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南昌的一路上,我就一直在想著一件事,那就是那個田寡婦是怎么知道我是姓厲的?
這件事越想越玄乎,最后我只想出了一個合理的解釋,那就是玄老頭離開之前,就已經(jīng)算到了我會來找他,所以就事先安排好了田寡婦這一切。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這個玄老頭豈不是太玄乎了!
贛州到南昌并沒有太遠(yuǎn),只不過用了幾個小時的時間就趕到了。
我一路打聽,終于找到了田寡婦給我的那個地址。
這里雖然是在南昌,不過基本上算作是南昌的郊區(qū)了,四周十分偏僻,只不過是交通好上一些,建筑稍微講究一些,其他的都跟農(nóng)村沒多大區(qū)別。
我按照門牌號找到了玄老頭的藏身地。
這是一個古樸的老建筑,稍顯破敗,不過這在附近也算是不錯的建筑物了,最起碼要大上一些,竟然還有院子。
這棟建筑的門楣上,掛著的一面奇怪的旗幟吸引了我的注意。
那是一面黑色的旗幟,旗幟上面用朱砂龍飛鳳舞地畫著一個奇怪的東西,像是圖案,又像是一個字,我一時沒有看懂。
除此之外,那木門的門楣之上竟然還留有一個不小的神龕,奇怪的是神龕里供奉的并不是什么三清神像,而是放著一個圓形的玻璃魚缸,魚缸里面養(yǎng)著一黑一白兩條大魚。
這兩條大魚的長相十分嚇人,一臉兇狠樣子,看到我近前,竟然是跟惡狗一般朝我呲牙咧嘴,嚇得我不由后退。
我自幼生活在山里,在山里的河溝里沒少捉魚,不過卻從未見過長相如此怪異的魚類。
看到如此怪異的門面,我基本上已經(jīng)確定這里就是那玄老頭的居所。
我抬手剛要去敲門,看到那門上貼著一張紫色的宣紙,宣紙上用毛筆寫著幾個小字。
“活不來,死不去,活不來死去。陽不見,陰不還,陽不見陰還。”
我看著這兩句沒頭沒尾的話,著實沒明白什么意思,只是這紫色的宣紙貼在門上,看上去著實不吉利,在我們老家,只有家里死了人才會貼上這種顏色的門畫。
我也顧不得那么多,上去就敲門。
過了許久,木門才裂開一個小縫,一個老頭從里面探出頭來。
“你找誰?”老頭子聲音低沉,就像是剛從棺材里爬出來一樣,帶著一股寒氣。
“請……請問是境玄道長嗎?”我低聲問道。
老頭眉頭一皺,隨即關(guān)上了門,從門后傳來了一陣上鎖聲還有那一句冷冷的“這里沒這么個人!”
我一聽他口氣就知道不對勁,就算他不是境玄,也一定跟他有某種聯(lián)系,要不然反應(yīng)不會這么大。
我急中生智慌忙喊道:“是田嫂讓我來找你的!”
此話一出,里面鎖門的聲音立刻就停了下來,看來他是聽進(jìn)去了。
“你是小田什么人?”里頭問道。
“我姓厲,叫厲淼,不知道道長可曾聽說過這個名字?”我借機(jī)說道。
“厲……”隨即,里面?zhèn)鱽砹艘魂囬_鎖的聲音。
不多時,門從里面打開,那老頭再次探出頭來,不過臉上的表情已經(jīng)不再是剛剛那副死人臉,反倒是跟詐尸還魂了一般滿臉的喜慶,看見我就跟看見了親人似的,甭提多親熱了,弄得我差點懵了,我真懷疑這跟剛才開門的那人還是不是同一個人。
“你就是那個十月初十出生的小子嗎,我?guī)煹芫硲懜艺f起過的那個?”老頭一臉期待地問道。
真一觀的那個老道確實是叫境憫,于是我點了點頭,狐疑地回答道:“應(yīng)該就是我……”
那老頭身子一閃,立刻閃出一條道來,做出了一個請的架勢,說道:“快請進(jìn)快請進(jìn)!”
我被這老頭的架勢嚇住了,總有一種上了賊船或者是中了圈套的感覺。
老頭把我引進(jìn)了院子里。
一進(jìn)院子,迎面就是一面大鏡子,鋪滿了院子里的院墻,這么多的鏡子忽然出現(xiàn)在眼前,照的我心里直瘆的慌。
不過除此之外,整個院子還算講究,古色古香,里面的裝飾擺設(shè)都是仿古的。
老頭把我引進(jìn)客廳,給我端上一杯清茶,他越是這么客氣,我心里就越是沒底,趕忙問道:“請問您是境玄道長嗎?”
那老頭一擺手,說道:“你喊我老玄就行。”
我沒想到這個不太靠譜的老頭真的就是我要找的境玄道長,心里的期望頓時就打了個折扣,看來此次的行程多半是白瞎了。
不過既然來了,該問的事還是要問清楚的。
“老……老玄,我的事情……”
還沒等我開口,老玄就伸手打斷了我的話。“你的事情十幾年前我?guī)煹芫鸵呀?jīng)跟我說過了,我在贛州都等了你七八年,沒想到你卻沒有來。不過,我料定你早晚還是要來找我老玄的,所以就讓小田在村子里幫我盯梢,這才剛好把你等來。”
我一聽,心里更是疑惑起來,“你怎么知道我還會來找你?”
老玄聽罷呵呵一笑,反問道:“你是不是最近又出什么岔子了?”
我心里不由咯噔一下,難道這老玄竟然真的會未卜先知不成?
我也不瞞他,就把在師范學(xué)校里燒死人的事情告訴給了他。
聽完之后,老玄非但沒有一絲意外,反倒是一副欣喜的樣子,“果然啊,該來的事情,早晚還是要來的。”
我最受不了別人跟我賣關(guān)子,追問老玄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身上這股邪火究竟是怎么搞的。
看我著急的樣子,老玄也不準(zhǔn)備再兜圈子,收起了他那副作怪樣子,一臉正經(jīng)地跟我說道:“你這種人,被稱作是火陽體質(zhì)。七月為陰,十月為陽,而你這種人,是天生至陽之命,你這種命的人,命格里屬火太旺,而且還不是一般的爐中之火,山頭火命,而是天上火命,而且還是潑天大火!”
“潑天大火?”
“沒錯,潑天大火!原本,這是一個命格極硬的命相,火旺則氣運旺,不過火命之人原本就是兩個極端,火旺是好事,不過要是火太旺,就不僅火燒人,還會傷己,于人于己都沒有好處。”
老頭子的這一通理論我聽都沒聽說過,完全沒明白,被他說得云里霧里的十分迷糊。
老玄接著說道:“而你身上的這股邪火,俗稱‘胎里帶’,是自大娘胎里就有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娘在懷你的時候,應(yīng)該就受過不小的苦,想必宮燒如炭的痛苦是肯定少不了的。”
老玄的這話倒是讓我驚訝不小,我懂事之后確實是聽我娘提起過,說是她在懷我的時候,整個肚子就跟火燒的一樣,大冬天都只蓋著個薄單子,而且還總是發(fā)高燒,燒到40度都是常有的事情,家里人都怕我會因為我娘的高燒燒出個什么毛病出來。
現(xiàn)在聽老玄這么一說,我才明白,看來我娘之前受過的那些苦,竟然都是跟我有關(guān),一想到這個,我心里就更加不是滋味了。
老玄看到我臉上復(fù)雜的表情,立刻明白他猜準(zhǔn)了,他接著面色一沉,壓低了聲音說道:“其實,你身上的這股邪火并不應(yīng)該是屬于這個世界的。”
“不屬于這個世界?這是什么意思?”我更加糊涂了。
老玄略顯不耐煩地說道:“怎么,還沒明白!你身上的這股邪火,是從地府里跟來的!”
我被老玄這話嚇得一個激靈,背后出了一背的冷汗。我自小受到九年義務(wù)教育的熏陶,對于如此大膽的言論,自然是不愿輕易相信。
“你是說……我身上的這股邪火,是來自于……陰間?”
老玄點了點頭,說道:“沒錯,你身上的這股火,其實就是鬼火!原本,有著鬼火跟著,你一出生必然是活不成的。不過,巧不巧的是,你的命格竟然也是陽火之命,剛好與這鬼火同氣連枝,所以你才能保全下來,要不然,恐怕這股邪火在你體內(nèi),你早就一命嗚呼了。不過,你的體質(zhì)雖然是能夠容納這股鬼火,卻無法將之消除,只能夠與之并存,一旦你的精神受到強(qiáng)烈的刺激,或者是怒火上涌,這團(tuán)鬼火就會立刻出來作怪!”
我聽完之后一想,果然如此。
我七歲那年,正是因為被黃鼠狼咬到了腿,心里著急受到了刺激,所以才會引起了那場大火。
而在師范學(xué)校里,也正是因為我被王剛帶人圍毆,心中怒火中燒,這才釀成了慘劇。
老玄的話句句都應(yīng)驗,我對他也從之前的懷疑,慢慢地開始相信了起來。
“如此說來,不知道可有將這團(tuán)鬼火徹底消除的辦法?”我不由問道。
老玄微微一笑,端起桌上的紫砂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說道:“這鬼火可不是一般的東西,我等都是凡夫俗子,想要將這等邪物徹底消除,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我一聽就知道這老頭子分明是在故弄玄虛,便追問道:“這么說來,還是有辦法的了?”
老玄又是一笑,耷拉的長眉毛一揚,一臉神秘地說道:“辦法倒是有一個,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