的魂魄,但卻徒勞無功。不過這趟并沒有白跑,在下面我意外得到了一個高人指點,據(jù)說是我經(jīng)常逆天改變?nèi)说倪\勢,所以報應落在了兒子身上。只要我去找一個至陰的女孩,經(jīng)常陪在我兒子床前,說不定他就有蘇醒的希望。
很快,我物色到了這樣的一個小女孩,并提前在她家附近租了房子,百般討好其父母,終于他們答應了讓我照顧女兒。于是,我天天帶小女孩去我家玩,讓她陪著小軍說話。漸漸地,小軍的病有了起色,我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放下了一半。
可那家人不知從哪里聽說了我以前是神婆,怕我把陰氣帶給女兒,很快就把我辭退了。幸好這個女孩對我頗有感情,經(jīng)常趁父母不注意溜來看我,就這樣直到小軍完全恢復了正常。
于是我匆匆搬離了那個地方,臨走時我用催眠全部洗去了女孩腦海中來陪小軍的記憶。后來聽說那小女孩時常生病,不知是不是受此影響?”
聽到這我已經(jīng)淚流滿面了,原來這才是林阿婆悉心照顧我的全部真相,怪不得小時候我經(jīng)常頭痛呢,看來就是被催眠落下的病根。
這時,林阿婆的目光移向了我,眼睛里已經(jīng)蓄滿了淚水。
“我是真心疼愛那小女孩,所以一直打算以后有機會補償她。可是平靜的日子沒過幾年,小軍又出事了,當時他恢復健康了很快出去工作掙錢,為此我還甚感欣慰。
一年前小軍領回來一個女朋友,我笑得合不攏嘴,很快為他們張羅了婚事??墒菦]過多久,小軍卻離奇失蹤了,在去上班的途中。我們當時哭得像一個淚人似的,發(fā)了瘋四處想盡一切辦法尋找,可是都沒結(jié)果。我不顧虛弱的身體,強行做法尋找他的魂魄,這下終于找到了。小軍被我召喚了出來,不斷呼喊著冷,卻始終說不清楚尸身在何處!事已至此,我已經(jīng)接受了兒子的離去,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到其尸身,讓小軍安心地走。”
林阿婆說完放聲大哭起來,我也為她一生坎坷的命運感到格外心酸,對她的怨恨頃刻化為烏有。
蘇海的臉色越發(fā)凝重起來,藍小青則在一旁滿臉沉思的神情。
林阿婆漸漸止住了哭聲,滿懷希冀地望著蘇海。
好一會兒蘇海開口了,“唉,你這個事難度有點大,你應該知道,找魂魄易找尸身難啊!人死如燈滅,肉體是沒有任何思想和感應啊,偏偏魂魄又被洗去了記憶。”
突然,藍小青插話了,“我猜測小軍死時應該被襲擊了腦袋,所以他完全不知曉自己的死亡過程。如今之計,只有招魂,布局,再現(xiàn)死亡現(xiàn)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