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九龍嶺,那隊人就不見了,幾個人對看,都有些吃驚,閻六的六指朝著眉心一點,兩只眼睛聚精會神,他對著我說:“鬼迎親,你的小娘子就在嬌子里,可惜被個狐面老婆子給拿著,動不得,哭不得,叫不得。”
我心中著急,看了一下時間,已經(jīng)到寅時了,是陰氣最重的時候,這個時候我必須要去阻止,否則過了時辰,陰末陽初,鬼娶親之后,去了陰間,我還到哪里去救人。
我問閻六:“有什么法子能讓我開陰陽眼?”
閻六嘲笑我,說:“你以為陰陽眼那么好開?常人只能開鬼眼。”
我說:“甭管什么眼,能讓我開了就行。”
閻六這么一想,突然將我懷里的那頭尸貓給拽了出來,猛然拔了一根胡須,痛的黑貓鬼叫,閻六也沒多說,將黑貓的胡須點燃,從萬寶囊中取出一瓶香油,合著之后,朝著我眉心一抹,我頓時感覺到陰風(fēng)陣陣,身體發(fā)虛。
我眨巴眨巴眼,就看到十幾個臉色煞白的人瞪著我,嚇的連退幾步,哪些人就直勾勾的盯著我,像是要上我身一樣,我當(dāng)時就急了罵道:“你個鬼手六,你對我使了什么法子?這些小鬼為什么要纏著我?”
閻六哈哈大笑,對我說:“這叫招陰開鬼眼,這類鬼眼是霉運當(dāng)頭、體質(zhì)虛弱,偏陰的時候人自然而然的看到的陰人,這個時候鬼眼看到的鬼怪,也叫做沖撞,因為你現(xiàn)在身體偏陰,他們要上你的身,但是你莫怕,那頭尸貓在,就沒鬼能上你的身。”
我偷偷罵了一句,但是也不管其他,趕緊的就朝著九龍嶺趕,王紅對我是寸步不離,閻六護著嚴(yán)文利,我們四個人就這么入了九龍嶺。
九龍嶺的入口是條直到,我們一進去,就看到直到的兩邊站著無數(shù)的士兵,我不知道王紅他們看見沒有,但是我卻見閻六臉色煞白,在火燭下,顯得比鬼還慘。
閻六對我說:“好大的陣仗,活著的時候權(quán)傾朝野,死后也要做一方土皇帝。”
我很贊同閻六的話,這些陰兵模樣怪異,有漢人的打扮,也有韃子的長辮子,混著一排排的,我說:“就算是陰曹地府,我也要闖一闖了。”
突然我聽到一聲凄厲的叫聲:“夫君,救我!”
我一聽心里就亂了,這聲音縹緲虛幻,但是我卻聽的出來是張芙蓉的聲音,我二話不說,一腳就進了這死龍格的九龍嶺,閻六一把沒拉住我,顯得焦急,他罵道:“鬼叫魂你也信,完了完了。”
但是閻六雖然這么說,不過卻從萬寶囊里抽出兩張黃紙,上面寫著占命,另一張寫著童子,朝著二人身上一貼,后腳就跟著進了九龍嶺。
王紅跟嚴(yán)文利看不見其他,眼瞅著兩人都進了九龍嶺,他們兩個那里敢多留,小跑著就跟了上去,也就在這個時候,王紅頭上的黃紙發(fā)出紅光,嚴(yán)文利頭上的黃紙發(fā)黃,像是鬼火一樣在九龍嶺一閃一閃的。
但是才過了不到一分鐘,兩人頭上的黃紙就燒了起來,閻六回頭看了一眼,罵道:“奶奶的這里的邪氣太重了,我鎮(zhèn)不住。”
王紅聽著就害怕起來了,突然他看到了一些個舞刀弄槍的人朝著他跑了過來,那些人的腳步跟飛的一樣,飄在空中,王紅身后冷汗?jié)窳艘簧?但是他卻吼道:“奶奶個熊,老子跟你們拼了。”
這么一吼,近身的陰兵退散,王紅從背后抽出鐵鍬,反而追著砍了過去,那嚴(yán)文利比不得王紅,此刻早就被嚇的丟了魂,雙眼猩紅,雙手狂揮亂舞,腳步凌亂,四處亂跑,跟發(fā)瘋似的。
我聽到后面的叫喊,看到嚴(yán)文利已經(jīng)發(fā)瘋,便瞪了一眼閻六,對他說:“你干的好事。”
閻六瞅了我一眼,說:“人各有命,他有今天的結(jié)果,是命中注定,但是這個鬼王我是一定要除掉的,否則日后中元節(jié)鬼門關(guān)打開,必定禍害一方。”
此刻我對于閻六有些摸不透,他是個勢利鬼,愛財,心機頗深,本想著他讓我?guī)麃砭琵垘X,是為了幫嚴(yán)文利下葬老父騙一些錢花,但是聽到他說要立志除掉鬼王,心中便動容了幾分,看來這人雖然愛財,但是也沒有丟了修行人的道德。
九龍嶺一條直路到頭,我跟閻六來到了八叉口,閻六對我說:“這條岔口差點害死我,你道行比我高,告訴我走哪條?”
王紅背著尸體,手里拿著鐵鏟,跑過來,直接進了中間那條岔路,說道:“奶奶的,我打不過了,趕緊的把那老家伙的老窩給抄了,胖爺我好回家睡覺。”
閻六一拍腦門,對我說:“你咋找了這么一個渾人。”
我沒有理閻六跟著王紅就進了中間的岔口,王紅來過,自然知道走那條路,閻六見著我們都進去了,回頭看了一眼發(fā)瘋的嚴(yán)文利,說道:“有舍有得,放心占了龍穴寶地你子嗣后人必定富貴升官,而你,自求多福吧!”
王紅在前面小跑,我在后面追,他一個渾人,也不知道為什么,一聲吼叫,哪些攔路的陰兵都消散了,我心中高興,果然傻人有傻福。
很快我們就跑到了九龍嶺八面朝山的山窩窩,閻六停步,看著眼前的環(huán)境,臉色露出震驚的模樣,自顧自的說道:“是了,是了,就是這里,八風(fēng)不吹,藏風(fēng)聚氣!”
突然,閻六的聲音戛然而止,甚至嗓子傳出來一陣被噎的聲音,就看見八面小山,中門打開,從里面吹出來一陣陰風(fēng)。
我看著奇怪,哪些山丘不是山丘,居然變成了一道道漆紅的大門,此刻大門打開,我看到每個門里面都走出來穿著紅衣裳的人,這些人施迎親的隊伍,吹著嗩吶,敲著鑼鼓,空中紅紙滿天。
我四下一看,這山窩窩哪里還是山窩窩,居然變成了高門大宅,之前那墳丘居然變成了一座大宅子,哪些迎親的人抬著轎子,就要進門,這個時候宅子的大門開了,我就看到一個老婆子帶著四五個女人前來迎親,把轎子的簾子給掀開,那老婆子踢了下轎門,蹲下來就要背人。
王紅擦了一下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對著我說:“奶奶個熊,那個老婆子不是那什么狐,狐貍精嗎?居然把張芙蓉真的嫁給了這荒山老鬼。”
我見著心中窩火,正想下去,突然被閻六拉住了,我回頭一看,突然見到兩頭黑龍立在空中,一雙龍目直勾勾的瞪著我們,王紅嚇的腿一軟,之前的精氣神都沒了,身體一咕嚕的摔了下去,身上的尸體也跟著在地上打滾。
我跟閻六趕緊兵分兩路,吸引兩條巨龍,但是那兩頭巨龍只是直勾勾的瞪著我們,并沒有動,我心中一驚,莫不是遇到了幻覺?
我回頭一看,一個黃袍老兒,賊眉鼠眼的見我瞪他,便不動了,我心中突然有了些眉目了,我對閻六喊道:“別怕,他們不傷人。”
閻六聽了,不相信我,但是卻也定住了心神,朝我這里走來,看著那兩頭青龍一樣的東西,又看了看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黃鼠狼一樣的老兒,臉色也露出了驚訝,對我說:“莫不是遇到了“胡常黃蟒”這四位神仙了?”
我笑了一下,多半是,這四位可是咱東北常拜的幾位神仙,胡就是狐仙,借了個別音,常通長,就是長龍,黃就是黃鼠狼,蟒就是蟒蛇。
我看那兩頭蟒蛇還是肉身,那黃袍老兒也是賊眉鼠眼,那大宅里迎親的狐貍也是看不清面貌,我心里邊知道這幾位神仙還沒有得道,今天我們是送上門來的獵物。
且說著幾位神仙什么來路,有一首詩歌可以佐證,“混沌初開太極演,仙佛他把大道傳,鴻鈞老祖收徒弟,收了徒弟兄弟三,老大他叫李老子,老二本叫原始天,老三就是通天教,個個弟子法無邊,老子收的成佛道,原始收的也成仙,佛祖一看事不好,不許在把道來傳,通天教主心不悅,抓把金丹灑滿山,胡黃吃了成大道,蟐蟒吃了也成仙,這才留下披毛帶甲百草仙!”
這便是咱們東北人拜的胡黃常蟒的原因,他們都是得道的神仙,但是傳說總歸是傳說,也就只是給這些禍害人的動物一個好名聲,說些好聽的,讓他們不要在來禍害,這些動物在山里修行也算是通靈性,聽了人奉承他,自然的也就不會來禍害。
東北薩滿教把這些動物稱為動物仙家,這些動物仙家修煉真身,除了自身的悟性高,慧根深之外,也有一些邪門歪道,可以幫助他們順利得道,但往往這類偏門,皆會付出很大代價。
譬如,狐仙第一次幻化人形,必須要頭頂人類的頭顱拜月,這樣才可以幻化。
黃仙第一次迷人,必須要吃光死人的內(nèi)臟,寄居在尸體腹中,才可以操控迷心所以人送它一個外號黃皮子。
常蟒鬼怪仙家第一次附體肉身,必須緊緊捆住各路竅門穴位和脈搏,讓肉身站不穩(wěn),走路沒有后腳跟,這樣才可以臨壇。