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我們村子里唯一一個考上師范的,那個時候還興分配工作,考上師范就意味著畢業(yè)后能分配到教師崗位上去,真正端上一個鐵飯碗,這在那個時候別提會有多少人羨慕了。
原本家里人都指望著我能當上老師,有個不錯的出息,也好給家里光宗耀祖的,可是誰都沒想到,在我離畢業(yè)還有不到三個月的時候,發(fā)生了那件災禍。
那天,我跟班里一個叫王剛的人因為一些事情發(fā)生了爭吵。那個王剛老爹是縣里文化局的副局長,平時看我就覺得我挺不順眼的,沒事就拿我家貧窮來說事兒,說我是山溝子里面出來的,穿著土鱉一身的泥土味,等等類似于此的話。而且每次都是當著班里同學的面說我。
平時我也就忍了,不過這一次,他是當著一個我當時比較喜歡的女生的面,指著我說像我這種窮光蛋,注定是要打一輩子光棍的,要找也只能是那些沒人要的才會看上我。
我自我感覺那個女生原本是對我還有那么一點意思的,不過經(jīng)過王剛這么一說,竟然連她都露出了那種帶著戲謔的微笑。
這讓我感覺再也受不了,當場就跟王剛那個王八蛋干了起來。忘了說一句,我這人天生就是“斷掌”掌紋。
斷掌的掌紋大家應該并不陌生,就是感情線與智慧線連成一條線,貫穿整個手心的掌紋。這種掌紋很特別,也是一把雙刃劍。
正所謂“男兒斷掌千斤兩,女子斷掌過房養(yǎng)。”大概意思是斷掌的男人將來可能會在事業(yè)上有很大的成就,而斷掌的女人則是跟父母的緣淺,需要過繼給其他親人撫養(yǎng)才能長命。各位看官感興趣的話可以看下自己或者周圍的人是否有著這種掌紋。
不過斷掌的男人也并不是那么好命。村子里有句老話,斷掌拳下必死人。意思是說,斷掌的男人天生倔強固執(zhí),認準了事情不達目的絕不罷休,這也正是斷掌的男人能夠取得一定成就的原因。
而同樣如此,斷掌的男人要是打起架來,也是下手沒有輕重,熱血沖頭,一定會把人往死里打。
家里人一早就告訴過我,在外面一定不要跟人打架,就是怕我惹出事端來。
那天王剛的當眾羞辱讓我受盡了全班的嘲笑,實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當時一時沒有忍住,端起拳頭一拳就夯在了那王八蛋的頭上,直接把他的鼻子打得開了花。
這還不算完,我這一拳的打出去,心里就像是一個被憋屈了很久的閘門忽然打開了一般,滿腔的怒火瞬間泛濫起來,整個人直接不受控制地就沖上去把王剛按倒在了地上。
王剛那個王八蛋被我一拳打得也幾乎懵了過去,我沖上去的時候他竟然連任何反抗都沒有,我把他直接坐在身下,然后拳頭就像是打井一般,一拳一拳地打在他臉上。
我這個人因為家庭條件很不好,平日里在班級里都是十分低調(diào),給人一種懦弱的感覺,大家都沒想到我竟然會突然爆發(fā)起來,一時間全部嚇呆了。
直到片刻之后,王剛的那些狐朋狗友們才想起來阻攔,他們把我從王剛身上拉起來的時候,王剛已經(jīng)被我打得滿臉是血,神智都有些不太清楚了。
王剛被送到了醫(yī)院,所幸都只是皮外傷,并沒有什么大礙。不過王剛的老爹找到學校,學校最后還是給了我一個記大過的處分。
這已經(jīng)是最好的結(jié)果,反正還有幾個月就要畢業(yè)了,一個大過也并沒有什么大的影響。
可是,這并不算是結(jié)束。
王剛被我打了之后,休息了一個多星期重新回到了學校。
那天我正在宿舍晾衣服,王剛領(lǐng)著幾個人就來到了我宿舍,他們把宿舍里的舍友全都趕了出去,然后把門從里面鎖死。
我一看就覺得情形不對,這肯定是回來報復老子了。
果然,王剛不由分說,帶著那幾個人就朝我拳腳相加一陣暴打。
我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被打得這么狠,頭上挨了好幾下,整個人不省人事一下子昏了過去。
等我重新醒過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醫(yī)院,病床邊圍了一圈人,我爹娘也到了,還有學校的老師,除此之外,竟然還有穿著警服的警察。
他們看到我醒過來,臉上并沒有任何高興的樣子,連爸媽都是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
那兩個警察把我爹娘跟老師都支了出去,他們走后,那倆警察上來就質(zhì)問我:“是你放的火吧?”
我一時沒明白過來這是怎么回事。
那倆警察就把整個事情給我講了一遍,說是我宿舍突發(fā)大火,王剛連同那四個被他找來的人,全部都被燒死在了宿舍里,整個宿舍也被燒成了灰燼,可唯獨我竟然毫發(fā)無損地活了下來。
聽完之后,我立刻就想到,這或許就跟爹娘之前講的我小時候的那些事一樣,一定是我體內(nèi)的那種邪氣又跑出來作祟。
不過我當然不會把這些說出來,先不說我要自保,就算我說出來,這些向來是無神論者的警察也一定不會相信。
我當時認定了他們沒有任何證據(jù),就咬牙堅決否認。
那兩個警察似乎也并沒有其他的辦法,撂下了幾句官方的話,說是讓我暫時不要離開縣縣城,以后他們還會隨時過來找我問話的。
那倆警察走后,爹娘進來。
他們已經(jīng)知道了事情的經(jīng)過,也都認定那場大火必然是我引起的。
我爹娘都是老實本分的農(nóng)民,因為我五個大活人竟然被活活燒死,這對他們來說都是一個很大的精神沖擊,他們的心里都是十分愧疚,有一種強烈的負罪感。
最后,我爹做了一個決定,“這學,我們還是別上了!”
我娘雖然心里也十分不舒服,不過還是主張讓我把學上完,畢竟還剩不到三個月的時間我就能畢業(yè)端上教師這個鐵飯碗了。
不過我爹卻是一個極為倔強的人,他老臉一橫,怒氣沖沖地說道:“就咱娃犯的這事,還配當啥子老師,老天爺沒要他的命就已經(jīng)是祖上積德了,他手底下可已經(jīng)死了五條人命,殺人要償命的,你懂不懂!”
我雖然心里很是不甘,眼看快要到手的鐵飯碗就這樣給砸了,擱誰誰都不好受。
不過,為了讓我爹能安心一些,我最后還是答應了下來,一出院我就到學拿了行李回了山里老家。
這件事情后來因為并沒有更多證據(jù)表明那場大火跟我有關(guān),也就不了了之。
不過,這件事那兩年在縣城里也是傳得沸沸揚揚。當時縣里的領(lǐng)導向上面報告死亡人數(shù)的時候,只是報了死亡兩個人,要不然,一下子死了五個人這可以算做是特大事故,就連縣里的領(lǐng)導也是要追究責任的。
回答家里之后,我爹這才想起早年間那真一觀里老道說的話。
不過在我上初中的時候,真一觀就被政府以保護文化古跡為名收了回去,真一觀里的老道也從此不知了下落,不知道那老道口中所說的師兄現(xiàn)在在不在世都說不準。
不過,眼下這也是我爹能夠想到幫助我的唯一一個指望,就想著帶我到江西走一趟。
我看我爹已經(jīng)打定了主意,于是就跟我爹說,我也已經(jīng)長大成人,這些事情我自己解決就行了。
于是,我就一個人買了火車票,坐了三十多個小時的綠皮火車才趕到了江西贛州。
那是我人生第一次做火車,一下子坐了三十多個小時的火車,一路上晃晃悠悠,感覺整個人都快要散架了。
我按照十幾年前留下的地址,找到了位于贛州深山里的一個村子。
我在村子里打聽了許久,也沒打聽到有關(guān)那真一觀老道口中所謂境玄師兄的任何信息。
還是最后,我打消了所有想法準備離開村子的時候,在村口遇到了幾個正在楊樹底下涼快的老頭,我隨口問了一句,沒想到竟然誤打誤撞給問了出來。
那幾個老頭告訴我,那境玄在村子里不叫境玄,大家都喊他玄老頭。
玄老頭在村子里的人緣還算可以,對于紅白兩事的規(guī)矩程序門兒清,村子里但凡有紅白兩事要辦,第一個就會想起他來。
這些老頭跟他的關(guān)系也處的不錯,從他嘴里聽說過他之前確實是在一個道觀里呆過,那個時候的名號就是叫境玄。
當我問起這玄老頭現(xiàn)在何處時,那些老頭都是一副不是很清楚的樣子,他們倒是給我指了條道,說是村子里面一個姓田的寡婦或許知道玄老頭的下落。
一看那幾個老頭臉上的曖昧樣子,我就猜出了大概,看來玄老頭跟這田寡婦之間恐怕是有些貓膩的,那個時候人們的思想還十分封建,這種事情自然是不好直言不諱的。
我順著他們指的地方找到了田寡婦的家。
出乎意料,田寡婦的年紀不過五十出頭,看上去還很年輕,至少要比那個年過七旬的玄老頭年輕不少,我倒是很奇怪他們兩個是怎么勾搭到一塊的。
那田寡婦一聽我是來打聽玄老頭的立刻就把我了轟出去,一臉的厭煩。
我心想多半是玄老頭在他這里欠了情債,拔屌無情地走了,留下她一個小寡婦在村子里讓人在背后指指點點的抬不起頭來,田寡婦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牽連,所以才決口不想再提玄老頭的事。
我被田寡婦關(guān)在門外,心想著我千里迢迢來到這里不能就這樣算了呀,要不然豈不是白來一趟,連路費都白瞎了。
我就死賴在田寡婦門口,不停地跟她絮叨我的難處,甚至把我遇到的那幾次怪事也都跟她說了個遍。
就在我講得迷迷糊糊的時候,這時田寡婦的院門忽然打開了。
“你是不是姓厲?”田寡婦張嘴就問道。
我先是一愣,然后趕忙點頭。
田寡婦撇了撇嘴,最后終于是老不情愿地說道:“前些日子那死老頭子從南昌寄了點東西過來,給你這是他的地址,我能告訴你的就這些了,以后你別再來煩我了!”
田寡婦把一個紙條扔給我,便轟隆一聲關(guān)上了門。
我看了眼紙條,上面寫的是一個南昌市的街道名,看來這必定就是那玄老頭的藏身地了。
我只好再次轉(zhuǎn)站,乘車趕去南昌。
原本,我基本上已經(jīng)對此次行程不報任何希望,我也不指望那個玄老頭能給我什么合理的解釋,我只是想著這是我爹的一個念想,就等著那玄老頭跟我一陣胡謅之后就回去了。
可是沒想到,這次的南昌一行,徹底改變了我的整個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