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現在冷得快成冰砣子了,恨不得神兵從天而降,立刻、馬上!
周海企圖轉移我的注意力:“那只像熊的東西到底是從哪里冒出來的?后來又是怎么不聲不響地不見了?”
結果邵百節(jié)硬梆梆地回了三個字:“不知道。”
我更是連嘴巴都懶得開。
但是周海也真有幾分想要討論一下的意思:“那東西好像是故意給我們帶路,把我們引出來。”
這話我倒是同意,便嗯了一聲。
周海見我有了反應,精神也來了:“你也這么覺得?”
看他那么有興致,我只好勉為其難地道:“說實在的,我在洞里的時候還想過,要怎么出來。”
周海點點頭:“但是它出現的時機也有點兒巧。”
我:“你是說,剛好是在我們發(fā)現墻壁上有那些包的時候?”
周海:“對。剛看出那些包有點兒奇怪,結果它就出現了。好像不想讓我們再找下去似的。”
我輕輕聳了一下肩膀。周海很快就要想到關鍵部分了。
“你說它為什么不直接偷襲我們呢?”周海微微皺著眉頭,“它出現的時候,我們可是一點兒都沒發(fā)覺。”
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邵百節(jié),看到他微微地挑了一下眉毛。
“難道……”周海啊的一聲,“難道它其實是幫我們的?”
周海全想通了,轉頭看向邵百節(jié):“怪不得!所以老師傅才會阻止我向它動手,還決定跟著它。”
周海懊惱地一拍腦袋:“我就說,老師傅怎么可能貿貿然就決定這么危險的事。”
我微微地笑了一下,配合地道:“海哥,你就別懊惱了,我們當然不能跟老師傅比。反正,乖乖聽老師傅的指示就對了。”
周海嘖了一聲,一撇嘴道:“可不是嘛!”
“不過,那東西為什么不想讓我們繼續(xù)調查墻壁上的那些包呢?”周海皺起眉頭,“那些包到底是什么東西呢?”
“那東西究竟是什么來頭?”周海越想,問題越多,“它又為什么要幫我們呢?”
看他兩眼直直地看到我身上,我也只好嘆一口氣:“我也很想知道啊。”
周海一拍大腿:“可惜當時沒把那面墻壁拍下來。白跑一趟。”
邵百節(jié):“也不算白跑。我們畢竟還是看到了那些包。此外燒掉了兩棵引尸樹,取了洞里土壤的樣本,還拿到了活死人的手機。最重要的是……”
他轉過頭來,一一看過周海和我。不知怎的,眼光頗有些凝重??吹梦覀儌z不自覺的就生出一分肅穆。
邵百節(jié)沉沉地把話說完:“我們都還活著,毫發(fā)無傷。”
周海微微一愣。我卻已是心有戚戚然。他畢竟沒有我惜命。
邵百節(jié):“以后你們會知道的,能活著回來,才是最大的勝利。”
周??粗郯俟?jié),有些艱難地動了動喉結。我看,大約有些話他已經壓了太久,現在又被邵百節(jié)觸動了。
“老,老師傅……”他還是大膽地叫了邵百節(jié)一聲,“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邵百節(jié)轉過臉去,心中卻是一片了然:“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么只有一個人,怎么沒有搭檔?”
周海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點頭:“是的。”
其實這個問題,我倒不怎么關心。我反而奇怪,為什么有人明知道不會是好的答案,還是要去問?
應該有搭檔卻沒有搭檔,邵百節(jié)又老是那么強調人得沒事……這不是明擺著的嗎?
我真不想聽邵百節(jié)回答??上н@時候,耳旁那呼呼的風聲又顯得那么柔弱了。
我很清晰地聽到邵百節(jié)說:“我曾經有過三個搭檔。但是他們都不在了。”
周海很詫異地張開嘴。
邵百節(jié)又問:“你們知道為什么他們都不在了,而我還在嗎?”
周海想了一個:“因為老師傅比他們厲害?”
這不是奉承。我知道在周海的心目中,是真地把邵百節(jié)當成高手中的高手。
邵百節(jié)卻翹起嘴角,第一次笑得有點兒諷刺:“不,你錯了,他們都比我厲害。”
周海再次詫異地張開嘴。
連我也被勾起一點點的好奇。
邵百節(jié):“你們現在只算幫忙的,不能算是正式成員,所以絕大多數事我都不能跟你們說。但是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們,他們真的很強,我跟他們根本不是一個等級的。尤其是我第一個搭檔。”
周海:“第一個搭檔?”
邵百節(jié):“嗯,以他的能力,自從總部成立以來,是不是絕后,我不知道,但一定是空前了。”
周海大吃一驚:“這么厲害!”想想又覺得不可思議,“這么厲害的人怎么會失手呢?”
邵百節(jié)笑笑:“他沒有失手,也是使出了渾身解數的。如果不是他,總部已經名存實亡。”
我和周海聽得面面相覷。聽邵百節(jié)的意思,他所效力的部門曾經有過一場大劫難。
邵百節(jié):“記住,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強大可以給你帶來安全,但也可以帶來更多危險。”
在說這些話的時候,邵百節(jié)一直沒有看我和周海,連一眼都沒有。他只是定定地看著前方,但又并沒有看到前方荒涼的景致,而似乎是在捕捉那些無形的冷風。
我忽然明白過來,為什么他還沒到六十歲,頭發(fā)卻已經全白了。
之后,邵百節(jié)便緊緊地閉上了嘴巴。我和周??此歉奔苁剑膊桓以儋Q然開口。三個人靜靜地坐在黃土坡上,隨冷風呼呼地吹個沒完。時間變得有些難熬,但所幸還是熬完了。當直升飛機伴隨著轟轟的聲響,出現在遠方的高空時,周海興奮得一骨碌爬起來,拼命揮手,而我還是一動不動地坐著,整張臉都吹麻了。
直升飛機把我們送到了市區(qū)。腳才剛沾地,就有一輛吉普車在等著我們。邵百節(jié)一言不發(fā)地領著我們上了吉普車,駕駛員便遞過來三張飛機票。我一瞄,是半個小時后的飛機。還是真是一分鐘都不浪費。
和坐直升飛機時一樣,吉普的駕駛員全程沒跟我們說過一句話。我們也沒跟他們說過一句話。
就這樣,天還沒黑,我們就已經從陜北重新回到天龍市。
一下飛機,邵百節(jié)一分鐘也不浪費,馬上讓周海打開那活死人的手機。
想不到,那手機里只有一個聯系人。
強哥身上是沒發(fā)現手機,楊小樂的手機里好歹還有二十多個聯系人呢。
雖然有點兒奇怪,但是好是壞,反正也只有這一個,先聯系再說吧。
周海打開免提,響了幾聲之后,手機便被接通了。
“老婆,進修結束了嗎?”一個聽起來很溫文爾雅的男人聲音問。
我們三個人都是一怔。
“老婆?”
我和邵百節(jié)一起看向周海,這個“老婆”還得讓他來應。
周海清咳了一聲。
手機那頭的男人頓時靜了一下,再開口聲音里便透出幾分尷尬、幾分戒備:“你是誰?這是我老婆的電話。”
周海再度發(fā)揮“撿手機”的神功:“你好,這手機是我跟朋友在路上撿到的。原來是你老婆的嗎?”
“哦……”男人隨即松一口氣,“真是不好意思了!我老婆竟然把手機弄丟了。”
男人又是道歉,又是道謝。
周海主動提議道:“你方不方便現在出來拿?”
“現在?”男人有點兒為難,“我現在還真不太方便。這樣吧,等我老婆回來再跟你們聯系行嗎?”
周海想起我們曾推斷那個活死人有可能也是住在吉祥家園的,遂靈機一動:“我有個親戚住在吉祥家園,我一會兒要去拜訪他,你家住哪兒的?我順道給你送過去吧?”
男人驚詫道:“你要到吉祥家園嗎?真巧,我家就住在吉祥家園。”
周海得意地揚了一下拳頭。我連忙沖他比出一個大拇指。
就連邵百節(jié)也微微翹起嘴角。
周海裝出也很驚詫的聲音道:“這么巧?你家?guī)滋枠牵倚罩?,已經在車上了?rdquo;
“哦,我姓章,立早章。”男人毫不懷疑,馬上報出具體地址,“那就麻煩你們了。”
掛斷電話,周海也有點兒不相信:“這么順利?”
我也有同感:“就算是普通人,好像也太好說話了些。”
邵百節(jié)沒出聲。
太順利了反而讓人有點兒吃不準。
周海撓撓頭:“會不會是個陷阱呢?”
我:“不會吧?他應該不知道我們是怎么拿到手機的呀?”
周海:“也對。”
“算了!”他握緊手機,又一次引用名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邵百節(jié)默認了。
我只想把周海嘴巴貼起來。
其實男人報的地址離我們上回篩查的幾幢樓不遠了。如果當時,沒有按照張所的提議讓小苗假冒楊小樂,現在我們也肯定篩查到了。
我們爬到五樓,發(fā)現要敲的那扇門上居然還貼著一個大大的紅雙喜,不由得齊齊一怔。紅雙喜略有些褪色,邊緣部分也翹了起來,估計貼出來沒有一年,也有小半年了吧?
這個活死人……竟然還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