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提議，“打個電話給邵老師傅？就算人不在，但他老人家有經(jīng)驗啊，請他指點(diǎn)指點(diǎn)也是好的。”
周海馬上用行動贊同了我的提議。見他拿著手機(jī)皺著眉毛等，我在一旁也眼巴巴地看著。過了好一會兒（可能并不久，但是我感覺上比較難熬），還是沒動靜。
“怎么了？”我問。
周海眉毛皺得更深了，眼神里還透出一絲意外：“打不通。”
連忙拿下手機(jī)看看，信號滿格?。∑聊簧巷@示的也是撥通中，可是再放到耳邊聽，就是沒有一點(diǎn)兒聲音，連嘟嘟的聲音都沒有。
我連忙也拿出手機(jī)：“我試試。”
我直接按了免提。沒錯，也是跟周海的手機(jī)一樣，光是顯示撥通中，可就是沒有一點(diǎn)兒反應(yīng)。
奇怪了，之前我們兩個明明打通了的。
周海又跟我想到一起去了：“我再打給你試試。”
找到剛剛的通話記錄，一口氣重?fù)苓^來，我略等了三四秒，手機(jī)便響起來。我接起來說了一聲喂，周海那邊聽得真真兒的。
我們兩個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默默地結(jié)束通話，把手機(jī)都收了起來。
“看來……”還是周海先嘆一口氣，“手機(jī)只能在你我之間聯(lián)系，不能打給外面的人。不光是我們兩個人被困在這里了，連手機(jī)的信號也被困在這里了。”
我不能更贊同。
說不沮喪是假的。其實現(xiàn)在最打擊我的，還不是出不去，也不是聯(lián)系不上外面的人，更重要的是我們現(xiàn)在完全毫無頭緒。
你說這個地方危險嗎？
自從被困在這里，時間過去了快半個小時，可是我和周海還什么都沒碰到。
你說這個地方不危險嗎？
自從被困在這里，快半個小時了，我和周海竟然還什么都沒碰到！我們連個蒼蠅都沒看到，連個針尖兒掉在地上的聲音都沒聽到！連一絲風(fēng)都沒有！
這地方就跟死了一樣！
可是一扇玻璃門的外面，明明還是一個活的世界！
你能知道這種感覺嗎？你困在地獄里快死了，可別人都在天堂里若無其事地閑晃。
怎么辦？
怎么辦才好？
就是一潭死水，倒是給我一點(diǎn)兒漣漪也好啊！
“沒辦法了！”周海一掌拍在西門上。
還是沒聲音。你知道嗎，真是沒有一點(diǎn)兒聲音。正常情況下，再怎么牢固，起碼也會有點(diǎn)兒震動的聲音吧？可那門就像鋼板似的，真是紋絲不動。明明就只是玻璃門而已。
“現(xiàn)在也只有死馬當(dāng)成活馬醫(yī)，把整個小商品市場仔仔細(xì)細(xì)地過一遍。”
我一驚：“全部？”
整幢樓的話，再加上地下車庫，可有六層！一到三樓是小商品市場，四樓、五樓都是美食。這全過完……就我們兩個人，過得完嗎？
周海也很牙疼：“不然還能怎么辦？”
我：“……”
周海：“……”
我認(rèn)命地道：“也只能這樣了。也許，某個地方還有通道可以出去。”
周海：“我也是這么想的。”
我：“咱們也別分頭行動了。這地方奇奇怪怪的，還是一起行動比較好。”
周海點(diǎn)點(diǎn)頭。
幸虧商場里面是分好區(qū)的。我們可以一個區(qū)一個區(qū)地找，總算可以有條理一些。種種貨物就不細(xì)說了，直到走過一個玩具店，我和周海對這個鬼地方的認(rèn)識又更進(jìn)一步。玩具店門口扎著一堆彩色的氣球?？墒沁B那些氣球都是動也不動的。
周海和我換了一個眼神，便自己走上前去，去扯其中一個氣球的線。
沒動。
周海和我都是一愣。周海連忙加大力氣，又去扯那根線，還是紋絲不動。
“cao，”周海臉色一變，“這線好像定在那兒了。”
在周海的示意，我也過去伸出一根手指試了一試。看起來只是一根再也普通不過的白色細(xì)棉線，可是我居然撥不動。那感覺，撥上去就像撥在極其堅硬的東西上。
我們兩個面面相覷，忽然都醒悟過來，不約而同地去試其它東西。
小直升飛機(jī)，小火車，小坦克……包括放在架子上的一只小足球。全部都是紋絲不動！
連那只足球，按理說一根手指一推就該動，好像也被焊在了架子上。別說一根手指了，我兩只手全上，還加上一個周海在我背后一起使勁兒地推，它也是紋絲不動！
我們再跑去試其它店鋪。
賣服裝的、母嬰用品的、生活小器具的……一家一家，全部都是！
我忽然想起背后的匕首，一把抽出來，隨便就戳。習(xí)慣中的削鐵如泥并沒有出現(xiàn)，但匕首也沒有蹦回來。而是，一種很奇怪的觸感……
啊，想起來了！
面團(tuán)！
對，就是面團(tuán)。我這一匕首戳上去，就像戳在面團(tuán)上一樣。刀尖一點(diǎn)點(diǎn)地陷進(jìn)去，直至整個刀身都看不見了。
我和周海都沒料到，吃驚地看了彼此一眼。
周海：“快拔出來！”
我哦了一聲，連忙照做。費(fèi)了點(diǎn)勁兒，但還是拔出來了?？墒歉屛覀儧]料到的是，匕首拔出來了，剛戳出來的刀口子也緊跟著不見了。
我們倆瞠目結(jié)舌。
一會兒，我又看準(zhǔn)一根斜靠在墻壁上的掃帚，掃帚棍只有很小的一點(diǎn)跟墻壁連著，如果我下手快，是不是就能削斷？
我一手抓住掃帚，一手就將刀口對準(zhǔn)相連的那一點(diǎn)。我就像削面團(tuán)一樣，咬著牙一削，別一只手隨即一用力……
不動！
竟然又連上了。
周海見狀，忙上前把手朝我一伸：“我來！”
“哦。”我連忙把匕首交給他。
周海略略定了定神，也如法炮制。他的動作確實比我快，但……還是失敗了。
再試……
還是失敗。
幾次下來，周海的臉也紅了，怒氣沖沖地連戳了好幾下墻壁。但無一例外，只要匕首一拔出來，刀口馬上就消失了。
Fuck！Fuck！Fuck！
這是真他ma地要fuck我啊！
如果說之前周海還比我能沉得住氣（無論是精神上還是肉體上），折騰到現(xiàn)在他也動搖了。周海呼呼地喘著粗氣，也出了一頭一臉的熱汗，雖然臉色因為體力的消耗泛起潮紅，但神色看起來明顯吃緊。
我比他喘得還厲害。
但是看他露出疲態(tài)，我反而又堅強(qiáng)了一些。這才是一樓?，F(xiàn)在就要兩個人都垮掉，真是太早了。
我從周海手里收回自己的匕首，摸了摸他的后背：“走，上二樓看看。”
周海抬頭看我一眼，終是穩(wěn)定下情緒，沉沉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然而幸運(yùn)之神依然沒有降臨。
整個二樓過完，我是真的雙腿發(fā)沉了。體力消耗得太多，肚子好像也開始餓了。最重要的是渴了，還渴得挺厲害。
我看看周海，周海也沒比我好多少。就算他體力比我好，精神比我強(qiáng)，可是對于水和食物的需要還是一樣的。不，其實是應(yīng)該比我大。
他的肌肉比我結(jié)實，基礎(chǔ)代謝的量遠(yuǎn)比我大。所以他一頓飯能抵我兩三頓。他說不定早就又渴又餓了，只不過是撐著。
周海舔了舔嘴：“要不先歇會兒吧。”
我嗯了一聲。兩個人就在店里的凳子上坐下。
“要不……”我弱弱地提議，“一會兒我們先上四樓看看？”
周海看了我一眼：“行。”
然后我們就都沒說話，靜靜地休息。
雖然沒說話，但恐怕各自心里都是門兒清：該找找水和食物了。四樓和五樓是美食的地界，說什么也得去看看……
但是……幸運(yùn)之神會降臨嗎？
如果那里確實有水和食物，可是也跟這些店鋪一樣，根本就不能動呢？
這其實，才是周海和我都不說話的原因。
正常情況下，一個人沒有食物可以存活一個星期左右。
沒有水，只能存活兩三天。
不過說實在的，我不知道這個兩三天是怎么計算的。是什么都不干，光躺著，還是像我們這樣到處瞎折騰……
如果我們能有頭緒，其實這些也不會顯得那么可怕。
問題就是我們沒有頭緒。
這就像是被困在暗無天日的地牢里一樣，沒有出口，只能干耗。什么都是靜止的，只有有限的時間在一點(diǎn)一滴地倒數(shù)。
我忽然驚悚地意識到，這恐怕才是這個地方最大的危險。
我們休息得有點(diǎn)兒久。
我已經(jīng)不喘了，還在休息。更不用說周海，他恢復(fù)得比我快得多了。
但是我們兩個人都遲遲沒有提議可以行動了。
又等了一會兒，才由我率先站起來：“海哥，走吧！”
因為我突然想起了姜玲。我本來是陪她去給老太太買轉(zhuǎn)運(yùn)珠的。這么久了，她肯定急了。她肯定聯(lián)系我了，可是手機(jī)打不通?，F(xiàn)在大概在讓小趙和溫靜頤幫忙一起找吧？
她不知道怎么找我，怎么著急呢！
“姜玲還等我結(jié)婚呢，”我說，“我爸我媽還等著抱孫子呢！”
周海默默地笑了笑，一拍膝蓋也站起來：“可不是！我女朋友還等著我去找她呢！我爸我媽先等著喝完我喜酒，再等著給我?guī)Ш⒆樱?rdquo;
我們倆互相看著直笑，力氣好像又回來了。
“走，”周海把手一揮，“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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