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主家位于城鄉(xiāng)結(jié)合的地段,雖然馬路修得很好,但是路燈等配套設(shè)施卻明顯不夠,以至于這地方顯得特別陰暗,加上晚風(fēng)有點猛,帶著細雨而來,總給我一種陰森詭異的感覺。
這地方一邊是農(nóng)田,一邊是農(nóng)村那種兩三層的小樓,樓門上貼著“幸福之家”的紅紙,門板上還貼有現(xiàn)在不常見的門神。
畢竟是第一次單獨出來接活,我還是有些忐忑,但我不想在苗小雨和小奶狗面前顯得太慫,于是故作鎮(zhèn)定的掏出手機撥通了事主的電話。
事主名叫孫大丁,聽說我們已經(jīng)到了門口,便連忙招呼他媳婦過來給我們開門。
根據(jù)群里的描述我大致知道了孫大丁家人自他母親去世后,就接連遇到倒霉事,他們請過陰陽先生也請過倒是,都說他母親的鬼魂不愿意離開,所以纏上了他家人。
那些所謂的能人異士都做過法,但是情況卻沒有絲毫的轉(zhuǎn)變,甚至變得更加嚴重。
當然,這只是我初步了解的情況,具體還要向事主詳細了解。
我們在門口等了好一會,不見有人開門,卻聽到里面有女人吵罵的聲音,不清楚里面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正在我有些不安的考慮再給孫大丁打電話的時候,樓門終于向內(nèi)打開,一個穿著珊瑚絨睡衣的中年女人氣呼呼的打開了門,看到門口的我和苗小雨之后,皺起了眉頭,堵在門口很不高興的大聲問:“就你倆?年紀不大點就學(xué)著人家出來騙人,干點什么不好,趕緊給我滾蛋!”
說完,她又關(guān)上了門。
我一頭霧水,感覺有些莫名其妙。剛剛電話里面還說得好好的,怎么現(xiàn)在又是這個態(tài)度?
小奶狗這時叫了兩聲,竟然是嘲笑我,說我丟人。
這一下我火了,連忙掏出手機打給陳雪飛,將我的遭遇說了一遍。
陳雪飛告訴我,遇到這種情況很正常,畢竟信這個的人并不多。他讓我找事主說一下,事情不做可以,必須把來回車票給報了,這是規(guī)矩。
我說我是坐公交車過來的,車票沒幾個錢,就是太憋氣。
陳雪飛笑著說:“你要是實在氣不過,就在他家門口用通靈術(shù)把周圍的人魂都招過來,沒兩天人家就會來求你了。”
我有些惱火說:“這倒是不至于,但是他們這樣確實太過分了,我得找那個孫大丁理論理論。”
陳雪飛大笑著說:“孫大丁?挺霸氣的名字啊,這得要多大的丁丁才敢叫這名字?”
我說:“你不會連事主叫什么都不知道吧?”
陳雪飛說:“我管那么多,我只認錢不認人。”
這時,孫大丁家的門又開了,一個滿臉疲憊神色的中年男人出現(xiàn)在門后。他見到我和苗小雨之后,皺起了眉頭,似乎也對我們的年齡感到不滿,但還是表面很客氣的把我們請到了屋里。
我忙掛斷電話,拉著有些不安的苗小雨邁過門檻進了孫大丁的家門。
他們家的一樓是一個很寬敞的客廳,裝修得比較好,光最上面的那個水晶吊燈估計就要不少錢,家具都是紅木的,電視也有五十多寸,看起來家里條件應(yīng)該非常不錯。
在大廳的一側(cè),掛著一個老太太的黑白照片,照片前有一個香案,案上有香爐和貢品。看樣子,那應(yīng)該就是孫大丁去世不久的母親。
剛剛態(tài)度惡劣的那個中年婦女正坐在一個紅木長椅上,懷里抱著一個小男孩,看到我們進來之后,很不滿的“哼”了一聲,將頭扭向一旁。
孫大丁安排我和苗小雨坐下,然后還算客氣的給我們倒上茶水,拿過一張板凳坐到了我們對面。
我心里還有氣,沒有跟他客套什么,略帶火氣的說:“咱們先不說事情,我就想問一下,找我們來的是你,我們來了你們卻是這樣的態(tài)度,你覺得合適嗎?”
旁邊那個中年婦女聽完我的話,“噌”的一聲站了起來,聲音拔得很高沖我大喊:“誰也沒求你們來,最好趕緊……”
孫大丁有些惱火的大喊:“你少說兩句行不行,這個家已經(jīng)夠亂了,你能不能別再給我添亂了?”
中年婦女“哼”了一聲,坐回位置上,將頭扭向一旁。她懷里的那個小男孩也就四五歲大,膽子似乎不大,眨著小眼睛緩了一會,忽然嘴一撇,“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急得那中年婦女連忙抱在懷里哄。
我火氣不受控制的竄了起來,起身怒道:“行了,既然這樣,那我們就走了。但你必須清楚,你家這么做事,肯定在我們?nèi)ψ永锞统袅耍袥]有人再管你家的事,你自己猜去吧。”
這話我說得挺狠,但也就是說說,畢竟我在這圈子里也就認識陳雪飛和佟靈。
孫大丁連忙起身賠罪,把我攔了下來,扭頭裝樣子訓(xùn)了那中年婦女幾句,并把她趕到了樓上。
這樣一來,我也不好再說什么,于是又坐回到位置上生悶氣。
孫大丁尷尬的又賠了幾句不是,見我沒再說什么,于是開始向我講述他家最近發(fā)生的那些事。
他的母親今年八十多歲,但是身體一直很好,雖然有些駝背,但是眼不花耳不背,每天還能下地干干農(nóng)活。
不過,老年人畢竟行動不是特別方便,不是很愿意洗澡,還偶爾控制不住的會拉尿在褲子上,弄得一身難聞氣味。
孫大丁的媳婦本來就一直和他母親不合,現(xiàn)在更是對他母親嫌棄到了極點,于是就吵吵鬧鬧的給他母親安排進了小車庫里面,不讓進他家門,甚至不惜花錢請了一個保姆專門伺候老太太。
他家兒子和兒媳一直在外面打工,挺能賺錢,所以家里條件還算富裕。
可讓孫大丁想不到的是,他母親剛搬到小車庫不到一周,居然就死了。
在農(nóng)村老人八十多歲去世,是要按喜事來辦的,于是家里面花不少錢辦了一場白喜事。
接連不斷的怪事,也就是從那天開始出現(xiàn)的。
先是家里面的座椅會莫名其妙的被挪動,電視、空調(diào)等家電會忽然被打開;緊接著家里的水果會出現(xiàn)被人咬過的痕跡,最離譜的是剛煮好的飯,在打開鍋蓋的時候會少一碗。
然而,這還不算完,他家里的人也正是從那時候開始倒霉運。
丟錢、摔跟頭、做噩夢、堵馬桶這些都還是輕的,最讓他們受不了的是,最近他的小孫子經(jīng)常會莫名其妙的沖著一個方向笑,每次吃飯的時候都會沖著空氣喊太奶來吃飯,更嚴重的是,小孫子竟然好幾次舉著一只手,好像被人牽著一樣走出門,有一次差一點被一輛車給撞了。
這小孩可是他們?nèi)业拿?,要是真出了事,他們老兩口不僅沒法向兒子和兒媳交代,自己也會心疼死。
沒辦法,遇到這種事,他們不得不信鬼神說,于是找了一些陰陽先生,還找了道士。
該做的法做了不少,錢也花了不少,但是事情一點好轉(zhuǎn)沒有,反而變得更加頻繁了。
前幾天,孫大丁經(jīng)人介紹,聯(lián)系到一個做什么“死尸售后維修”的人,把自己家遇到的事說了,那人開口要價就是一萬,他確實承擔不了這么高的費用,而且他那個潑婦媳婦也堅決不同意,于是他自己拍板做主,還價五千。
那人說五千的話他不會來,不過會安排別人過來。
結(jié)果,我就來了。
聽孫大丁說完,我的心里挺不是滋味。搞了半天,是人家嫌價低才推到了我這邊。不過,畢竟我連一級通靈師還沒達到,能有五千塊錢賺也行,只是不知道這個事情好不好處理。
孫大丁見我一直沉默,有些不安的問:“小先生,這事你能解決嗎?如果你也嫌價低,我是真沒辦法了,我現(xiàn)在就能拿出來這么多啊。”
苗小雨在旁邊很小心的拉了拉我的衣袖,小聲說:“要不,我們還是幫幫他們吧,那小孩挺可憐的。”
我點了點頭,對孫大丁說:“這樣吧,今天晚上我試一下,然后再給你準確消息。”
孫大丁很是高興,竟然夸我是真有本事的人,還說那些陰陽先生和道士一進門就提錢,最后一點用的沒有。
他這高帽子給我戴得真難受,我只能尷尬的笑笑,懶得再多說什么。
孫大丁知道我和苗小雨還沒吃過晚飯,連忙去廚房給我們準備吃的東西。
趁此間隙,苗小雨很不安的小聲對我說:“其實,我看到了。”
我聞言大驚,連忙問她看到了什么。
苗小雨湊到我旁邊,小聲說:“在你的左前方那張椅子上,坐著一個老太太,和那照片上的老太太長得一樣。她……她正指著咱倆罵,說咱們多管閑事,讓咱倆滾……”
我一聽她這話,渾身就是一個激靈,忍不住向著我左前方看去,卻是什么也看不到。
對了,苗小雨說過她體質(zhì)特殊,能夠看到鬼,加上附身到她體內(nèi)的陸雪本來就是鏡中世界的人魂,她能夠看到我看不到的東西很正常。
也好,眼不見心不煩,而且也可以提前有個心理準備?,F(xiàn)在只等子時三刻,我再施法和那老太太見上一面,好好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