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靜頤也一笑而過,繼續(xù)吃她的(我的?)三鮮煎餃。
我們胡說八道了一會兒,小趙和溫靜頤的面也上桌了。溫靜頤吃起面來,一點兒聲音都沒有,你就別想從她身上看見吸溜這個動作。
在她面前,一向是豪爽派的周海也沒了聲音。一桌子四個人,愣是無聲無息地吃面,或者吃粉絲。
吃了大約有五六分鐘,我實在熬不住嘴巴一哆嗦:“咝溜……”
大伙兒一愣,便不約而同地都笑出來(包括我自己)。
溫靜頤:“吃個面,干嘛緊張成這樣!你們愛怎么吃就怎么。”
哥幾個都不好意思地嘿嘿直笑。
周海第一個表態(tài):“那好,那我也不裝斯文了。這里其實就我是徹頭徹尾的粗人。”
然后猛叉起一大把粉絲,估計也是憋壞了,稀里呼嚕地大吃特吃起來。
在周海的帶動下,我和小趙也解放了。大家終于可以像個正常人一樣,吃面的吃面,吃粉絲的吃粉絲?! ?ldquo;對了,”小趙吃了半碗面想起一個正事,“你和姜玲平安夜怎么過啊?”
“平安夜?”我有點兒驚訝,“還有大半個月呢!”
小趙:“你不是忙嘛,誰知道你到時候有沒有時間,早點兒跟你通氣咯!”
我嘟了一下嘴:“還真不一定有時間呢。”抬頭問他,“怎么了?”
小趙:“上回不是說好了嗎?該我請客。”一轉(zhuǎn)頭又問周海,“海哥有沒有空的?把你女朋友也帶上。”
我:“是哦,人多熱鬧。”
周海也是個爽快人:“有空就去。不過,”不好意思地笑笑,“我還是光棍一條。”
小趙笑道:“有沒有談得來的,先帶過來,發(fā)展發(fā)展不就完了。”
我和溫靜頤也笑了。
周海笑嘆一聲:“我倒是想呢,我們刑警隊就三個女的。”
我不覺吃驚地打個岔:“那么大一個刑警隊,就三個女刑警?”
周海:“可不?你們派出所不也是男多女少嗎?現(xiàn)在全中國都是男多女少,更不要說刑警本來就是男人干的。”
我笑道:“這話可不對。那犯罪的還有女人呢,刑警都是男的也不好辦。”
周海哎的一聲:“這話還真說對了。不光是女犯人,有時候跟一些女證人打交道,確實不大好辦。”
我:“你們隊那三個女同事怎么了?”
周海:“一個結(jié)婚了,一個有男朋友了,還有一個倒也是單身……可是不來電?。?rdquo;
“沒人給你介紹嗎?”小趙問。
周海撓撓頭:“介紹過,也談過,可是都處不長。你看我這一忙起來,就沒日沒夜的,根本沒空陪人家姑娘。你說人家找老公,那肯定是要安安穩(wěn)穩(wěn)過日子的,哪能像我這樣,連個面都見不著。”說著,便有些垂頭喪氣起來,吃粉絲的速度都變慢了。
“沒事,海哥。”小趙開始大包大攬了,“你這么好的人,還怕找不到好的。對了,你不是來過我們所嗎?我們所里警花好幾朵呢,你有沒有留意到誰?”
周海實實在在地道:“我上回去的那個情況,哪還有心思注意那些???”
小趙點點頭:“也對。”忽然就來問我,“哎,你說小苗怎么樣?”
給我嚇一跳。自從上回多事,把溫靜頤弄出來了,我就發(fā)誓再也不干這媒婆勾當(dāng)。
我趕緊搖搖頭:“你別問我。小苗是圓是扁我都不知道。姻緣自有天注定,你一個凡人就別瞎操心了。”
小趙不依:“什么叫是圓是扁?。啃∶绨?,”他根本就不理會我的抵觸情緒,還在試圖呼喚起我關(guān)于小苗的記憶,“今年剛考進(jìn)來的,最漂亮的那個。大眼睛,雙眼皮,齊劉海……”一邊說一邊比劃。
我叉了一筷子的粉絲:“……”還真沒印象。
小趙又好氣又好笑:“人家還給你買過早飯的呢!”
“……”我繼續(xù)叉著那筷子的粉絲,“有嗎?”
小趙都快義憤填膺了:“人家特地給你買的福記四喜大湯圓。”
福記是天龍市有名的百年老店,四喜大湯圓更是他家的招牌。一個湯圓有七八歲孩子的拳頭大,四只的餡兒也不一樣,分別是:豆沙、棗泥、玫瑰、芝麻。特別冬至那天,很多人都覺得必須吃到福記的四喜大湯圓,來年才有好兆頭。而且在電商如此發(fā)達(dá)的今天,福記還是不和網(wǎng)絡(luò)接軌。別家都上糯米、美團(tuán)……接受預(yù)約了,就他家非得讓你在門前大排長龍。
百年老店就是任性啊。
我說:“那可是要一大早就去排隊的。”
小趙:“可不是?結(jié)果你好,你碰都沒碰,就跟人家說你不喜歡吃甜食。”
我驚得一筷子粉絲又滑回牛雜湯里:“不能吧?我最愛吃甜食的啊!”
小趙瞅瞅我,看我真不像是演的:“好么,人家忙這半天,你連記都不記得了。嘁,真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我這臉上的黑線都快下來了:“你這哪兒來的廢話?”
溫靜頤卻在一旁支持小趙:“我雖然也沒見過這小苗……可是小呆子,女孩子才不會給誰都買早飯呢,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
我說:“誰說的,姜玲就給我買。”
小趙猛瞪我:“所以說?。?rdquo;
我剎那間終于回過這個彎來。我終于明白了小苗姑娘的不值當(dāng)。
“哎呀……”我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反正覺得自己挺不對的。
不喜歡是一回事??晌掖_實有點兒……不尊重人了。
小趙看我扭扭捏捏,好像長了痔瘡的模樣,總算有些解氣:“哼,沒被你看上也是人家造化。人家小苗這么好的姑娘,就是等著我們海哥呢!”
周海:“這這……”笑容里有些尷尬。
小趙:“海哥,你就別推辭了,小苗真不錯。”
我把周海的反應(yīng)看在眼里,只能嘆小趙神經(jīng)太粗??墒俏矣植环奖惆褍?nèi)中曲直剖解給他聽。
還是溫靜頤笑道:“你啊!小苗原來可是對小呆子有意思的,現(xiàn)在周海又跟小呆子這么熟,萬一小苗還有什么想法那可怎么辦?不是讓大家都難做嗎?”
小趙恍然大悟:“是嗎?”想想,“可我看小苗都好長時間沒找家和了。”
溫靜頤:“也是。”笑著看看我道,“其實也就給你買過早飯而已,什么實質(zhì)的進(jìn)展都沒有。也許人家早就放下了。”
我呵呵一笑,更沒有立場再說什么。說多了不是顯得自己太自作多情?
小趙總結(jié)道:“什么時代了,都別太封建了。人家有的人分手了還能做朋友呢,更何況你們根本就什么都沒發(fā)生過。”看向周海,“海哥,你說呢?”
周海一想,痛痛快快地一點頭:“行!我相親都好幾回了,人家姑娘給裘家和買個四喜大湯圓怎么了?”
大家都笑了。
周海又笑著道:“不過,就怕人家姑娘不一定瞧得上我。”
小趙:“談戀愛談戀愛,沒談怎么知道?”拍拍周海的肩膀,“這事包在我身上。到時候捯飭得漂亮點兒。”
和小趙、溫靜頤分手后,下午基本處于空窗狀態(tài)。
周海看我走路還是犯瘸,好心好意帶我去了一家盲人按摩店。周海還說要請客,我說什么也不能再讓他請,搶在他前頭把錢付了。兩個人扒在按摩床上,讓人從頭到腳地按。
按摩的師傅還真有兩把刷子,說周海右肩膀受過傷,陰雨天會酸疼。周海說可不是嘛,還是以前在警校體能訓(xùn)練的時候,不小心從雙杠上摔下來,扭到的。師傅說你這個傷不要不當(dāng)回事,現(xiàn)在年輕注意保健調(diào)理,還是可以好很多的,要是放著不管,等年紀(jì)大了,就會加重,稍微重點兒的東西就拎不了。
周海聽到不能拎東西,還是有點兒上心的,忙問師傅怎么注意。師傅說有空多來按摩,平時也要注意保暖,不要負(fù)重,沒事泡泡澡什么的也挺好,但是不要泡太久,半個小時就行了。聽得周海連連點頭,主動辦了一張會員卡。
我笑笑。雖說也有推銷的嫌疑,但我看這個師傅手藝還不錯,講話也算靠譜,就沒多說什么。
我問師傅我怎么樣。師傅勸我沒事多運動,但要循序漸進(jìn),像我這樣,平時不運動,猛地練這么多,造成運動傷害還不如天天躺著。就沖這幾句實在話,我也跟著辦了一張會員卡。
全身按摩完,我們兩個都是通體松快,躺在按摩床上動也不想動。師傅說現(xiàn)在沒什么客人,讓我們多躺會兒,還讓小徒弟倒了兩杯茶來。
周海舒服得長長嘆出一口氣,小聲地哼哼:“我們可真腐敗啊!”
我無聲地笑,笑得渾身直抖。
升斗小民的腐敗日子,無非也就是這樣了。
因為中午吃得太飽,以至于我們一個下午就只喝了杯茶。按照約定的六點到達(dá)咖啡店時,依然毫無饑餓感,就真地只各自點了一杯咖啡。
我們這邊的咖啡才剛到,店門就又被人推開了,走進(jìn)來一個穿著職業(yè)套裝、白領(lǐng)打扮的年輕女人,生得嬌小玲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